“創業難,守業更難。不知庖正對治國之道,有何看法?”凌雲子凝視夏少康,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將難逃他的法眼。
“治國當以民爲本,勸農桑,止兵禍,嚴法度,則國家強盛。”夏少康尚未說完,僵硬的神色越發黯淡。“道長若助我完成復國大業,我夏后氏必定永遠供奉太虛。”
凌雲子道:“貧道已召集六派門人,相聚虞城,只待時機一到,便可向寒朝宣戰。還請庖正回府準備起兵事宜,待貧道將此間事處理完,即會登門造訪。”
夏少康心情稍寬,再朝凌雲子長揖,就轉身離去。午時,青山煮好菜粥,衆弟子用罷,結伴前往岸邊漫遊。
碧水如鏡,青山磅礴。浩渺的河面,倒影翩翩。四野景色,猶如百里畫廊。河景雖好,看久了就索然無味。紫鳶提議,去山林深處遊逛。
四人覺得甚好,便同那女子往另個方向走去。林間,草木如洗,萬物清新。五人再往前走,透過林間的縫隙,可以看見遠處的諸般禽獸,四處穿奔。
莫問道:“那兒,是不是一個山洞?”
四人順着莫問的目光望去,前頭的山岡上,確有一不大不小的洞窟。洞口,已被茂密的藤蔓覆蓋大半。伏風走上前,將藤蔓扒開,探頭望去,裡面模糊不清。他定了定神,率先進入。
洞內,滿地都是野草,道路曲曲折折。綠茵茵的青藤,遮住了兩旁的石壁。五人都未攜帶兵器,皆小心翼翼地前行。裡面彷彿有種壓抑的氛圍,令人望而生畏。
道路盡頭,一扇石門擋在了他們的身前。伏風和玄默一齊發力,將石門推開,裡頭是密不透光的石室,大小有十來丈,四四方方,不知用了多少工匠,才能打造得如此壯觀。他們僅站在門口,就感覺到,這間石室恰似幽暗的地獄。因爲石室之內躺着一具具白骨,有的經不住歲月侵蝕,都已散開。陰森的怨氣,圍繞在這裡,永遠無法揮散。
五人無意闖入亡者的安息之地,可既然來了,便不會這樣輕易離去。他們懷着敬畏之心,走了進來,見到牆邊有一具白骨,極爲特殊,整個身軀遭鐵鏈捆綁。
莫問呢喃道:“這個人會是誰呢?”
伏風沉思片刻,開口道:“依我看,這裡像是一間囚室,而這具白骨,肯定是什麼重要的人物。”
夢妍道:“按風師兄這麼說,那其他白骨應該就是守衛,後來被主子誅殺滅口。”
能被囚在如此陰暗之地,必然承受了很多痛苦。玄默的心裡,對那具白骨突然增添幾分同情,目光一直沒有離開。
“你們看,這裡有文字。”紫鳶的身子往旁邊移了半步,低下頭,無意間看到牆上的幾行文字,就在那具白骨的旁側,雖然落滿灰塵,卻未被雜草遮擋。
玄默蹲了下來,把覆蓋文字上的灰塵抹盡,死死地盯着文字發愣。
“啓賊爲禍,天下不寧。扈氏雖敗,寧死不降。”紫鳶唸完,又把目光移到那白骨的身上。
扈氏之名天下盡知,可若要說這具白骨就是他本人,五人卻是各有心思。
當初,大禹受封夏伯之時,爲了使自己的勢力更加強大,便結盟有莘氏、有扈氏、費氏、冥氏。待君臨天下,又陸續冊封斟灌氏、斟鄩氏、彤城氏、有男氏、杞回氏、有繒氏、褒氏。十一支氏族奉夏后氏爲尊,共稱“姒姓十二氏”。
那十二氏族除夏后氏外,當屬有扈氏國力最強。有扈氏不滿夏后氏久居十二氏族之主,多次向夏后氏發難。大禹以行其教,攻伐有扈,令有扈氏再次臣服夏后氏。
禹崩,帝位的繼承發生了糾紛。原先,大禹欽定皋陶爲繼承人。皋陶製定刑律,執法如山,和大禹一同輔佐帝舜,功在社稷。然而,皋陶年邁,先大禹而去。禹遂又定顓頊外孫大業爲繼承人,命其代理朝政,可惜天不佑人,大業僅執政數年而薨。禹傷痛之餘,再定大業長子伯益。
伯益曾與父親大業,共同輔佐大禹治水。天下安定後,伯益又教人繁育鳥獸,乃人族畜牧之祖。伯益本該登上天下共主之位,只是大禹長子夏啓的勢力足夠與伯益抗衡。中原諸國,多數棄伯益而朝夏啓,以致東方各族和中原的矛盾,瀕臨爆發。伯益不願安定的天下因他而再度動亂,力排衆議,心甘情願地向夏后氏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