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湖面,只見那清澈的湖水微微泛起波瀾,天上的鴻鵠潛入水中游蕩一圈後,再次騰起。
有窮國遺民成羣結隊,沿着湖畔向北陸續撤離。狄狨揣着玄默交予他的帛書走在前頭領路,不時回首遠望那即將分離的家園。
玄默一直目送着最後一波人離去,才寬下心來。這些樸實的民衆,竟將守護一座陵墓當作了畢生的信念,他們從未想過爲自己而活,單是這份濃情厚意,也不得不令玄默對他們由衷地感激。這男子緩緩轉身,望着湖面怔怔出神。他的臉上似有一縷久遠綿長的思念,好像歷經了滄桑與風雨。紫鳶就這樣安靜地站在玄默身後,雙目猶似一泓清泉,眼珠靈動,有一股勾攝心絃的氣韻。
“關於我的身世,你能否暫時替我保密?”玄默過了許久才向身側女子開口。
其實,玄默並非想刻意隱瞞,只是事發突然,他還未做好面對的心理準備。畢竟今日天下動亂,他有窮氏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自黃帝始,天下本該華夷輪流統治。昔年,堯禪位於舜,舜還位於禹,皆是如此。而禹雖然也遵守了約定歸政於伯益,只可惜伯益無帝王之命,最終被夏啓竊了天下。夏后氏久居天下共主之位,東夷諸國自然有人不服。有窮國襲夏,不過是華夷矛盾爆發的一種體現。不過,雙方都未想到,會出現寒浞這個變數。
紫鳶的嘴角微微翹起,笑靨如花,有幾分精靈頑皮的神氣。她悠然地開口笑道:“這個要看本姑娘的心情,也許指不定哪天我高興就說漏了。”
玄默咳嗽一聲,盯着紫鳶搖頭不語。他和這女子相處了那麼久,卻好像從未真正瞭解過她。若說她天真無邪,可有的時候她又能故作深沉,總能說出一堆的大道理。但是她道理懂得的雖多,卻很難有尋常女子的矜持與穩重。
紫鳶見那男子不語,還以爲他是在氣惱自己,笑容頓止,溫柔地挽起他的手臂,低聲道:“大笨蛋,跟你開玩笑呢。你放心吧,本姑娘定會守口如瓶。”
“時候不早了,我們啓程吧。”玄默當先祭起昆吾劍,飛上天空。紫鳶淡淡一笑,御起承影,緊緊地跟在這個男子的身後。
萬里晴空,白雲飄緲。一輪炎日高懸天際,燦爛的光芒灑向大地,普照萬物生靈。
玄默和紫鳶飛了將近半個時辰,逐漸接近血雲的範圍。那血雲依然籠罩在虞國的天空之上,血腥之氣瀰漫,萬物彷彿失去生機,死氣沉沉。血雲下方有一道巨大的光幕,呈八種顏色,照耀着整個虞國的土地。
此次,虞國翻盤的希望,就在他倆帶回的輪迴鏡上。兩人便想着早一點回去交差,飛行的速度,也比往常快上三分。
玄默道:“我們趕快穿過血雲,要不然被對方發覺定會前功盡棄。”
天上的血頭,陷入了沉睡,一大半都縮進血雲之中,露在外面的一雙血眼,雖緊緊地閉着,殺氣卻依舊寒徹。
紫鳶道:“你看,前面就是虞城。”
玄默定眼一望,見前方那座城池不僅透着幾分蕭條,更有一些殘破。街道依稀可以看見很多虞民躺在地上,等待着救助,景象淒涼。
“我們下去。”玄默催動靈力,飛劍迅速往下降落。
陡然間,頭上的血雲中,有一道紅芒射來。玄默和紫鳶見狀,皆不敢強行抵擋,一同收回兵器,往兩邊閃退。
轟!
紅芒射到八卦陣的光幕上,只聞一聲大響便化爲烏有。玄默的頭上頓時出現四道身影,朝着這邊急速飛來。
“哈哈哈,我就知道牛鼻子老道不會乖乖地等死。”魍妖大笑三聲,非常得意。
玄默由於身懷重要神物,加上南山四鬼神通太大,他和紫鳶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心裡難免有些慌張,昆吾劍越握越緊。紫鳶面對南山四鬼,卻是杏眼含嗔,毫無畏懼之色。
“說,牛鼻子老道派你們幹什麼去啦?”魎魔惡狠狠地盯着二人。
“邪魔外道,豈配質問本姑娘?”紫鳶說罷,一聲嬌呵,承影短劍,光芒閃亮。
“小美人還有性格,不如陪我好好玩玩。”魅煞向前飛了數丈,手中託着的血骷髏泛起一層紅芒。
形勢至此,玄默也知避無可避,乾脆先下手爲強。他身形騰起,引動劍訣,昆吾光芒大放,一劍劈下。萬道劍芒帶着雷鳴閃電之勢,向魅煞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