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引路

薄暮,紫鳶點了一桌美食,走到隔壁房間,叫起玄默,一同來到樓下用膳。兩人俱把兵器靠在案邊,對立而坐。玄默見桌案上又擺了兩觚水酒,道:“今晚,我們還要去辦正事,這酒就不必再吃了。”

“不吃就不吃。”紫鳶不悅,喚來店小二,又將水酒撤了下去。

玄默拿起雙筷,夾起一塊鱘魚,喂到口中,細細咀嚼。紫鳶看那男子吃得有滋有味,嘻嘻一笑,心頭升起濃烈的甜蜜,隨之也動起筷子,陪他進食。這般平凡而溫馨的場面,於他倆而言,實則不易。

今生的相遇,前塵註定。

紫鳶原是崑崙山上的紫鳶花,存世了千萬年。然而,神界花園,萬花綻放,這千萬年間,紫鳶花又是最默默無聞的一株。

玉鼎真人素懷仁慈之心,愛花草樹木,愛萬物衆生。神界的每一天,玉鼎真人都會來到花園觀賞。當他看見角落裡,那朵快要枯萎的紫鳶花,心生憐憫,將它帶入自己修煉的洞府。

玉鼎真人拿出神界最好的仙露,灌溉紫鳶花,助其恢復生機。因與仙人每日相伴,紫鳶花逐漸有了靈性,修煉了五百年終於成形。也正是在紫鳶花成形的那一刻,玉鼎真人墮入了輪迴,永不復相見。

紫鳶花刻苦修煉,正是爲了有朝一日,可以報答玉鼎真人的恩澤,如今卻落得天人相隔的結局。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向命運屈服。

於是,紫鳶花來到瑤池,祈求上天,願以五百年的修爲,換得與玉鼎真人一世的緣分。西王母感念紫鳶花至情至性,準其所求,安排他們五百年後重逢。

原來,她還要再等五百年!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無論千年萬年,她都會毅然決然,無怨無悔地追隨他,哪怕他的心裡,還牽掛着另外一個女子。

數世輪迴,兩人早已忘掉過去,可當紫鳶與玄默初識,便感覺到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勾起她心靈深處的悸動。

那女子用完膳,默默凝視對面的男子,雙頰暈紅。玄默迎向那傾世的容顏,腦海思緒涌動,手中的動作也停了片刻。

“我好看嗎?”紫鳶微微一笑。

玄默當即回過神,放下雙筷。他走到酒肆門口,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到了和軍官約定的時辰。突然,那軍官帶領一隊士卒,圍住瞭望歸樓。尚在酒肆門口攬客的店小二,被嚇得慌了神,不知所措。

軍官道:“時辰到了,還不趕快啓程。”

紫鳶也未忘記與軍官的約定,大步走出,來到了玄默的身後。這時,兩個士卒架着躲藏了半日的牛五,也趕了過來。

軍官擡起右臂,指向牛五,呵斥道:“小子,整個平遙邑都是軍爺的天下,你又能躲哪裡去?若是識相,就老老實實地頭前帶路,要是誤了大事,當心我一刀劈了你。”

牛五已無路可選,唯唯諾諾地走在前面,乖乖帶路。一行人在軍官的統率下,出了平遙邑,浩浩蕩蕩地向南山開拔。

漆黑的夜一望無垠,一陣陰風吹過,山林裡的樹枝沙沙作響。衆人沿着崎嶇的道路,向南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來到一座大山腳下。牛五指着前方說道:“軍爺,那兒便是南山。”

衆人同時望去,只見前方山林陰陰森森,時不時夾雜着幾聲狼吠,惶恐不安的氣氛,瀰漫四周。

牛五越往前走身體顫得越厲害,他依然咬緊牙關。若這山上真有妖怪,別說以後還想打柴,恐怕連家都不敢回去。他現在只期盼這些人真能降妖伏魔,也不枉自己冒死爲他們指引。玄默和紫鳶走在中間,表情凝重。跟在後面的一隊官兵,戰戰兢兢,行動緩慢。軍官有點驚慌,低聲道:“你們到底會不會抓妖?可別害老子白丟了性命。”

紫鳶嗔道:“你那麼怕死,還從什麼軍,趁早回家哄孩子。”

軍官喝道:“小丫頭片子胡說八道,軍爺我天不怕地不怕。”

一陣淒厲的嚎叫,從前方傳來,嚇得軍官方寸大亂,差一點跌倒。衆士卒驚慌之下,趕忙拔出兵器,擋在身前,全神戒備。一行人逐漸走到南山深處,一陣狂風吹過,透骨冰涼。漆黑的四野,除了風聲,還能聽見他們顫抖的腳步。這羣人選擇夜間降妖也是無可奈何。白日,妖魔皆會隱匿身形,極難找尋,只有到了晚上,等妖魔出來禍害生靈之時,他們纔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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