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星、黃瑛在牀前錦凳落座,哼哈雙將仍侍立一旁,對這兩位名震武林的邪神煞星,黑道朋友都有一點敬畏之意。
因爲他們雖是名列黑道,卻不屬任何一人管轄,而功力之高,縱然是盟主辣手神鷹,只怕也要遜色幾分。
現在段嘯天因病不說,連三當家的君不語、南七省瓢把子蓋中原、北六省瓢把子方子雨全都有座位,這般黑道朋友自然難以安心了。
君不語命人搬來兩個錦凳,向哼哈雙將拱拱手道:“兩位前輩請坐。”
哈將軍蘇鐵木搖搖頭道:“此地沒有咱們兄弟的座位,三當家的不必客氣。”
君不語面色尷尬的一笑道:“蒲府主!兄弟有一個不情之請。”
蒲星道:“三當家的意思我知道,主人既是情意拳拳,你們就坐下吧!”
蒲星最後兩句是對哼哈雙將說的,他們謝過府主,然後正襟就其錦凳而坐。
辣手神鷹一籲道:“化日兩位前輩,是咱們黑道上人人崇敬的頂尖人物,估不到歸入羅天府門下,連氣質也變化了,可見蒲星府主實在不是一個平凡的人物。”
蒲星微微一笑道:“大當家如此謬讚,在不怎敢承當,咱們還是先瞧瞧傷處再作閒聊吧!”
辣手神鷹謝了一聲,立即由君不語代他解開背部綁紮之處,請蒲星瞧看。
也許由於行刺者太過慌張,兩記刀傷均未插中重要部位。
但傷處一片黑紫,不斷有腥臭的黑水流出,可見刀上所淬之毒,確實十分劇烈。
蒲星令人取來一盂清水,從懷中掏出天蜈神珠在傷口附近慢慢滾動,片刻之間紅如丹珠的神珠,竟然變得一片漆黑。
然後將神珠置於水中,盂水立變黑色,待珠光恢復正常,再向傷處轉動。
蒲星原本存着試驗之心,不意竟能如此神效,經過三次換水,劇毒已然盡除,傷處也出現赤紅之色了。
經敷上金創藥,辣手神鷹算是撿回來一條老命了,他一把抓着蒲星的手腕道:大恩不敢言謝,今後只要府主片紙隻字相召,不管水裡火裡,天下綠林道的命就交給府主了。”
語音一頓,回頭對君不語說道:“三弟,快到後廳擺酒,愚兄要陪府主喝上幾杯。”
君不語道:“大哥放心,酒筵早已準備妥當了。”
辣手神鷹道:“好,府主請。”
蒲星道:“盛意心領,在下未了之事尚多,實在不便作耽擱。”
辣手神鷹道:“不,府主,你如果要走就是瞧不起咱們黑道朋友,無論有天大的事,也要請你給咱們兄弟一點薄面。”
這位黑道盟主,豪情不遜於血影修羅獨孤無影。
他不能過分絕情,只得答允下來。
大碗酒、大塊肉,是綠林朋友的一貫作風,興雲莊雖然遭到十分嚴重的打擊,並未減低他們的豪氣。
當辣手神鷹在一次敬酒被蒲星謝辭之後,這位黑道盟主已瞧出有些不適。
他放下酒杯,眉頭一皺道:“府主!老朽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蒲星說道:“大當家的有話,但說無妨。”
辣手神鷹說道:“府主的神色,較上山之時大爲不同,是不是身體上有什麼不對。”
蒲星道:“是的,在下遭到諸葛榮的暗算了。”
辣手神鷹啊了一聲道:“是怎樣的暗算?”
蒲星道:“他潛入在下的臥室,點傷了在下的七星絕脈。”
辣手神鷹及黑道在座之人,無不嚇得驚呼出聲。
良久,辣手神鷹
才憤然道:“那小賊好狠的心腸!府主,七星絕脈中者無救,這該如何是好?”
蒲星淡淡道:“大當家的不必擔憂,我想只要假以時日,我會打通七星絕脈的。”
辣手神鷹道:“那麼府主就不必走了,興雲山莊就是你的家,老朽不能讓你帶着傷還要到江湖上去跋涉。”
蒲星正待爭辯,一名揹負雙鉤的大漢忽然匆匆奔來,他向辣手神鷹躬身一禮道:“稟大當家的,屬下有重要之事稟告。”
辣手神鷹道:“此處都不是外人,有什麼事你說吧!”
揹負雙鉤的大漢道:“鐵血幫玄靈院主徐永昌,親率藍白二令及無數高手到達邯鄲,像是進犯咱們的模樣。”
辣手神鷹微微一怔道:“再去探聽,有消息隨時稟告。”
背雙鈞的大漢應聲“遵命”,立即返身急馳而去。
三當家的鷹眼無雙君不語雙眉一挑道:“鐵血幫欺人太甚,咱們跟他們拼了!”
辣手神鷹道:“咱們不能束手就擒,自然要跟他們盡力一拼,但適才一戰,咱們創痛猶新,鐵血幫如若大舉來犯,在人力上興雲山莊就顯得有點單薄了。”
一頓接道:“對不起,府主,看來興雲山莊並非善地,不是老朽絕情,實在是情非得已。”
蒲星微微一笑,道:“大當家的是攆咱們的麼?”
辣手神鷹道:“府主言重了,老朽……唉……”
蒲星淡淡一笑道:“在下倒覺得興雲山莊景物宜人,是一個絕佳的療養之處。”
辣手神鷹說道:“這個,還請府主三思。”
蒲星道:“在下想通了,如果大當家的畫地絕交,不認在下這個朋友,羅天府縱然難覓立錐之地,也得離開興雲山莊,否則大當家的只好留下咱們這些不受歡迎的客人。”
辣手神鷹激動地道:“府主既如此吩咐,老朽還能再說什麼?只是……”
蒲星道:“大當家的不必灰心,在下已有保全本莊的一點拙見。”
辣手神鷹大喜,說道:“敬請府主示下。”
蒲星道:“興雲山莊後倚削壁,左陷絕澗,只有右前兩個方向是敵人來犯的必經之路,咱們如若在那兒稍稍佈置,興雲山莊就可以安若磐石。”
辣手神鷹道:“府主但請吩咐,咱們立即照辦。”
蒲星道:“請大當家的準備四十撓鉤手,四十名弓弩手,及四十名快刀手,兵貴神速,咱們這就佈置。”
辣手神鷹命鷹眼無雙君不語即刻調集所需人手,跟隨蒲星往右前方佈置。
蒲星的佈置,君不語瞧得有點難以理解,東邊栽一棵樹,西邊堆一些石塊,這那裡像防敵佈置,簡直就是整理園林。
忙了半晌,總算佈置完成,蒲星向滿臉凝惑之色的君不語道:
“三當家的別瞧不起這些石塊小樹,如果說它們是十萬甲兵並不爲過。”
君不語道:“請恕兄弟魯莽,我實在瞧不出其中的奧妙。”
蒲星道:“三當家的只要到這些木石之間走走,就可以有所發現了。”
君不語道:“好,兄弟這就去開開眼界。”
他由一條曲折的山徑,信步向前面走去,起初倒沒有什麼感覺,後來忽然發現山徑萬條,林莽森森,自己竟不知身在何處了。
他這才大吃一驚,知道這片看似平淡無奇的木石,確實具有無窮玄奧,只得定下心神,尋覓返回原處的路徑。
他走來走去,覺得處處相似,又處處不同,幾經轉折,更加有云深不知處的感覺。
這
下他真的慌了,丟人現眼不打緊,如果真的胡亂走進了荒山,豈不是一項麻煩!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他知道自己是陷入一項奇幻莫測的陣法之中。
因此,他不再浪費精力,身形一停,就地坐了下來。
忽然人影一閃,哼將已微笑着立在他身前道:“累了吧?三當家的。”
君不語躍起身形,尷尬的一笑道:“蒲府主胸羅玄機,兄弟當真服了他了。”
哼將道:“三當家隨老朽出去吧!府主還另有交代。”
君不語隨哼將進進退退的走了百十來步,便已走出那片奇陣,回顧一瞧,木石依然,還是適才所見的那片景象!
他趕前數步,向蒲星深深一揖,說道:“府主果然高明,兄弟當真開了一次眼界了。”
蒲星道:“雕蟲小技,不敢當三當家的謬讚。”
然後他命哼哈雙將教導君不語及所率一百二十人進出奇陣之法,將他們分佈前方及右側,以便甕中捉鱉,擒拿陷入陣內之人。
第一天平靜的過去了,第二天的夜晚,奇陣內果然陷入兩個獵物。
經辣手神鷹親自訊問,他們竟是鐵血幫藍旗副令使王友風及玄靈院金衣護法徐永勝。
辣手神鷹依然以禮相待,很客氣的詢問道:“原來是徐護法及王副令使,兩位大駕光臨,不知有什麼指教?”
徐永勝哼了一聲道:“咱們誤中陷阱,殺剮聽便,說這些廢話作什麼?”
此人是玄靈院主徐永昌的胞弟,在江湖上也是一個頗具分量的人物。
因此,辣手神鷹仍按下怒火,冷冷道:“段某與貴幫素無恩怨,貴幫主爲什麼要對興雲山莊這等絕情?”
徐永勝道:“咱們幫主爲了替天行道,自然要肅清武林中的敗類了,這有什麼不明白了!”
君不語大怒道:“大哥!咱們廢了他!”
辣手神鷹道:“留下一點東西,放他們去吧!”
君不語拔出鋼刀,寒光急閃,一連劈下徐永勝及王友風每人一條右臂,然後命人將他們拋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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胞弟右臂被殘,使得徐永昌大爲震怒,但數度攻山,均未得逞,鐵血幫衆還受到不少傷亡。
他知道興雲山莊固若金湯,只得轉移兵力去掃蕩其他門派,石鼓山終於轉危爲安,度過這場險惡的風暴。
當夜色朦朧之後,興雲山莊的大廳上燈火輝煌,擺着十幾桌豐盛的筵席,除了黑道中的重要首腦人物,蒲星、黃瑛、哼哈雙將及八衛十二婢全都在座。
席間的情緒是歡樂的,但在歡樂之中似乎有一股離情別緒,及有幾許惆悵之情。
良久,辣手神鷹敬了蒲星一杯道:“府主!你說過,興雲山莊景物不惡……”
蒲星道:“是的,而且還有一羣血性的漢子”
君不語大聲道:“那麼府主又何必急於離開?”
蒲星咳了一聲道:“聚短離長,人所難堪,但在下身爲府主,在江湖大難方興之際,怎能不趕回本門!”
君不語神色一黯,說道:“府主,我跟你去……”
蒲星道:“有三當家的這句話,蒲星將永誌不忘,只是興雲山莊初遭大難,君兄應以全力協助令兄重建纔是。”
君不語無可奈何地道:“那麼府主有需要咱們之處,千萬不要忘記石鼓山還有一羣願意爲你賣命的朋友。”
蒲星慨然道:“各位這番盛意蒲星記下了。”
這頓惜別筵直至深更始罷,翌晨,在不勝依依中,蒲星等終於與這羣綠林好漢互道珍重而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