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章 難言之隱怒不消 蛛絲馬跡浮水面
楊純完全不知道小嚴這莫名其妙的怒火是從何而來,而身後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原來這小嚴擔心的是這個,難怪這幾日都不太講話,她是擔心楊純跟着左建成走了,就會離開自己,這個傻瓜。
楊純雖然是個精明的人,這也絕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對於小嚴的心思,卻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除了幫她擦眼淚和說不要哭了之外,好像什麼也無法說出來。
這李強不僅性格火爆,行事也是雷厲風行,下午時分,便立刻趕回家中,連在外打聽的李大嫂和她的街坊朋友們也一同拉了回來。
七嘴八舌地開始講,豆子看到這個情況便頭大,只是轉頭小聲問靈兒,道:“你也看到他們都是些普通百姓,打聽到什麼有用也不知道,回來就這樣亂講一氣,起先還不如讓徐世朗幫忙,那些衙役至少能夠分清楚,什麼是有用,值得說,什麼沒有用,不值得說。”
靈兒笑答:“你不要忘記了不知道我們身份的時候,客棧的老闆和小二是怎麼樣防備我們的,他們的恐懼便是來自於高大人的苛政,我相信,這些人能夠打聽到的,衙門中人,無論是誰,是無法打聽到的,你還沒有仔細聽過他們說的是什麼,怎麼這麼快就斷定他們打聽到的東西,毫無用處?”
豆子點點頭,道:“也是,不妨先聽聽好了!”
湘月已經被他們吵鬧的聲音弄得不堪其擾,便立刻對李強道:“李大哥,你能不能讓他們一個個說!這樣太亂了,我們是什麼也聽不清!”
靈兒點點頭,這李強立刻站起來,對着大家大聲吼道:“安靜,不要說話,聽着大人講話!”
李強的大聲果然有用,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只是定定地看着靈兒和豆子。
靈兒淺笑道:“一個一個說,從李大哥開始!”
李強立刻站起來,樣子像極了在書塾中回答先生問題的學生,道:“大人,我今天找到了所有的腳伕兄弟,他們都說沒有幫忙搬過何堂月家中的那些枸杞!”
一旁的腳伕們連忙點頭,靈兒聽了心中一沉,難道真的毫無辦法嗎?
這是隻見坐在李大嫂旁邊的一個微胖的婦人站起來,道:“你們是在找幫何堂月搬枸杞到家中的腳伕嗎?”
靈兒聽到她這樣問,便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些什麼,連忙道:“正是,大嫂可是知道?”
這婦人連忙回道:“大人,我那日從何家門口經過,的確是看到強巴幫忙搬東西,他還跟我打了個招呼,說是問我家老頭子在不在,幫忙搬完何堂月家的東西,就要到城西米鋪中幫忙搬米,一個人忙不過來,讓我家老頭子前去幫忙!”
靈兒一聽,喜出望外,便道:“大嫂請仔細回想一下,可曾記錯?”
這婦人又想了想道:“沒錯,正是一個月之前,我家老頭子那幾日剛好扭了腰,我到表姐家要來了幾副膏藥,那日剛好用完,我再去討,才經過何堂月家門口!”
靈兒忙回頭看着李強,李強連忙拍拍自己的額頭,道:“我怎麼早沒有想起來這個強巴,他是一家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獨人,我現在便去找他問個清楚!”
一旁的腳伕連忙拉住他,道:“你要是找強巴的話,就不要去了,我前幾日聽說他找到了一門生意,到三十里外的銀玉縣去了!”
這讓李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喪氣地說:“這可怎麼辦,就算是現在立刻出發去,最快也要三日纔到,也不知道他去了銀玉哪裡?這可怎麼辦?”
李大嫂連忙道:“哎!我們也沒有辦法,這個何夫人雖然是個年輕婦人,但是卻並不喜歡與人交往,她家附近的住的婦人們,在她嫁過來的這一年半載裡面,看過她不過幾面而已,說話更是少得數的清,這何堂月家中,也算是富戶,所以平常也會更他們往來,他們也沒有錢去看大夫,不要說是知道她跟什麼人有什麼私情了,就連她長什麼樣子,也沒有什麼印象了!”
聽到李大嫂這樣一說,李強更是喪氣不已,看着靈兒和豆子,滿懷愧疚地忍不住道:“哎!恐怕是要讓大人失望了!”
話音剛落,一直坐在角落裡抽旱菸的一個腳伕將菸嘴兒裡的餘煙倒了出來,才慢悠悠地道:“你們說的這個,我倒是見過,可是因爲當時時間太晚了,又沒有什麼火光,我不敢肯定自己有沒有看清!”
李強聽了這樣的話,哪裡還等得他做些鋪陳,直接道:“老陳,你要是看到了就說,哪裡來的這個脾氣!”
老陳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個我還真是不敢多說,畢竟也是個浸豬籠的罪,要是我看錯了,那還不白白害了人家一條性命,更何況,我並不認識那個男人!”
靈兒笑道:“老陳說吧,如今這何夫人已經命喪九泉,你不會害死她了,反過來,要是你不說,反倒會害死一個無辜的人!”
老陳還在猶豫,這個老實的腳伕漢子,也許一輩子也沒有想過,會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說人家的是非,有些抹不開面子,支支吾吾的樣子讓李強一看就來氣,直接衝過去往他肩膀上使勁一拍,喝道:“還不快說!你這是在幹嘛?你受過雲海的恩惠還少嗎?你年紀那麼大,又有很重的煙癮,哪會去了人家不想要你,不是雲海讓你跟着,你還住在人家家裡,還吃人家的酒菜,現在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反倒吞吞吐吐地像個娘們!”
老陳被他這麼一說,才慢慢開始講述那天晚上所看到的事情。
老陳那日幫忙搬東西,很遠才弄完,原本是不會從這個弄堂中經過的,無奈家中有悍妻,若是晚歸,很有可能要被擰耳朵,這才從這弄堂中抄近路回去,這老陳腳步很輕,眼神也不太好,弄堂中很黑,好幾次險些摔倒,便扶住牆面向前走,忽然看到前面有門打開。
正好,一束光射出了,他接着微弱的燈籠光,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將一個年輕男子送出門來,男子一臉淫笑,臨走,還在女子臉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老陳這個老實人看到這裡,生怕被別人看到,敲好身邊兩座宅子之間有一個剛好可以塞進一個人身的縫隙,便直接硬塞進去了,躲起來,直到那人哼着小曲兒從他身邊走過,又聽到前門的門閂起來了,這才從縫隙裡擠出來,飛也似的回家去了。
聽到這裡,李強道:“你是如何知道那女子是何堂月的妻子?”
老陳道:“何堂月成親當日,腳伕阿黃生病了,是我幫忙擡的轎子,當時喜娘背新娘子的時候,沒有站穩,摔倒了,連這個新娘子也摔倒在地上,紅蓋頭也掉了,就摔在我腳下,我當然認識她!”
李強聽完了,哎了一聲,拍了一下大腿,道:“早知道你就應該衝上去看看這個傢伙到底是誰!”
老陳有些無奈地攤開雙手,道:“早知道就沒有要飯的了,我怎麼會想到,那個傢伙也許就是兇手,當時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看我這點兒出息,看到這些事情,反倒是好像偷情的是我一樣,不是人家躲起來,倒是我躲起來了!”
靈兒眯着眼睛,道:“李大哥且不要忙着埋怨老陳,要是當時老陳被他看見了,今日我們就不會再見到老陳了,你想,這個人心狠手辣,何家上下八口人不留一個活口,若真的知道老陳看到了,還不殺了他滅口!”
老陳聽到這裡,打了個冷戰道:“我的乖乖,我還想我那天真是太窩囊了,沒有想到,這種窩囊竟然讓我保住了一條老命!怎麼會這樣呢?”
靈兒道:“老陳,你再想一想,你看到這個人,是否認識?”
老陳想了想,才搖頭道:“我想,這個人,並不是我們五柳縣的人,我老陳自小便在五柳縣城長大,這城很小,不過幾百戶人家,差不多人人都認識,可是那天看到那個人,我真的沒有一點兒印象,好像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一樣!”
靈兒聽了,又問道:“那你就想一想,他身上有什麼?”
老陳仔細想了想,才道:“我只是看到他用手掐了一下何夫人的臉,我眼神不好,他的臉也離燈籠好遠的,沒有看清楚!”
靈兒鼓勵他道:“沒有關係,你仔細想一想!”
看到老陳一臉爲難,一旁的豆子道:“你想一想,剛纔你不是說,你躲在房縫中,聽到他唱着小曲兒離開的嗎?可還記得他唱的是什麼?”
老陳有想了想,才道:“只是記得一句,卻是從來沒有聽過,也不知道他唱得是什麼!”
豆子一聽,笑道:“那你就跟着他的樣子唱一唱,也許我們聽過呢!”
老陳這下子想了半日,才道:“好吧,我儘管試一試!不過我只記得其中一句了。”
說完便將自己身上的旱菸別在腰後,唱道:“吼吼眼睛伯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