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章 滅門禍煙消雲散 有情人終得成全
劉氏看看一旁捂住頭痛哭的風桀,對風厲道:“求求你,厲兒,照顧桀兒!”風厲連忙點頭,一旁的風桀並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便是直接抱住自己的頭抽泣,不能再說話。
所有的人都僵持在原地,一瞬間便痛失另個親人的風顯揚也濁淚不已。
劉氏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道:“走吧,這裡沒有你想要的生活,去找靈兒吧!她被耶律拓的隨侍影子帶回西京去了,去找她吧!不要再回來!”
劉氏的死,是一種徹底的解脫,完全沒有不捨,她一直被自己的使命和對風家人的感情反覆折磨着,她的一輩子,都在煎熬中度過,就算是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風桀,也不能上前去抱一抱。
對於風厲,她一直得到的指令都是,在適當的時候讓他死去,最大程度地打擊風顯揚,可是每一次,只要看到他深陷險境,她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陣心痛不已,看到他被耶律拓的高手圍攻,還是忍不住要出手救她,這不得不讓她講所有的人殺死滅口,保住這個秘密。看到他被盧有志的人打下懸崖,她也是來不及細想就將他直接救起來。
她一直在盼望着所有的事情都歸於平靜,一直在盼望着今天這樣的場面不要再來,如果能用她的死來解決這一切的紛擾,她願意。
風桀一直坐在原地,一直用自己的手抱着頭,他的悲傷,從他顫抖着的脊背上宣泄出來,儘管他一直抱着自己的頭,但是,卻完全沒有辦法掩飾住。
王世雅此刻也是心如刀絞,如此倫常慘劇,怎麼就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忽然想起那句話,悔教夫婿覓封侯!也許,從一開始,風顯揚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家人安居樂業,日子就算是窮苦,也好過現在。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皇上並沒有派人前來抄家滅族,反而命人用最後的漢白玉爲老夫人立碑,表彰她一生的功績。
風桀也許是這個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開始變得更加肆無忌憚,風厲找了他很多次,但是他都在逃避,不僅如此,就連一直對他寵愛有加的王世雅,他也避而不見,徹夜不歸,風顯揚十分着急,雖然他幾乎親手將她掐死,但是從心底的最深處,他還是深深地愛着這個兒子。
風顯揚同王世雅一直在催促風厲動身前去尋找靈兒,風厲心中也十分明白,若是着急離開,便無人可接風桀的心結。
事後風家人才知道,風顯揚家中有遼國細作的消息,並不是沒有人向當今皇上告密,相反,有人甚至剛從風顯揚家中出來,便直接到了皇宮告密,只是神通廣大的王世倫早已經不知道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命人收買宮中的太監,讓這些告密者無法接近皇上,又利用自己的權勢將事情壓制下來,就是這一場慘禍,也被他加油添醋說得活靈活現。
他說,在豆子和湘月成親之時,忽然有蒙面黑衣人前來刺殺,一家人忙於應付,最終風老太太不幸身亡。
世人都知道王世倫如此盡心地爲風府避過滅門之禍,是因爲念及與胞妹王世雅的骨肉親情,還有人說,他是害怕因爲此事受到牽連,更加有人說,其實最大的幕後黑手就是王世倫。
不管別人怎麼說,王世倫始終三緘其口,從不談論半句,加上平日裡爲人陰險毒辣,雖然有人非議,但是也因爲怕惹禍上身而讓謠言漸漸平息。
事實上,這王世倫之所以將所有的事情都隱瞞,還有一層最爲隱秘也不足爲外人道的原因,還是因爲風桀。
雖然說風桀不是自己的親生侄子,但是他與風桀的關係,卻實在是千絲萬縷,無法割裂,他擔心一旦皇上命人徹查風家一事,便會將他和風桀以權謀私,私相授受的事情揭發出來,脣亡齒寒,到時候自保也難了!
想不到,如此陰差陽錯地借別人之手將一個密謀已久的滅門陰謀輕易地擊潰了。
風厲這纔將自己知道的關於風桀的事情全數講給風顯揚和王世雅聽,最重要的是,關於玉珂。
夫婦二人聽完之後,久久沒有吭聲,只是讓人將馬車套好,在風厲的帶領下,直接來到風桀在城中的別院中。
風桀果然在這裡,來開門的下人認識風厲,卻不認識風顯揚和王世雅,便將他帶到了風桀房中,還感嘆着對風厲道:“也不知道大少爺是怎麼了,二少爺你來了就好,幫忙勸勸吧!這幾天,家裡所有的杯子都被他摔壞了!”
剛剛來到門口,便是聽到風桀的聲音,他正在將桌上的杯子碟子掃在地上,衝着一臉素淨,未施脂粉的玉珂大聲吼道:“你給我滾出去,從現在開始,我不在需要你了!你這個殘花敗柳!”
此言一出,玉珂姑娘臉上立刻流出兩行清淚,卻並不與他爭吵,只是看着他狂躁地將所有的東西都扔在地上,然後一點點幫他收拾。
風桀的雙眼通紅,已經完全處於崩潰邊緣的他,完全沒有體會到玉珂容忍背後是什麼,只是更加生氣地將玉珂從地上拉去來,使勁往她背後一推,冷笑道:“滾吧!我不需要你,只要一看見你,我就想吐!”
玉珂還是不說話,只是用力忍住哭泣,她多麼想將他摟在懷中,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在這裡關着自己發脾氣,但是從王世倫那裡,她聽到了不少。
風桀見她揹着自己一動不動,徑直衝過去,伸出手來便要給她一個耳光,卻被身後的風厲及時制止,看到風厲前來,玉珂連忙對他說:“不是你看到的,你誤會了!要打就讓他打吧!”
風厲嘆了一口氣,看着梨花帶雨的玉珂,又轉頭看向門口,風顯揚夫婦從外面進來。
風桀看着自己的親人們來到這裡,一時間無語,只是將身子背過去,不願意看着大家,玉珂雖然沒有見過風顯揚和王世雅,但是從風厲的態度上,完全可以看出兩人的身份,連忙低頭想要走,口中只是道:“老爺、夫人,奴婢這就出去看茶!”
剛走到門口,便被王世雅攔住,將她拉在自己面前,對着風桀的背影問:“桀兒,她是誰?”
風桀不說話,仍舊背對着大家。
玉珂連忙說:“我只是大少爺的使喚丫頭!”
王世雅看着她的臉,讓她不由得將頭低下去,風桀不說話,還是保持這這個姿勢,不回頭,不說話,沒有任何反應。
王世雅笑了笑,用手將玉珂的臉擡起來,說:“這個丫頭倒是長得標緻動人,這樣好了,我的馬伕老王至今還沒有娶妻,前不久正在跟我說,想要娶一房老婆,老王也在風府做了那麼多年,我們是應該給他娶一房老婆,厲兒,這就去把老王叫來吧,想必這個丫頭也願意跟了老王,至少不必被桀兒這樣呼來喝去的,就拿出一百兩銀子給他們,置辦些簡單的東西,搬在一起就可以了!”
說到這裡,只是看到風桀的背影晃動了一下,便又恢復了那個固定的姿勢,彷彿已經石化了一樣。
王世雅看到這裡,便朝風厲使了一個眼色,風厲這才連忙出門去了。
風桀也聽到風厲出門去了,雖然心中有些擔憂,但是卻仍舊沒有回頭。
王世雅拖着玉珂坐到桌前,看到桌上一桌子的殘羹,玉珂急忙想要收拾,便被王世雅拉住,王世雅輕笑道:“孩子,你就放心地跟了老王吧!他在我們風家做了幾十年,出了名的脾氣好,從來不跟人紅眼的,人又老實又可靠,雖然說年紀大了一點,可是比起你看人臉色做人丫鬟要好得多了,你說是不是?”
風桀還是一個樣子。
玉珂將視線轉向風桀,又看了看面前慈眉善目的風家夫婦,便咬咬牙道:“此事便是任憑夫人做主,我既是風家的奴婢,自然要遵從夫人的意思!”
風桀明顯地向後退了一步,正在這個時候,風厲帶着老王從外面進來,只是聽到老王想風顯揚及王世雅請安的聲音,便立刻轉過身來,將玉珂一把摟在懷中,大聲吼道:“她是我的女人!”
聽到他說出這句話,大家會心一笑。
風桀看到大家的笑容,這才意識到大家都是在激他,便也跟着笑。
倒是在他懷中的玉珂仍舊有些不安,便直接跪倒在地,對風顯揚及王世雅道:“老爺、夫人,我實在是配不上風桀,有些事情,我連說都說不出口!”
風顯揚示意風桀將她扶起來,笑道:“要相互扶持走完一輩子的人,是你們,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們快走吧!”
風桀聽了,忙問道:“要讓我們上哪兒去?”
風顯揚輕輕撫摸他的頭,笑道:“迄今爲止,我從未如此愛憐地看過你,孩子,我無法脫身,但是你可以,走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手中的錢,就算吃幾輩子也吃不完,看到你能豐衣足食、愛人相伴,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