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九年,陽春十六。
隅中,望北茶樓。三樓,一張桌椅上相對靜坐着兩人。
望北樓不僅是天香城有名的茶樓,而且這裡的糕點也是一絕。
二人正是喝茶之際,這兒樓下忽然傳來一陣鑼鼓之聲,鼓聲震天而響,整條街上頓時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顧靈芝甚是興起,隨着人羣便往樓欄旁跑去,不住向樓下觀望,忽然目光瞄向了長街上長長的人羣,青蕭劍派。
一年輕男子騎着馬,處在方隊領頭,身後一羣人緊隨其後,尾隨前方隊伍,緩緩向街巷走過。皇甫瓊手握繮繩,一個不經意地擡頭險些對上顧靈芝。
“大師哥!!”
皇甫瓊目光正好不經意瞟向瞭望北樓,顧靈芝倏爾便嚇得一個腿軟,整個人一下一屁股跌坐在地。
“哎,你怎麼了!”
“我大師哥!”
顧靈芝蜷縮在地,光是張着嘴,嘴中卻說着啞語,有口無聲。期間她只是不停的急忙用手指戳了戳樓下,說着仍舊不敢吭聲,只是示意莫天趕緊來看。
眼見顧靈芝急頭賴臉的模樣,莫天遂順起身挨着欄杆,放眼望去,只見周遭四轉,亭樓閣臺,到處都擠滿了人,衆人的目光紛紛都望向了樓下的主幹道。
莫天定眼望去,只見樓下人羣,宛若游龍般過往着各大盟派的旗幟,其中以靑蕭派爲方隊的旗幟正好駛於望北樓下。
莫天見聞依舊面無聲色。只是心中也大抵知道是何原因,會令顧靈芝慌亂如此。莫天眉目一動,反倒不覺有些好笑,甚以開玩笑的口吻道:“怎麼見着你大師哥,你也不用如此害怕吧!”
“不是!誰……誰怕了!”顧靈芝一下蹬起身,見莫天取笑她,顧靈芝有些不服氣。
“我,我是怕……怕……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不跟你說了!”顧靈芝拍了拍屁股,氣呼呼地回到座位上。
“好了,不逗你便是了!今日就是盟首大會舉行之日吧!”莫天輕輕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舉杯微微呷了一口茶道。
顧靈芝望着莫天,一臉好奇道:“莫大哥你來中州,莫非也是單純爲了去瞧一瞧這盟首大會的比武吧?”
莫天放下杯,淡淡一笑道:“都說天下高手盡出白盟,你別說!今日恰逢其會,我還真想去看看!”
“啊……”看着莫天一臉認真的樣子,顧靈芝一副失望的表情道:“沒意思,連你都不陪我玩!”
“嗯?!我也沒說,不管你呀!”
“嘿嘿,莫大哥,你的意思是,你不去了!”顧靈芝瞪大了眼睛,緊緊地望着莫天,一臉期待道。
“我說了不去嗎?”
“不是,你…你欺負人!”
“近日來訪天香城之人,大多皆是四海江湖盟友,這些人均是爲盟首大會而來,如此熱鬧之事!顧姑娘爲何偏偏不感興趣?”
“不是!你有所不知,本來此次下山,我師父他原本不打算帶我來得,若讓師父發現我偷偷跑出,一定不會再讓我離開半步!”
“慕前輩所慮倒並無過錯!江湖畢竟是人心險惡,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是留在前輩身邊比較安全!”
“不,我纔不要回去呢!那回去整天都無聊死了!”顧靈芝竟撒起嬌來,道:
“再說,我看這江湖也沒你們說的這麼兇險!”
莫天笑了笑,道:“顧姑娘,這麼快就忘了昨日之事嗎?”
顧靈芝嗔怪着道:
“莫大哥,你又取笑人家!這江湖雖有壞人,但我相信像莫大哥你這樣好人,肯定一樣是大有人在!我還是相信正義!”
莫天聞言只是顫巍地舉着杯,微微搖晃又酌了一口,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既然盟首大會舉行之期設在今日,爲何各大盟派不早些上山,而是非要等到今日才一同前往?”
莫天品了品茶,自顧問道。
“莫大哥,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顧靈芝一副你見識少了得模樣。
“哦,願聞其詳!”莫天看了看顧靈芝的樣子,頗有興致道。
“呵呵,是這樣!瓊門自有門規,從不收留男丁,因而各大盟派纔會在山腳住下,待到今日一同前往!”
“原來如此!”
莫天放下茶杯,站起身,若有所思的再次向着樓欄旁走去,與欄杆處,再度低頭望向長街上一字排開的隊伍。
顧靈芝見狀也不由悄悄摸過來,躲在莫天身後,東瞄瞄西瞅瞅,直至發現靑蕭派確已走遠,她這纔敢冒頭,好好看看街上風景。
在東離島隊伍的後面,最後向街前駛來的門派,一枝打着忘憂谷旗號的門派,其中一個熟悉的面孔頓入眼簾。
“莫大哥,你看…你快看…是他?!”
顧靈芝忽然拉着莫天衣服,急匆匆地指着長街上的隊伍大呼大叫,莫天也被顧靈芝的動作嚇到,順着顧靈芝所指的方向,那宗少保的身影,赫然入目。
莫天卻面無表情,道:“想不到,堂堂天下第一藥谷,竟真有如此下流無恥之徒!”
“臭流氓,我……”
莫天淡淡而言,顧靈芝卻氣急敗壞,敞着嗓子就發火,這時一隻溫潤的手卻急忙伸過來掩住了她的嘴,孔武有力的臂膀輕輕將她拽回身旁,她一跌腳,不住躺到了莫天的懷裡,莫天低頭朝她使着眼色:“別出聲!”
顧靈芝一眼看着莫天,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涼之氣令人心曠神怡!顧靈芝一時愣得入神,待反應過來,不住臉色羞紅!
她使勁地想掰開莫天的手,卻掰不動,一時又羞又愧,不住朝着莫天干瞪眼,莫天見狀這纔將她鬆開,顧靈芝深深緩一口氣,道:
“你幹嘛?氣死我了!”
莫天不覺笑了,不知何意,道:
“你跟我來!”
說罷,他只徑直向座位走去,一副漫不經意的樣子。
顧靈芝心中鬱悶至極,跟着回到座位上坐下來,心中仍是有氣,低頭越想越氣道:
“莫大哥你爲何攔我,這淫賊好生無恥,枉本姑娘還一心以爲那是旁門中人栽贓陷害,誰料他竟真是藥谷弟子,簡直可惡!”
莫天微微皺眉,若有所思並未回話,顧靈芝一陣好奇,不住擡頭,卻發現莫天竟一副悠閒面貌,自顧自的在喝茶,似乎就沒聽見自己發牢騷一般,當下心中更是鬱悶,氣得說完掉頭一甩,乾脆不去看莫天。
“顧姑娘若要解恨!即便取他性命又有何難!只藥谷弟子,竟敢在這天香城如此肆無忌憚使用旁門迷藥,豈不讓人生疑?顧姑娘今日若當街大喊,鬧得人盡皆知,必然會耽誤藥谷前往盟會的時間,到時若有誤會,結果豈不難以收場!”
“莫大哥,你意思是?”
拗不過三秒,顧靈芝又好奇地轉頭望向了莫天。
莫天道:
“你想,忘憂谷乃天下第一藥谷,門中奇門妙藥自數不勝數,但那驚心軟筋散確是旁門迷毒,藥谷豈會配製此藥?”
顧靈芝不服,辯道:“可是,那個人明明就站在忘憂谷隊列之中!而藥谷宗門旗幟如此鮮明,怎會有錯?”
莫天道:
“不錯,正因如此,事情才顯得蹊蹺!若忘憂谷暗中研製旁門迷毒,這無異是有損白盟形象之舉,其又怎敢讓外人得知!像此人這般如此隨意暴露,反倒像有意栽贓!”
顧靈芝依舊不願相信如此,力爭道:
“不會吧!莫大哥!你是說那人是假的,可他明明尾隨在藥谷之中,這豈會有假?”
莫天淡淡回道:
“你說得都沒錯!但有些事,並非皆如表面所示!據昨日觀察,此人武功平平,內力微淺,因他被劍意所控,我未曾取他性命!但短短一夜,他便精神煥發,若無高人相助,以他自身功力,神劍幻念,他斷然無法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