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魔呼伽羅一直在用的那把刃,只是刀鞘。
而裡面的這把刀,是一把呈現微微扭曲螺旋,佈滿了血槽,整體由不知名暗紅色金屬材質打造的屠刀。
這把刀還有一個名字,叫災宴之刃。
“果然是那位獸王的孩子,可很奇怪啊,那位獸王應該不至於會把自己唯一的孩子留在人類帝國作質,難道是這個魔呼伽羅自己願意?還是說不通...不過,她的表現可是遠遠超過天都的那個孩子了,你不應該對她更感興趣嗎?”高塔鐘樓上,魔法師默默觀察了一會兒,然後道。
西斯廷聽後搖了搖頭,緩慢又篤定的回答:“你不懂,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唔...毛毛蟲變成蝴蝶,蝌蚪變成青蛙,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要是蟲子變成一頭翱翔天際的巨龍...你說,是不是會更有趣,更讓人驚訝?”
“你覺得這人能變成龍?期望得未必也太高了些吧。”魔法師反駁道。
西斯廷笑了笑,只是望向了看似落在了劣勢的以撒,像是自言自語般夢囈道:“你說得很對,所以...我想先看着他變成蛇,一條陰冷的蛇。”
......
......
災宴之刃出現,掀起譁然大波。
看臺上的衆人已經開始逐漸被清散,留下的只有幾座學院的參賽者,監督者和領導者。
多蒙刻印師已經不再佈置防護罩,因爲接下來的戰鬥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估,他僅僅是揮了揮手,讓看臺所在的位置,讓那些建築物緩緩分解,然後將場地擴大了一倍。
而此時,魔呼伽羅也已經握住了災宴之刃,帶着這把屢屢釀造出屍山血海的傳奇之刃俯衝而去,刀光給了人一種切開了空氣的錯覺。
斬月式,破月式。
迄今爲止,魔呼伽羅使出的這兩招都是大開大合的招式,但接下來,她用的是第三招戮月式。
這一式劍技,和先前的兩招完全不同。
一陣釘釘釘的聲音再次響起,無數的劍氣從她的身上出現,旋轉在半空中的時候幻化成了許許多多密集的劍刃。
但很微妙的是,這一招魔呼伽羅半點都沒有用在以撒的身上,而是一揮手打在了地上,將本就支離破碎的場地越發震得跌宕起伏,揚起遮天蔽日的煙塵,遮擋了所有人的視線。
“多少也是皇城...打架也得適可而止吧。”
多蒙刻印師無奈的嘆氣,最後還是出手創造了一個結界,免得這些揚起的塵土飄到北側的皇宮裡去。
“可以了吧,現在誰也看不到了。”
魔呼伽羅在以撒的前方站定,災宴之刃和紅月烙印在她的身上不停的散發着不詳詭異的氣息,激起的紅光,和隨着呼吸流竄的氣團,就好像是讓魔呼伽羅置身在了一團龍捲罡風之中,連光和影都被屏蔽,匯聚成了渦流。
她的衣甲已經無法承受這種能量的傾軋而破碎,露出了一具緊緊在貼身甲衣包裹下堪稱鬼斧神工的軀體,渾身上下,每一寸線條都是那麼的流暢和完美,雙足修長,臀股豐隆,胸口飽滿的同時且堅挺,小腹上則是分佈着勻稱的肌肉甲線。
無論是誰,在看到魔呼伽羅現在的樣子都會感嘆造物主的偏心,在賦予了她驚人天賦的同時,也偏心的給了她完美的軀體和姣好的容貌。
不過,以撒卻沒有心思感覺這一份美好,因爲魔呼伽羅的性格...很有問題。
她的手指輕盈的向前探出,搭住了災宴之刃的刃柄,無聲無息間,煙塵籠罩下的擂臺上就憑空出現了刺眼的月光。
這月光從魔呼伽羅的軀體上起源,在地面留下了一道紅印,延伸到了以撒的跟前。
她再也不說話了,衝了過來,動作狂暴,且完全違背了常理,空氣飄舞的碎屑都無法靠近魔呼伽羅的身體寸周,一片一片,一粒一粒,全都被彈飛了出去。
以撒握緊黑刀,雙腿深深踩進了地表,面無表情的提刀和魔呼伽羅迎擊在了一起。
巨大的衝勢,就像無數座落下的小山,砸在了以撒的身體上,壓得他肩頭向下低沉,腰肢不堪重負發出骨骼擠壓的聲音。
魔呼伽羅比他還高了本個腦袋,單手握着災宴之刃,看似輕鬆無比的壓制了以撒的黑刀,微微低下頭,帶着不悅:“還不肯出全力?”
以撒蹙眉不語,腕部發力,身體表面也多了一層無形的屏障,魔呼伽羅身上涌動的鬥氣層在接觸到這層屏障時就被阻擋了下來,無法繼續前進,但是那些能量也沒有就此消失,而是附着在了上面不斷的侵蝕。
黑色的劍氣和紅色的劍氣,就這麼抗爭了起來。
“你要是贏不了我,天都就會退出前三。雖然我一直搞不懂你們人類爲什麼總是要自我鬥爭和分裂,可我卻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那你倒說說看會發生什麼。”
以撒說,不過剎那,他的肩頭上就出現了被撕裂的傷口,都是劍氣,但能量等級還是差了太多,明顯出現了頹勢。
“天都學院會被人類帝國收回,然後再由我們紅月古堡,殘月之塔以及神殿之中挑選接手者。”
“我不懂,你們爲什麼一定要對天都學院這麼執着。”
“我也不懂,我只知道北海有道時空裂縫,而神殿...現在好像是接管它。”
“做夢。”
以撒突然冷笑了一聲,聲音是那麼的嘲諷,帶着諷刺和輕蔑,猛地擡手,黑刀沿着地表劃過,逼退了魔呼伽羅的災宴之刃。
“接管?就憑亞當斯那個廢物?他配麼。”
亞當斯?廢物?
魔呼伽羅聽了這話,竟也短暫愣了愣,她雖然沒有見過生命殿的聖騎士亞當斯的真面目,可既然能在十一年前殺了從北海暗域入侵的一位深淵之王,再怎麼差勁也都是聖級的,就算是自己...也沒狂妄到敢說一位聖騎士是廢物的地步。
“你不是想看麼,那就別後悔,別哭鼻子,別怕。”
以撒說完了這句話,擡起頭,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的左臂突然從內部開始浮現出了一條條黑色的烙痕,密密麻麻的,像是樹葉的脈絡,將他的血管都染成了黑色。
緊接着,燃燒的火焰也跟着從肌膚表面下面升騰出現,裹纏了他半個軀體,黑色的鱗片,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以撒整個人在一瞬間都像是擁抱了黑暗,沉入了黑暗。
他慢慢把刀刃橫放在了心口,鬆開,天空上方突然下起了一場雪,雪花紛紛的落下,但卻是黑色的,一片一片,縈繞在了以撒的身邊,纏住了那把刀,拼湊,鏈接,然後成形。
“它原來是一把劍,叫沉淪。”
“可我把它融了,融成了一把刀。”
“所以它現在也該有個新的名字了。”
“我想了想,還是叫屠蒼吧。”
“我爲屠刀,蒼生魚肉。”
“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