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前, 她才掛了跟母親的電話,叮囑了母親很多事項,不出意外程翀寧回來的時候, 她也回來了。母親在電話那邊長吁短嘆, 她知道母親又誤會她還是爲了跟翀寧嘔氣, 這種事只會越描越黑, 她也沒有過多解釋。
老狄做得一手好菜, 她想幫忙老狄卻並不領她的情,她看着老狄挺得筆直的身板感慨:“又當爹來又當媽,當了廚娘當管家。”
老狄聽聞, 回過頭責備道:“可別當着少爺面講啊,我可不想你倒黴的時候還會殃及我這條老池魚。”
“大爺爺, 我來了, 什麼池魚, 今天晚上有魚吃嗎?”
聽着清脆的聲音,嶽依依看見了二十幾歲的張月如, 張月如也看見了她,只一眼勢利如張月如已經看穿她的身份,“大爺爺,思頤不是不打算請女傭人嗎?”
老狄是知道張月如並不受這裡的主人待見,經常來蹭飯臉皮比城牆拐彎還厚, 轟也轟不走, 罵也罵不聽, 老狄也知道張月如這種小狐狸心裡沒按什麼好意, 看上了他家少爺, 不過少年轉世投胎到宇宙洪荒都結束也不會喜歡張月如的,他帶大的少爺, 沒人比他更清楚,“誰請你來了,少爺的名諱是你可以隨便叫的嗎?”
張月如在可以打排球的廚房裡兜兜轉轉,眼急手快地偷吃碟盤裡的肉食,老狄想剁了她的手,揮舞着菜刀,她已經把一小塊紅燒肉塞進嘴裡,醬色在她性感飽滿的脣邊掛着,她渾然不覺。
嶽依依對張月如怎麼會陌生,她饒有興趣地看着她的身體。這會的張月如真年輕,她穿着薄而繃身的白色深V領縷空針織衫,劣質化纖,裡面的黑色內衣面料也是劣質化纖,渾圓的□□隨着她每一下舉手投足節奏地律動,細腰翹臀,下身只一條土黃色的超短熱褲,兩條修長的腿沒穿絲襪,腳上是一雙回力球鞋。她細心注意到張月如的大腿內側和小腿右外側都有淤青,手指甲也滿是污垢。可是因爲年輕,這些張揚的性感並不似她後來的濃妝豔抹般俗不可耐,現在的張月如是含苞的花蕾,連上面的露水都還沒有幹。
相同的是,這一世張月如還是當她透明的,她倒是早就習慣無所謂了,摸着胸口的吊墜從戶外側梯上了樓,那邊張月如的話傳過來,“大爺爺,那小排骨不是女傭人,那是誰啊?”
“那是少爺的客人,你可別多事。”
“思……少爺怎麼會有她那樣的客人呢,大爺爺您別誆我了,就知道問您啥都不說,我自己問少爺去。”
她再跑回廚房門口,剛纔那個小排骨已經不見了,她纔不會相信思頤能看上這種小排骨呢,重重哼了一聲一扭一扭去了思頤的工作室。
嶽依依回屋收拾東西,給母親打電話前,拓跋思頤通知她晚飯後便要出發去那個她莫名其妙看見過的別院,他爲了她“身無傍物”在工作間裡找了幾件纖維試製成功後的樣衣,包括內衣、外套、配飾。
拓跋思頤不愧是人造纖維之父,胸圍與內褲全是深米色,邊緣無痕薄如蟬翼,透氣舒適;有一件白T,質感與她之前穿過的他的那件棉T一樣;一件淺藍色羊絨開衫,添加了一些特殊纖維,她看不懂成分LOGO;一條素色絲巾,摸在手裡非常潤滑,一看成分有些許羊絨,些許絲,更多是一種她不知道的纖維;一條仔褲,非常輕,料子柔軟挺括,牛仔面料洗水效果明顯,一看成分前前後後只有一種材質,竟然一點棉都不含。看到這裡,她倒替張月如那一身糟糕的化纖材質擔心起來。
她摸着這些樣衣,原以爲空間會再次爲她開啓,她有太多問題要問空間,可是周圍靜謐極了,空間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任何反應。
她把吊墜解下來,拿到光亮處仔細看着,雞血石上的絲絲血痕還是那麼鮮紅,並沒有任何不一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她想到那件深衣,去那所別院,深衣不能忘記帶哦,嶽依依想着張月如如果去找思頤應該去了他的工作室。工作室在二樓,他的臥室在一樓,所以去拿深衣這件事,非常安全。
思頤的臥室在一樓的盡頭,昨天她還睡過這張牀,雖然印象並不多深,她再次進來發現,這張牀收拾得乾乾淨淨,倒叫人看着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惆悵,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惆悵的,甩甩頭還是伸手去夠那件深衣,現在沒了外包裝袋,吊墜也不會再主動啓動,她放心大膽將深衣疊好,之前後背有芍藥花的地方,光滑平整,似乎從來沒有在上面繡過任何東西,連一個針腳的痕跡都似不曾有過。
這時走廊裡傳來張月如尖銳清脆的聲音,腳步越走越近,她拿着疊好的深衣想離開已經來不及,坐以待斃只會讓張月如拿她做出無盡文章。短暫考慮好,她迅速藏進了思頤寬大得跟座山一樣的衣櫃裡。從格柵一樣的門縫裡,正好可以觀察外面,也不會被憋出毛病。
在嶽依依想來,這會子兩人從工作室回臥室,準做不出什麼好事,他能放一次野獸出來,就能放第二次,再說哪個男人看見張月如能把持得住。她的後背碰到硬實的櫃壁,那些傷痛讓她痛得倒吸幾口氣。可是想着一會拓跋思頤要對着張月如再一次放野獸出來,心裡似乎比後背更痛似的。
在她關上櫃門的同時,兩人先後進屋,從嶽依依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離牀不遠,她覺得自己真是做了什麼孽呢,看個□□還是現場版的!不過憑良心講,張月如這種小肉彈配着思頤的健美挺拔還真是般配!她手捧深衣乾脆擺了一個腿不會麻的姿勢準備打持久戰。
誰知思頤一關上門,便把捱上來的張月如甩出老遠,咚一聲不知道磕在哪裡,只聽見張月如悶哼一聲,大氣都不敢出,她在櫃子裡一縮頭,想着一定痛死了吧,隨即聽見他說:“不想死,最好保持一尺距離,我不是第一天告誡過你。”
他慢慢踱去茶杯那裡,捧起一碗茶,她看着他喝茶的樣子,他還真是喜歡喝茶,什麼地方都隨手擺着茶水。
張月如在地上一直沒有爬起來,哼哼嘰嘰地似乎在哭:“要我跟容啓軒也可以,你得先要了我……我骨頭可能被你撞斷了。”她嬌嗔着。
他對她的嬌嗔一點反應也沒有,“容啓軒人不錯,家裡也是你想要的應有盡有,我答應你的,不會擺在外面做小,是正室。”
“呸!我大爺爺誆我,連你也誆我,容啓軒是什麼背景?我可不傻,他想娶我,他爸不抽了他的筋?就算不抽筋扒皮,容家老爺子也會斷了和他的父子關係,那個時候,你倒是給我說說看,還有什麼應有盡有?”
“我是瞭解啓軒的,他寧願斷了父子關係也想娶你,如今這樣的男人只剩下他一個,特別是比我能給你的多太多,這種道理我覺得你應該比誰都懂,女人看事情還是要考慮得長遠一些才明智。”
“要說容啓軒脫離他父親,和路邊的乞丐有什麼差?我覺得能長久的保證只能是擁有很多錢。”
“他哈佛畢業,借他父親的關係進私企混上個高層管理職務並不難,這一點他很開竅,前途光明。”
“別以爲我不知道他在美國局子裡,還哈什麼佛畢業啊?”
“這點你放一百個心,明年便能畢業,他只是被警車帶走了,並沒有留下案底,他那是當成變態被拘留,走走法律程序就可以了。”
“我能問一下,爲什麼處處爲我着想?”
“是容啓軒求我的,不惜一切代價求我的,進美國局子是代價之一,再說你怎麼都是老狄的親戚。”
“哼,我纔不信”她終於從地板上站起來,黃短裙沒有拉好,粉內褲露出腰邊,看樣子哪裡也沒有摔壞或是摔斷。
拓跋思頤依舊慵懶,淡漠地說:“信不信的,我這也只有這樣的話,以後也別再到我這裡來了,堅忍不拔的人我見過,覺得自己特別榮辱與共的人我也見過,哪個都覺得吸口氣泰山壓頂也沒有什麼接不住的,可是你改變不了我,沒有人可以改變我。晚飯我不留你了,慢走。”
張月如仍是驕傲的,昂首挺胸走到門口,拉開門,突然站住,因背對着嶽依依,她什麼表情正好看不見,只能聽見她說:“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放着陽子,不接受我的感情我不怪你,不過你把我塞給容啓軒,憑你說到天上去,我也知道你是爲擺脫我,利用完我又利用他,我會好好跟他過的,不過你最好記着,走出這房門我和你是敵人了,我也不會放什麼狠話,不過你會爲你今天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直到房門關上,嶽依依都在那裡暗暗驚歎,難怪上一世自己能那麼倒黴啊,原來張月如果真不是普通女人,她現在非常相信,如果張月如能嫁給秦始皇,整個亞洲都會姓贏;如果她能嫁給成吉思漢,亞歐板塊的人民統統長成餅子臉;如果她能嫁給希特勒,地球已經沒了,好在只是嫁給了容啓軒,自己上一世被稀裡糊塗解了職原來是必然的啊。
“嶽依依——”
“有。”她答應完,便後悔了,思頤不應該知道她在他櫃子裡的。她慢慢從衣櫃門口探出頭,“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深衣不在該掛的地方掛着,可是屋裡還有陣陣芍藥香,你要是我也應該猜到了是不是?”
嶽依依看着思頤仍在慢慢品着茶,“樓下應該……開飯了吧。”
“不如在開飯寫一篇偷聽感想觀後感來聽聽?”
“哦,總的來說,我就是挺擔心張月如走前說的那番話的,她的威脅要是變成真的可怎麼辦?”
他的眼光一掃,挑着眉看着她,“我沒有講過她叫張月如吧?”
“嗯,這個,好像是老狄那裡聽見他喊。”哎呀媽,這個男人的腦袋怎麼這麼縝密啊,她覺得接下的時日真是難混啊。
“老狄不會,他大概連她的名字都不太清楚,”他站起來,一邊喝着茶,一邊繞着她轉了半圈,“也罷,誰沒點秘密呢,不說也沒什麼。不過,謝謝你還擔心她剛纔的威脅會變成事實。其實我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成現實,張月如是個很可怕的女人,同時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女人,繞着道躲着點她走路就好了。誰要是不幸跟她沾了邊,可能沒有一個下場不慘的。”
“我要吃飯去了,我不吃飯,後果纔會比較慘吧。”
“去吧,我還要再呆一會。”
“順便告訴你,吊墜啓動不了了,不知道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