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着眼珠, 用着只有近身的思頤和翀寧纔可以聽見的低音說道:“吊墜雖然不能用了,可是胸口這種花讓我擁有了吊墜的能力。穿上衣服可以看見衣服主人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我可以看見你家別院, 就是因爲深衣的主人你母親曾經看見過, 一會我會重新穿上你母親的深衣, 用她的眼睛告訴你一切真相。”講到這裡她倒是擔心程翀寧的接受能力, 會不會以爲她是神經病呢?結果程翀寧在她背後悄悄說:“我知道吊墜的事了, 你媽媽都告訴我了?”
嶽依依牙根癢得來,她確實覺得她媽偏心眼,同時又納悶她媽怎麼會知道吊墜的事?她跟程翀寧解釋着:“也不是故意瞞着你, 我怕我講出來你會覺得我神經病,其實吊墜是個空間, 有關衣服知識的空間, 所有跟衣服有關的製作、材料、衍生, 空間都可以幫忙我,拓跋思頤找我, 也是想得到這個空間的幫助知道他母親的死因,可是空間現在死機了。不過空間雖然死機了,我的胸口卻多了一朵莫明的花,讓我擁有了和空間一樣的能力。”她顛三倒四講完,也不知道他聽懂多少。
嶽依依發現程翀寧並沒有表現出驚訝, 用看神經病的眼光來看她。她頓時鬆了口氣, 大概這個世上也只有她的程翀寧真正對得起“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些詞。
白小六這個時候非常不識趣地從牀底下鑽出來, 拉着嶽依依的褲腳, “狐狸姑娘真的死了?”它講得發音含糊, 她還沒回答,已經有人嗷一嗓子暈倒, 她一看是容啓軒,老狄第二個也暈倒了。直立的兔子會講話,紅色的大眼睛水汪汪。
思頤也看見了白小六,“白小六?”
“狐狸哥哥?”白小六驚呼。
嶽依依噗一聲差點倒地,然後發現程翀寧非但沒有昏倒還泰然自若,她對他說道:“小程,我以前沒發現,你的內心真強大,看見會講話的兔子沒暈倒啊?”
“我和你一起長大,你可比會說話的兔子神奇多了。你剛纔是想穿上深衣?如果你要去看見真相,麻煩也請帶上我。”
“爲什麼?”
“萬一有人餓暈過去,我可以搭一把手。”說着他看向思頤。
誰也沒有料到,思頤將擺在邊上的粥端起來吃了一口,“我能不能表示不同意帶着第三個人。”
嶽依依想想帶着程翀寧她做什麼都覺得安心,於是對着思頤說:“我雖然同意幫你,從頭到尾並沒有收你半毛錢,所以要麼現在我走,要麼你別挑三撿四。”本來講到這裡她已經打算結束口舌,可是瞧着思頤那副青灰臉皮的死人相又不忍心道:“我知道你的私生活不想別人圍觀,其實對於我和程翀寧來說你的事一樣是別人的事。”
思頤又往嘴裡塞了第二口粥算是默認。
深衣較嶽依依的身材來說寬大了些,她拿在手裡比了比,上一次是□□,根本沒注意,這一次裡面穿着一件思頤的舊T,她閉着眼睛把衣服套在頭上,邊伸手邊說道:“衣服套上後誰也不知道會看見什麼,你們倆抓緊我的手,鬆開了沒看見,可不要怪我。”
幾乎是深衣落下最後一點邊角,嶽依依的聲音落下最後一個音符,他們兩人同時牽上她的手,進入到了一間中式裝修的奢華臥室。
嶽依依輕聲問身邊兩人:“你們都看得見嗎?”
兩人並沒有迴應他,只是先後輕握了她一下手,算是回答。
半天什麼聲音都沒有,人也半分移動不得。嶽依依本來便對布料有一種特別的偏好,現在虧了那朵花,她更能一眼看出牀品、窗簾、地毯全是稀缺貨,價格不斐。臥室裡有股檀香味,果然順着味她看見了和思頤家溫泉邊上一模一樣的香龕。
“我們能講話嗎?”程翀寧壓低聲音問。
嶽依依握着翀寧的左手輕聲道:“在此之前我不小心進過張月如的記憶,當事人看不見我,我只是看見衣服穿戴者曾經的記憶,你當作在看保存在深衣上的一段錄相,錄相里的人怎麼會聽到觀衆的聲音呢?”
程翀寧又問,“拓跋二世,你知道這裡是哪裡?”
“是我父親的臥室……我先聲明,我母親和父親畢竟是夫妻,如果看見他們在做夫妻之間的事,嶽依依你想過怎麼跳過這段錄相嗎?”
這男人總是這麼聰明呢?嶽依依內心翻了他無數個白眼,“我必須得看,不看斷了,還要再脫穿一次衣服,中間漏掉重要線索多不合適。你們倆誰不想看可以鬆開我的手,想看的時候再拉回來。”
程翀寧的左眼有些神經跳痛,“這些話你確定是你胸口的花告訴你的?”
“不是,是我猜的。”
“所以我才說你比會說話的兔子神奇多了。”
“其實浴室裡有人,幾乎聽不見水聲是因爲這人喜歡盆浴。”思頤突然說。另外兩人都回頭古怪地看着他。明明沒有半點動靜呀。可是果不其然,從浴室走出來一個人,那是……嶽依依與程翀寧同時回頭看着拓跋思頤,那是沒怎麼穿的拓跋宇昊,只在跨下圍了條浴巾。
嶽依依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拓跋宇昊,雖已經中年卻非常神武,披上盔甲就是將軍,眼下也是洗完澡的將軍。可是接下來將軍說話了,“躲在被子裡幹什麼?還要我請你出來嗎?”
三個人驚出一身汗,牀上哪有人啊?那麼他是發現什麼了?兩個男人都驚訝地瞅着嶽依依。嶽依依一頭冷汗,看着她幹嘛呀?
這個時候嶽依依眼尖發現被子果然動了一下,一個小小的身影鑽了出來,背對着她們三人,□□。嶽依依連忙看了思頤一眼,這個楚楚動人的女人確實是陽子。
她抓住思頤想要鬆脫的手,有些激動,“你連這個都挺不住?你母親此刻也在這間屋裡,我們現在在你母親的記憶裡,拜託你不是想知道她是怎麼去世的嗎?”
思頤的那張冰塊臉仍是青灰色的,“我母親?我想我大概拿錯衣服了,我們現在進入的記憶也不是我母親的,我出生時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如果這件深衣真是她的,她怎麼會看見比我還小上三歲的陽子和我父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