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友誼的小船重新揚帆

新學習委員夏曉荷新官上任風生水起,前學習委員劉倩卻精神萎靡江河日下。

班會結束後,劉倩把頭埋在胳膊彎裡伏到課桌上,說孟凡秀你先去吃飯吧不用等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從說話夾帶的明顯的鼻音,大概是哭了。孟凡秀不知如何相勸。因爲在日常兩人的相處中,劉倩從來都優越感十足盛氣凌人,只有她教訓孟凡秀的份兒,哪有孟凡秀反過來規勸她的道理。

天性愛熱鬧的孟凡秀落了單自是內心不爽,一個人悻悻地走出教室。來到教學樓外,擡眼望見前邊不遠處夏曉荷已經走到路燈底下,慘淡的燈光照着小小的身形,小小的身形拉出更小的身影,真的是形單影隻楚楚可憐,這是孟凡秀一瞬間的感覺。她脫口喊道:“夏曉荷,夏學委,等等我呀!”

夏曉荷猛的一怔,她等待這熟悉的叫喊聲已經好久好久。許多次機會她都想主動喊一聲孟凡秀,兩個人相逢一笑,不再計較過往,可是每次話都滑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回,孟凡秀主動跟她打招呼,她當然不會再錯過這樣一個重歸於好的機會,回頭衝她燦爛地一笑,說:“可別叫我學委,太不習慣。劉倩忽然辭職,呂老師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不過是拿鴨子上架罷了。過兩天劉倩緩過神兒來,沒準這帽子還要還給人家。“

“夏曉荷,過度謙虛可就是虛僞啦!你學習成績像坐了火箭似的噌噌往上躥,你不勝任學委誰勝任?別胡思亂想啦,踏實地當着吧,呂老師會支持你的,同學們也會幫助你的,我更是舉雙手雙腳贊成。憑什麼要還給劉倩?她才根本就不勝任,太自私,成天只顧着自己學習,她管過誰?這下好了,自己也掉下來了,摔疼了吧,真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孟凡秀邊說,邊像過去一樣,習慣性地挽起了夏曉荷的胳膊,就像前一陣子二人的疏離從未發生過。

孟凡秀又問:“學習這麼緊張,外邊又這麼冷,還早早就黑天兒了,江水萍怎麼又走讀啦?“

“她,說是住學校還是吃不好飯也睡不好覺,想回家再調整一陣子,等天暖和了再回來住。“

“不是吧,我猜她是躲避呂老師。知道不夏曉荷,江水萍暗戀咱班呂老師,看到呂老師有了女朋友佟佳惠,心裡受不了,所以才睡不好覺。她可真逗,呂老師跟佟佳惠,人家多好的一對兒,她還想第三者插足,想啥呢!“

“你這都是從哪聽到的小道消息?可不能亂講。“夏曉苛環顧一下左右,小聲說。

“劉倩親口告訴我的,你說消息可靠不可靠?劉倩跟江水萍同桌的時候發現她晚自習根本不正經看書,而是偷偷寫日記,滿紙都是肉麻的話。你以爲劉倩要調換座位只是看不清黑板嗎?那不過是個藉口,其實是怕江水萍早戀影響到她劉倩學習。劉倩說江水萍家裡有錢,考不考上好大學無所謂,她劉倩是一定要上財經大學,靠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的。“

“那我跟江水萍同桌,怎麼沒見她影響我學習?劉倩倒是換座位了,怎麼學習成績倒掉下來了?依我看,她這就是自己拉不出屎,卻怪地球引力不夠!“夏曉荷聽說劉倩背後這樣說自己的好朋友,心生不滿。

“夏曉荷,你多單純啊,什麼事兒都不走心,哪像江水萍和劉倩她倆,一肚子花花腸鬼心眼兒,我勸你還是躲江水萍遠一點兒比較好,咱跟她不是一路人。”

“劉倩是啥樣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江水萍挺單純的,爲人又熱情,我爲啥要疏遠人家?“

夏曉荷從來沒覺得江水萍的早戀影響到自己學習,反而認爲她能把暗戀老師的秘密告訴自己,是對自己的信任。相反,夏曉荷對孟凡秀貶損江水萍,挑撥她與江水萍關係的話有些不愛聽,心說:咱倆友誼的小船剛剛重新揚帆,也不能回過身就把別人的船給踹翻了呀!

孟凡秀並沒有注意到夏曉荷情緒的變化,繼續說道:“知道不夏曉荷,湯富貴其實是讓江水萍給害死的。“

“啥?他不是自縊嗎,怎麼是江水萍害的?“

“那你說他平白無故爲啥自縊?自縊好玩兒麼?還不是因爲追江水萍不成,才徹底絕望,生無可戀的嘛。這是黃秋月告訴我的,黃秋月說前不久江水萍接到了一封從本地寄來的信,說不定就是湯富貴寫給她的,也不知她怎麼回覆人家的,是不是把人家的心給傷透了。對了,那次晚飯湯富貴傻等江水萍,你不是也看到了嗎?這回全對上茬兒了。不管怎麼說,湯富貴的事,江水萍脫不了干係。所以,你還是離她遠一點,免得引火燒身。“

孟凡秀的一番話透露出這麼多信息,夏曉荷一時驚呆了。她也不能確定江水萍到底對湯富貴做了什麼,不好再替她辯駁。

劉倩辭去了學習委員這個曾經帶給她短暫榮光的職務,見夏曉荷上任伊始便做得風生水起深孚衆望,心中不免失落,又有些後悔當時不該一時衝動向呂老師提出辭職,把這個職位拱手讓給他人。可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再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最讓她苦惱的,還是如何解決成宿失眠和即將面臨的高考這一對矛盾。她也想像江水萍那樣走讀一段時間,改變一下生活環境。可是她的家是個啥環境啊?跟江水萍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想到自己那個擁擠不堪的家,兩個明爭暗鬥的嫂子,兩個夾縫中求生存的哥哥,兩個吵鬧不休的侄子侄女,身負重擔卻任勞任怨的父母雙親,年過耄耋而不得安生的奶奶,腦袋立馬就大了一圈。相比較而言,還是學校裡的宿舍更簡單清淨一些。

這天,夜深了,寢室裡的同學都已熟睡,唯獨劉倩翻來覆去睡不着。數羊,不行;頭腦放空,也不行。越想睡越沒有睡意,想想明天上課打不起精神聽不進課的狀態,想想即將到來的期末全地區統考,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時,屋裡發出了輕輕鼾聲,一聲接着一聲,高高低低,錯落有致,擾得劉倩越發心煩意亂,她希望鼾聲能在適當的時候停下來,別再向她這個失眠者示威,這樣她或許可以在某一個時間慢慢入眠。可是這呼嚕卻越打越大,毫無休止的意思,最後,劉倩實在忍無可忍,大吼道:“誰呼嚕打這麼大,豬啊!“

這一聲怒吼,把一屋子的人都喊醒了。

睡在上鋪的孟凡秀迷迷糊地問:“誰呀,大半夜的叫喚,有病啊!“

“我罵豬,吃得香睡得着打呼嚕的豬!“

以前與夏曉荷住上下鋪的時候,夏曉荷說過孟凡秀累的時候睡覺愛打呼嚕,所以孟凡秀猜想劉倩一定是在罵自己,回懟道:“一屋子的人都睡着了,就你不睡,難怪人家說你拉不出屎怪地球沒有引力。“

“是誰說的這種屁話?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劉倩你怎麼像個潑婦似的,哪像個班幹部?對了,我忘了,你已經不是班幹部了,怪不得覺悟立馬就下來了。“

“孟凡秀你純粹就是個瘋子,班幹部是我自己不愛當的。你想當還當不上呢!”

“班幹部如果就這水平,給我都不稀得要……”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攻擊,寢室裡誰還睡得着。大家紛紛勸她倆時候不早,都少說一句,趕緊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孟凡秀聽勸先閉了嘴,劉倩心想反正自己也睡不着,要不睡索性大家一起不睡,還可尋求個心理平衡,所以仍然不依不饒。“打呼嚕吵得人家睡不着覺,還不讓說了?說一句就張嘴罵人,還講不講道理了?

“大家都聽到了,我可沒罵你。”孟凡秀辯解道。

“你那拉不出屎的髒話不是罵人是什麼?要不咱去呂老師那裡評評理。”劉倩邊說邊下牀穿鞋,似乎真的要去找呂老師。

這時候,有人“篤篤篤”敲門。劉倩順勢起身開門,來者是睡在隔壁的夏曉荷。

“怎麼啦,這麼晚了還吵吵鬧鬧的不睡覺?”夏曉荷問。

“夏曉荷你來得正好,你現在是學委,是這個屋裡最大的官兒,我不找呂老師了,你給評評理也行,你說,有人打呼嚕吵大家睡不着覺,還不讓說,有這道理嗎?”劉倩又回到牀鋪上坐下,氣呼呼地說。

“誰睡不着了,就你一個人睡不着,自己失眠,還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孟凡秀見好朋友來了,有了底氣,說話調門也高起來。

夏曉荷拉了一下孟凡秀的被角,示意她別再爭辯,對着劉倩說:“孟凡秀今晚在操場跑了三圈,大概是跑累了,所以睡覺打了呼嚕,這也不是她自己所能控制的啊!你說她,又有什麼用?”

“照你這麼說,我就只有忍着嘍?我怎麼這麼倒黴,攤上這麼個上鋪。本來不是這個寢室的,偏偏跑這邊來禍害人,也不知安的什麼心!“劉倩說着說着,委屈得哭起來。

同寢室的人都聽出是劉倩在無理取鬧,可是誰也不願意招惹她,怕引火燒身。

“這樣吧劉倩,你消消氣,別太激動,那樣更不利於睡眠。反正孟凡秀原來也住我們寢室,今晚搬回去睡就是了。咱這就抓緊搬,希望她搬走後,你能睡個安穩覺。“夏曉荷邊說,邊幫助孟凡秀卷牀上的被褥,說今晚人先睡過去,明天再收拾其他東西。孟凡秀也急忙抱被子拿枕頭,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一場紛爭終於化解,孟凡秀又回到好朋友身邊,內心深處對夏曉荷更多了幾分親近感,覺得夏曉荷纔是個真正大公無私的班幹部,又爲人親和,不像有的班幹部那麼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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