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造訪接受準岳母大人檢閱,獲得了不錯的第一印象分,意外的又受到趙子夏小朋友的認可和嘉許,呂濛初覺得這次冒險行動做得很值,一顆懸着的心也落下了一半。
接下來,就是與那個“才露尖尖角“的女弟子夏曉荷如何進一步增進了解加深情感,向着永結同心的目標而努力。
以後相當長的日子裡,兩人又恢復了前一段時間的交往模式。
晚飯後一起到學校散步,繞操場不快不慢走上三圈。老師們不認識夏曉荷,呂濛初也不怕被誰看見他與年輕女子在一起,看到更好,證明他呂濛初已經名草有主,請諸君不必再勞心費力爲他保媒拉縴,如果能讓戴璐老師看到就更好了,這樣她就會正視現實丟掉幻想。
然後,兩人就坐在紫滕長廊裡,頂着星空朗月,沐着夜風微涼,伴着秋蟲嘰嘰,天南海北地聊着昨天、今天和明天,說着親情、友情和愛情。
呂濛初說:“我年輕時與佟佳惠談戀愛,覺得事情沒那麼複雜。彼此之間忽然都有了心動的感覺,那層窗紙被佳麗一捅破,一切都順理成章了。現在年齡大了,反而變得沒出息了,常常覺得不知所措,深怕做錯了什麼傷害了你和家人。”
夏曉荷說:“佳惠姐姐是大女人,處處理解你包容你,那是自然的。我雖然年齡小些,也沒你想的那麼矯情吧!你也沒必要把自己說得如此可憐巴巴,是誰提着四道名菜食材闖進門來,並自告奮勇操刀下廚烹製?那還叫不知所措?我看是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吧!”
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相互逗悶兒,是一種更高段位的打情罵俏,兩人的關係也正進一步拉近。
有時候,呂濛初眼裡的夏曉荷又變回了天真爛漫的小女孩,總愛做某種假設,問一些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
“如果我和佟佳惠處於一個年齡段,都在化紡廠工作,我倆站在一起,你會選誰?”
“如果沒有佟佳惠出現,我和江水萍高中畢業後都追你,你又會選擇誰?”
呂濛初給不出答案,夏曉荷自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她猜他一定會像全天下的男人一樣,首選美貌,然後是金錢和家庭背景,在這三方面她都是一個弱者。而現在他們之所以能在一起,只得益於她的年輕。
她的媽媽昨天還勸她別錯過了呂老師,說:“我看人家呂濛初雖然年齡大點,長相氣質哪哪都挺好,你除了年輕也沒有別的優點了。”
夏曉荷說:“長相就罷了,您還懂啥叫氣質?您是我親媽麼?有你這麼誇獎外人貶損自己的女兒嗎?”
嘴上這麼說,心裡對媽媽的說法是認同的,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呂濛初則沒有這些小心思。從劉國棟提起他和夏曉荷的事起,他在內心裡就接受了她。他是喜歡這個學生的,過去是出於一個老師對好學生的喜歡,現在是一箇中年男人對成年女子的喜愛。
每天,學生放學學校熄燈後,呂濛初都依依不捨地送夏曉荷回家,再悵然若失地回到自己空蕩蕩的家中。
秋更深,夜愈涼,兩顆火熱的心越來越靠近。
這個星期五,教學樓熄燈了,二人聊起當年班會的事,談興正濃,卻不得不起身離開校園。
呂濛初起身,卻不急着離開,而是將雙手輕輕搭在夏曉荷的肩上,面向她深情凝望:
“曉荷,明天你不上班,給家裡打個電話,告訴媽媽今晚不回去了,來我家陪陪我,繼續咱們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好麼?“
夏曉荷遲疑了片刻,只是表達上的遲疑,她內心中等待這一天也已經好久了。她拉起他溫熱的手,依偎在戀人的胸膛,聆聽那顆心臟澎湃有力的跳動,算是默許。
來到呂家,見屋裡屋外依舊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原來呂濛初是個極愛乾淨整潔的男人,這一點夏曉荷自愧不如。
夏曉荷還發現這個家的些許變化,牆上佟佳惠面帶微笑的彩色放大照片不見了,代之以荷塘月色的風景油畫,心知是爲自己準備的。臥室裡,牀單被子也換成新的了,也應該是爲歡迎新的女主人而備。恍惚間,彷彿又穿越到她與趙義的新婚之夜。
上回因夜雨阻隔,呂、夏二人第一次在一起,幾乎徹夜長談,空有清風明月卻無雲雨播灑。只因礙於師生的特殊關係,彼此還心存顧慮,誰也不敢主動向前邁一步,突破最後的那道防線。這樣的年齡,與世俗“如狼似虎”的說法不太合拍。
經過這個時期的進一步交往,18年前的師生之誼有了延續和昇華,18年間的諸多未知得以打開和彌合,他們依舊幾乎徹夜長談,穿插其間的,是震撼心靈的陣陣驚雷和一場豪雨,以及雨後明媚的陽光和絢麗的彩虹。
這是一個屬於都已經不再年輕的一對戀人的夜晚,二度盛開的兩朵梅花凌寒怒放,嬌豔無比。
呂濛初:“曉荷,你自己也許都不知道,你是個多麼聰明又可愛的好女孩兒啊!誰得到你,都應該好好珍惜你,呵護你,而不應讓你受到一點點委屈和傷害。周宇無視你,那是他的愚鈍。趙義得到你卻又輕易丟掉你,更是又傻又蠢啊!”
夏曉荷:“珍惜我,呵護我,這話,趙義也不止一次這麼跟我說過,也許他就是太珍惜我和子夏,總想讓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才鋌而走險,自己丟掉了性命,也害了我和兒子。要是知道他後來是那樣的結果,說什麼我也不會答應他冒那個險,更不會同意跟他離婚。”
這是夏曉荷不敢觸碰的一段一生中最爲傷心的往事。過去,不管誰問起,她都刻意避開,不願回憶和講述。今夜,知她懂她愛她的恩師就在身旁,她終於鼓起勇氣將心扉打開,說起了趙義,她的前夫,她平生第一個男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