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梓歆在這個醜宮女身後跟着,發現這個女子走路大大方方頗有大家閨秀的範。只是誰家的大家閨秀不送來做娘娘,而是做個宮女?
這後宮的水太深,衛梓歆不打算把自己置身其中。
“到了,沿着這條路走個五十步就能到。我太醜如果貿然出去會嚇到別人,就送你到這裡吧。”醜婢女笑道,讓本來就猙獰的臉顯得更加可怕了。
衛梓歆點點頭,忽而想起什麼攔住了她的去路問道:“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那醜女自嘲一笑,看着衛梓歆道:“不過是宮中的一抹幽魂,何必問呢。”
可是衛梓歆卻很執着,衛梓歆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一定要知道這個宮女的名字。
微微嘆了一口氣,醜宮女道:“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就叫我芳華就好。希望下次不要再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看到你。”
說罷芳華轉身便走,衛梓歆一路上唸叨着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這到底是個什麼人。
甩了甩腦袋,衛梓歆看向那雲集的女人們擡腿走了上去。無論這芳華是個什麼身份,衛梓歆覺得自己可能以後和她都沒有交集的機會了,面對惠妃即將到來的報復纔是正事。
在上層社會中,人與人的界限十分分明。幾個女人做一圈,旁的人根本沒有融入的機會。而那些身份較低的也不會自取其辱,硬是要擠進去。
衛梓歆在這羣人當中真是一個都不認識,便自己坐在一旁小酌着桌子上的青梅酒。
青梅酒可謂是女人最適合喝的佳釀,醇厚卻不燙喉,喝下去一股清清甜甜的味道讓人忍不住一杯接着一杯。
衛梓歆喝着喝着,突然身邊來了兩個侍女,看樣子應該是在這惠妃的宮中做事的。她們提着食盒坐在衛梓歆旁邊,興許是衛梓歆看起來十分無害,兩人在偷了一會閒後開始咬起耳朵來。
衛梓歆本不欲探聽別人隱私的,宮中生活寂寞無聊,兩個小宮女的小八卦也輪不到她衛梓歆來管。
可是當聽到“惠妃燙傷了那個女人的臉”這些若有若無的語句後,衛梓歆便將內力集中在雙耳,兩個宮女之間的對話變得清晰起來。
“說起來這個宮殿還真是聖寵不衰,只要是住在這個宮殿的女人啊,哪個不是備受皇上青睞的。”宮女甲垂着自己有些痠疼的腿,隨意地感嘆道。
“可不是,先是那前朝的寵妃,然後是容妃,再就是現在的惠妃,哪個不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雖然惠妃以前那些女人的結局不好,可是總比我們這些在宮中默默無聞的宮女要好的多。”宮女乙滿臉羨慕,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容妃惠妃。
宮女甲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伸着脖子四處望了望湊到宮女乙的耳邊道:“聽說那容妃啊,已經被惠妃把臉給烙糊了!”
宮女乙一聽,頓時驚呼:“真的?惠妃看起來柔柔弱弱居然那麼狠心?”
“可不是,前幾日還有人看到惠妃在這宮中做事,那臉啊都糊成了一團。眼睛都差點看不到了,那人看了容妃一眼,做足了一星期的噩夢呢!”宮女甲一臉肯定。
宮女乙看了看四周,猛地捂住宮女甲的嘴巴,啐道:“你還這麼說,不要命啦!若是讓惠妃知道我們在談論容妃,非要讓我們體驗一下烙刑纔會罷休的!”
宮女甲這才驚覺失言,頓時閉了嘴。兩人匆匆向兩旁一瞥,看到沒有人注意她們後這才提着籃子起來。
衛梓歆先她們一步拉住她們的
衣袖,兩人紛紛轉過來有些緊張地倒了個福。
“你們說的這容妃,可是宮中的園丁?”衛梓歆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慌張,宮女甲大着膽子否認道:“可能是姑娘您聽錯了吧,我們方纔只是歇了歇並沒有說話。”
衛梓歆皺眉看着這兩個人,她們鞋底上顫抖的羽毛已經透露了她們的內心。冷冷一笑,衛梓歆威逼道:“快說,若是不說我便要去告訴惠妃娘娘了。”
這下兩人更加不安了,卻還是梗着脖子否認自己說了什麼。衛梓歆有些急了,一手握住宮女甲的脖子微微提起來問道:“說,還是不說?”
宮女乙在身後想要阻止衛梓歆,卻被她一巴掌掀到了一邊。宮女甲的脖子被捏的難受,急促地呼吸幾下就想求饒。
“我說是誰呢敢在我的宮中撒野,原來是衛大小姐啊。”惠妃身後跟着三姑六婆走來,一雙鳳眸掃向衛梓歆捏着宮女甲脖子上的手:“哦不對,瞧我這記性,衛大小姐已經被逐出家門了!”
說完這話惠妃跟着身後的人哈哈大笑起來,衛梓歆猛地放開掐着宮女甲的手,冷笑一聲。
“說吧,把實情都說出來,我會爲你做主的。”惠妃慢慢走到宮女甲的身邊,摸着衛梓歆掐出來的紅印子道。
宮女甲顯然有些怯怯,而原本同她一起八卦的宮女乙此時更是抖成了糠塞。
“娘娘,我...”宮女甲看了衛梓歆的黑臉一眼,十分猶豫。
惠妃的臉上換上了狠厲之色,大喝道:“說!”
“是...”宮女甲低下頭來,侷促不安地揉着自己的衣襬:“是這樣的,剛纔我和小蘭一起送食盒路過這裡。這個女人突然上來逼問我們容妃是誰,我們說不知道就掐了我的脖子。”
衛梓歆注意到,當宮女甲說出容妃的時候,惠妃的神色猛地一沉,眼中那濃郁的恨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還有呢?”惠妃面無表情追問道。
“後來...後來娘娘您就來了,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這個女人大概是瘋了。”宮女甲說話越來越溜,讓衛梓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有史以來還是第一次有個人在宮中那麼猖獗,若是不治治別人還說我惠妃軟弱無能呢。”惠妃冷笑着走近了衛梓歆,挑起衛梓歆的下巴道:“悄悄這美麗的模樣,我還真有些捨不得破壞呢。”
將惠妃的手拍下來,衛梓歆拿出匕首抵在惠妃的腹部笑道:“你想要怎麼破壞?”
惠妃顯然沒有想到有人會這麼大膽,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膽敢行刺,匕首抵在自己的腹部上惠妃甚至能感受到匕首尖的涼意,一時卻也不敢動,愣在原地。
“大膽,居然想威脅帝妃!”衛瑤舞跳出來大喝道,這讓惠妃差點要不顧抵在自己腹部上的匕首,轉身給幾巴掌給衛瑤舞。
衛梓歆沒有理會衛瑤舞這個跳樑小醜,現在她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在被自己擄走的時候衛梓歆也沒看到衛瑤舞這麼硬氣過。
“你們那邊在幹什麼?”
不遠處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這是太監專有的。衛梓歆等人擡頭看去,以一個穿得雍容華貴卻白髮蒼蒼的老嫗帶着一干人走來。
而那穿着粉色衣衫挽着老嫗胳膊的正是南七彩。衛梓歆眼睛微眯,手中的匕首卻不打算鬆開。
“參見太后娘娘。”身邊的宮女紛紛跪下來對那老嫗磕頭。
老嫗連正臉都不看,直接叫宮女
們起身,自己忙自己的去。
“喲,這不是太子妃嗎?”南七彩似乎沒有看到衛梓歆的存在,而是滿懷譏諷地對衛瑤舞道。
因爲南七彩覺得衛瑤舞搶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一直和衛瑤舞不對付,今日的事情算是湊在一起了。
衛瑤舞不自在地別過臉去,南七彩對她說話一直十分刺耳,心下安慰着自己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太后娘娘似乎十分不喜小輩爭執,嚴肅地看着惠妃道:“說罷什麼事,這種日子都讓哀家不得安寧。”
對於太后娘娘的話惠妃自然不敢怠慢,恭敬地垂下頭顱應了一聲是:“方纔臣妾看到這女子來欺壓我宮中的下人,一怒之下便來找她辯論。誰知道她,她居然想要殺我。”
說罷惠妃眼中閃過淚光,若衛梓歆是男人這會肯定已經忍不住上去抱住她了。
太后娘娘畢竟是在後宮中混跡多年的人,對於惠妃的話不可置否,只是盯着衛梓歆看。
南七彩和衛瑤舞一直不對付,現在看好不容易能夠讓衛瑤舞吃癟的機會要流失了,頓時拉住太后的手撒嬌道:“太后娘娘,這你也信啊。我看是惠妃在爲難這女子,看這女子一臉面善,肯定不是惠妃口中所說的那種人。”
太后似乎很是寵溺南七彩,笑着撫摸南七彩的秀髮,太后道:“是是是,你啊是哀家的小棉襖,說什麼都是對的。”
說罷這樣霸道的態度讓衆人倒吸了一口氣,大家都知道太后十分喜歡南七彩,卻沒想到喜歡到達了縱容的地步。
南七彩揚起笑臉來在太后的臂彎中蹭了蹭,直叫好奶奶。
惠妃臉色一變,太后娘娘一向就不喜歡她,說她生的一臉刻薄樣。現在又在南七彩的眼底下和衛梓歆鬧出這等事來,保不定南七彩會藉此打擊報復自己。
“你來說。”太后巡視了周圍一遍,指着宮女甲道。
宮女甲此時渾身都已經抖的不行了,結結巴巴地將方纔和惠妃說的說辭再次和太后說了一次。
南七彩嘲諷地笑了笑,捏起宮女甲的臉道:“太后您瞧瞧,這廝學什麼不好偏偏要學騙人。看她這心虛的模樣,一定是扯謊。”
宮女甲連忙擡起頭,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勒痕辯解道:“您看,這是這個女人掐的,這就是證據。”
衛梓歆卻抱住雙手在胸前,淡淡地看着宮女甲扯謊。
“你以爲我們傻啊,自己隨便掐幾下也能變成這樣。是不是惠妃指使你來說這麼多,那有沒有給你獎勵啊?”南七彩句句帶着刺,衛瑤舞臉色一變正想動手,卻被太后嚴厲的眼神給逼退了。
喏喏地將手收回去,衛瑤舞看了看太后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命真苦,不但被嫡姐欺負,現在嫡姐犯了錯我想討個公道都被說是別有居心。就是連累了惠妃娘娘。”
衛瑤舞這一哭完全沒了形象,其話語中的意思不但暗示在場的人,自己纔是被欺負的那一個,更是告訴大家她和惠妃是一條船的人。
太后的臉色微變,衛瑤舞既然嫁給了太子做正妃,那麼就是說明衛瑤舞也算是皇家的人了。如果不出意外,衛瑤舞是要登上後位母儀天下的。
可是如今看來...這個衛瑤舞實在太丟皇家的臉,太后對衛家和太子的婚約知道的一清二楚,原本南七彩說不喜歡衛瑤舞的時候太后還看在婚約的面子上息事寧人。
可是今日衛瑤舞的舉動令太后十分不悅,這個不懂事的太子妃是時候下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