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的神色有些爲難,微微想要扯開宇文徹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可是卻發現根本動搖不老,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掙扎。
“根據命令,我們是來把所有在傳播源附近的人帶去隔離的,希望三皇子不要爲難我們。”即使不耐煩,可是官兵的態度還是十分友好。
衛梓歆一愣,隔離啊,那不就是連自己都要被抓?再將視線移到身邊那四肢都被鉗制住的店員,她的神色中滿是哀求看着衛梓歆,希望在她心中無所不能的衛梓歆能夠把她解救下來。
可惜讓她失望的是,那官兵恭敬地對宇文徹說完這些話後就對身後的手下使了個眼色,一下子衛梓歆和宇文徹也被控制住了。
略微有些抱歉地看着自己的店員,沒有想到自己身上的禍事會讓自己的店員也受了苦。
“你醒醒,”衛梓歆也慌了,可是看宇文徹居然還在一片迷茫中似乎失了心智,不得不出聲道:“宇文徹你給我醒醒。”
宇文徹這下子被控制住了都不會掙扎,聽到衛梓歆叫他的名字滿臉迷茫地轉了過去。
“我可以和三皇子說句話嗎?就一句很快的。”衛梓歆低聲對身邊的官兵說道。
本以爲對方就算不看在自己的份上也會看在宇文徹的面子上禮讓一下,誰知道那官兵手上的力氣直接一重,大喝道:“說什麼說,快跟我們走,不然有你好瞧的。”
衛梓歆頓時氣悶,再看看身邊宇文徹身後的官兵,那態度真的是客氣的不得了,再看看押着自己的官兵,衛梓歆不得不妥協,誰讓自己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呢。
在將所有人都控制住後官兵們開始圍着所有人撤離,看那方向居然是向京城的郊外走去。說是要隔離,可是無論是衛梓歆還是被關押的店員都知道,其實就是被關到牢房中想養豬一樣圈起來。
衛梓歆沒有經歷過被隔離,這時候宇文徹都快瘋了,衛梓歆相信自己離瘋也不遠了。
一行人走過大約一刻鐘後,宇文徹吹着冷風似乎恢復了神智,他看到鉗制着自己四肢的東西和手,目光立刻聚焦在衛梓歆身上。
衛梓歆努力湊近了宇文徹的身邊,這時候所有的官兵都圍在外邊,反而沒有人限制他們的行動了。
“你怎麼樣了?”衛梓歆低聲道。
宇文徹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神色嚴肅道:“一會被關起來後你不要當出頭鳥,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當沒有一樣。我會想辦法把你救出去的,就算我沒有能力,二哥也會想辦法的你不要慌張。”
衛梓歆點點頭,她現在的確非常慌張,她生怕自己進去後就算不出什麼事也會被傳染到。
現在看來朝廷還沒有任何的有效措施來阻止瘟疫蔓延,也就是說被送到那地方的人基本都沒有活路,就算身上沒有帶着傳染源也會被其他人交叉傳染而死。
這是一步死棋,衛梓歆深呼了一口氣對宇文徹搖搖頭:“你不用管我,如果有機會出去你先出去吧。”
宇文徹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衛梓歆打斷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能不能活下來還是一說。衛梓歆將一些基本的防禦病毒手段和宇文徹說了,她希望到時候他們兩個都可以活蹦亂跳地出來。
就在一路的沉默中,一行人來到了目的地的隔離區。說是個隔離區其實只是官府把箭雨撥出來讓這些在所有人眼裡必死無疑的人住一下。
一進入牢房中裡面的黑暗讓衛梓歆頓時有些不適應,眼
睛睜了又睜才能適應牢房裡昏暗的光線。
牢房裡有一種讓人作嘔的氣味,那氣味就像是縈繞在鼻尖一樣久久不散。看看身邊的官兵,每個人都面不改色,衛梓歆頓時有些佩服起來。
從狹長的通道中走出去就是所謂的隔離區,當走出通道的時候,衛梓歆看到的眼前的場景讓她的心狠狠爲之一顫。
許多隔間裡鋪着稻草,而那些面目發紫的人就這麼躺在稻草上要死不活,和那人一起共室的人紛紛躲向稻草的另一頭,一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起來。
衛梓歆和宇文徹對視了一眼,衛梓歆就被官兵粗魯地丟進了一個隔間中。用力將門鎖上,這些官兵隨即麻利地走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衛梓歆擡起頭來看看四周,所有人的面目都十分枯槁,頭髮很久沒有洗了,衣服因爲睡在牢房的地板中變得髒亂不堪。
最讓衛梓歆觸目驚心的是這些人的神色,就像不是活人一樣雙目呆滯,直愣愣地坐在地上等着死神的來臨。
衛梓歆不希望自己也變成他們那樣,只好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坐下,閉上雙目養神。
現在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再說什麼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衛梓歆只是在心底不斷地期望着宇文斐或者宇文容玉會發現異樣來救自己,就算不來救自己也在救宇文徹的時候順便拉一把手。
衛梓歆閉上雙目後不久,耳朵便捕捉到這個隔離區裡的一些吵鬧聲,緩緩睜開眼睛,只看到和自己關押在一起的人都湊到牢籠旁看着,臉上都是激動。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們這麼激動,衛梓歆疑惑地走了上去,通過牢房那鐵柱與鐵柱之間的間隔看去。
原來是一家人不知道怎麼出來的,正要逃走的時候被官兵發現,現在正被官兵押送回來。這家人的面色不悅,不斷地和官兵鬧着。
身邊那些同樣被關押的人也許從中看到了出去的希望,紛紛激動地看着那家人。
“放開我,我自己可以走。”那被押着的彪形大漢大喝官兵。
也許是有着偷偷跑出去的前科,那官兵對大漢的態度十分惡劣,在大漢大喝了一聲後,猛地給大漢的腳窩就是一腳,大漢吃痛了頓時倒在一邊。
周圍人看到這個狀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衛梓歆不是聖母,看到這樣的場景雖然於心不忍,可是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更不要說去阻止這些殘暴的官兵。
也許在別人眼底,他們這些被關押進了大牢的人根本就和死人沒有任何區別,而這裡天高皇帝遠的,怎麼對待被隔離的人還不是官兵說了算。
就在衛梓歆準備轉身繼續閉目休息的時候,那大漢突然掙脫了官兵的手向外跑去。
那些官兵顯然沒有想到被抓住的人還會有這個膽子,一時間都憤怒起來,把大漢抓住後就是一頓毒打。
光是聽聲音衛梓歆就可以斷定官兵在打大漢的時候是有多用力了,不忍心地把頭扭到一邊去,衛梓歆這下才知道所謂殘暴是什麼。
那大漢身邊的妻子不斷哭着哀求官兵放過自己的丈夫,可是官兵對這些哀求充耳不聞,越打越是起勁。
過了一會那大漢便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衛梓歆可以通過昏暗的光線看到,那大漢就連胸膛都沒了起伏,身上都是鮮血,不知道是吐的還是身上傷的。
那官兵顯然也注意到了大漢的異常,將手指伸在大漢的鼻尖探了一會,隨後幾個官兵耳語幾句,一隊官兵面目
表情地將那大漢的妻子兒子繼續往裡面押送,而另一隊則拖着大漢的屍體往外走。
那大漢的妻子原本是不斷哀求着官兵放過他們一家人的,現在看到這個場景便知道自己的丈夫死了,頓時紅了眼眶。
說起來這個女人也是個英雄,只看到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迅速掙脫了官兵跑向自己丈夫的屍體。
官兵們看着那瘋狂的模樣有些膽怯,卻還是繼續把那女人往後拉着。
那女人紅着眼眶,嘴裡的哀求聲變成了咒罵。可是這個時候官兵都不敢輕易做些什麼或者說些什麼,就只是拉着那女人往後退去。
那女人剛開始爆發的時候的確是力大無窮,但追根到底還是個女人,失去了力氣後被官兵拖着往裡面走,就連哀嚎的聲音都已經累得發不出來了。
“真是可憐。”
衛梓歆身邊的一個比較年長的人長嘆了一聲引起了衛梓歆的注意,這個老者臉上並沒有其他人的呆滯和恐懼。
也許是因爲人老了,半隻腳都踏進了棺材裡,所以老者的神色中滿是看透一切的釋然和悲憫。衛梓歆不由自主地湊近了老者的身邊。
“老先生爲什麼要這麼說?”衛梓歆把聲音壓低了。
其實就算衛梓歆不壓低聲音,其他人也是聽不到的,現在牢房裡這麼亂,哀嚎聲哭鬧聲和咒罵混成一片,讓人的耳朵快要爆炸。
那老者這才發現衛梓歆比起其他人來說冷靜的多神色中閃過幾分讚許,隨後捋着鬍鬚搖搖頭。
“這家人啊就住在老夫的隔壁,今天本來是女兒的生日,他們說好要一起出去慶祝的,誰知道卻被抓到了這裡。”
簡直就是個悲劇,衛梓歆默然點點頭。
“他們家啊以賣燒餅爲生,家中有一個癱瘓在牀多年的老母親。現在他們被抓到了這裡,不知道那母親怎麼樣了,也沒有人照顧。這男的也是個孝子,剛纔這麼掙扎着想要出去,應該是想回去看看自己的母親罷了。”
老者一邊說着神色裡充滿了悲憫,身爲一個年老的人,無論是體力還是力氣都大幅度地減少,對於眼前這等不平的時間,就連衛梓歆都沒有辦法更何況是他了。
大嘆着幾聲“孽債啊孽債”,老者向旁邊走去。
可是衛梓歆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這算是衛梓歆從穿越以來第一次見識到,在這樣的社會下,那些被管束着的百姓人民的生活現狀。
就因爲一場瘟疫的爆發,自己的丈夫死了,家中癱瘓在牀的老母沒人照顧,只能被關押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房間裡吃着連狗都不屑於聞一聞的食物。
衛梓歆說不清現在在自己心底流出來的是同情亦或是更多,心頭涌起難過,衛梓歆轉身回到自己的草墊上等着救贖。
可是一連兩天,無論是宇文斐還是宇文容玉都沒有出現過,這讓衛梓歆的心不斷地沉入海底冰涼的很。
她不相信這麼久了他們兩個人還沒有得到自己或者宇文徹的消息,既然知道他們被關押起來卻不來救贖,只能說明他們不想把衛梓歆和宇文徹救出去。
越是這麼想衛梓歆的心底就越是慌張,這個時候宇文容玉應該陪在雲想的身邊安撫她,順便給她遮風擋雨。而宇文斐應該配在自己的愛妾身邊,兩個人都沒有空來看一看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衛梓歆和宇文徹。
或者說,根本沒有任何人會想起自己。衛梓歆苦笑兩聲,聲音裡滿是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