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一朵輕盈的白雲,穿越千山萬水之後終於停留在雪山之巔。望着藍寶石般的賽里木湖,她彷彿看見一匹匹駿馬正歡快地在奔馳在綠草如茵的湖畔,陽光之下享受着人類在物慾重壓下難以企及的心靈自由。
“安然——”
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安然卻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在如夢如詩的賽里木湖邊緩緩落了地,安然看見一條紅毯從腳下延伸過去,盡頭處,這纔看見冷之勳一身白色的西裝,在領口處繫着黑色的蝴蝶結,英俊挺拔的樣子如同一棵勁鬆,他微微一笑,向另一端的安然優雅地伸出雙手……
熱淚如泉水般涌了出來,熱乎乎地在臉頰上劃出一道道弧線……
“開快一些,再快一些!”冷之勳的聲音急迫地在耳邊響起。
“從來沒有見你這樣過,這個女人值得你這麼緊張?”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閉嘴!”冷之勳一聲怒吼,“開好你的車!”
痛覺開始朝着安然層層襲來……
“安然,安然……”一種溫柔又急促的呼喚聲。
美好的一切瞬間消失殆盡,安然睜開彷彿千斤重般的眼皮,發現自己正躺在冷之勳的腿上,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便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上面寫滿了恐慌、痛苦和擔心……
“冷總,我……”安然試着發出一絲聲音。
“你醒了?”冷之勳的滿臉的驚喜,目光閃爍地望着安然,囑咐着,“你要聽話,再堅持一會兒啊,咱們馬上到醫院了!你千萬不要睡着,算我求你了!”
他的表情裡滿滿的哀求和心痛。
安然第一次見到他這幅模樣,想點頭迎合,可實在動彈不得,只得有氣無力地衝着他微微眨了眨眼睛表示順從。
一股股甜膩的腥味熱乎乎地順着額頭劃過臉頰鑽進脖子裡,繼而印在他咖色的褲子上……
“安然——”冷之勳手中的白色的手絹早已經暈染成一片血色,他一邊按壓着安然的傷口一邊急急呼喚着半昏迷狀態的安然,“快到了,堅持一下,堅持一下……”
……
夜色下,“向日葵”西餐廳燈火輝煌。
比起餐廳裡的繁榮昌盛的景象,最裡面的那間包間裡顯的尤其冰冷沉悶。
胡夢瑤嫺熟地彈弄了一下手上的菸灰,眼神冰涼地瞥向冷之浩:“你準備就這樣坐一夜嗎?”
“我早就該知道你不安好心,我冷之浩居然相信你這種下三濫的辦法!”冷之浩雙眉緊蹙,犀利的眼神寒冰一樣射向胡夢瑤。
“冷少爺,現在我在你心裡居然是這幅模樣……”胡夢瑤森冷一笑,抽出一根菸放在紅脣之間,優雅地點燃之後,這才起身走到冷之浩的身旁,曖昧地附耳低語,“龍騰公司可以不承認我,你也可以不要我,但是,你不能抹殺我對你和龍騰公司所做的貢獻!”
冷之浩“嚯”的起身,一把推開胡夢瑤,吼了過去:“你這個骯髒的女人!你安的什麼心思只有你自己知道
!這麼弱智的辦法遲早會被警察所識破的,你不覺得你的劇本很蹩腳麼?你這簡直就是在間接的陷害我!”
踉蹌幾步後胡夢瑤勉強站穩腳步,她的臉上仍然掛着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一字一頓地說:“陷害你?你不會也愛上那個該死的女人了吧?”
“你說的什麼瘋話?”冷之浩滿臉的鄙夷,“就你這種善嫉的心思遲早會害了你!”
“哈哈……”胡夢瑤發出一連串的冷笑聲,“我是不是應該謝謝您的忠告啊?”說着,她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手上的香菸,一邊吐息一邊說,“你不是嫉妒?那你幹嘛苦心積慮地讓我去龍起公司?你不是嫉妒你幹嘛千方百計地打壓冷之勳?你若不是嫉妒你又幹嘛聽從我這個下三濫的辦法想要置冷之勳於死地?”
“我沒有,你少胡說八道!”冷之勳面色鐵青地看着面前這個接近癲狂的女人。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胡夢瑤再次向冷之浩走去,近距離地打量着他,“你這分明是手足相殘的好戲碼,比起冷少您我差的太遠了!”她伸出顫抖的雙手輕撫着冷之浩的面頰,紅脣喃喃地蠕動着,“我幫了你卻不落一點點的好,你對我是不是也太絕情了點兒?”
“你這是幫嗎?”冷之浩一躲,蹙着眉頭冰冷地說,“這事要是被警察知道了,我可以擺平!要是被我父親知道了,你讓我在歐亞集團怎麼立足?”
胡夢瑤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半是調侃半是森冷地說:
“冷之勳的這種狀況不是你想看的麼?怎麼?你害怕了?”
一個月後。龍起公司。
冷之勳微閉着眼睛仰坐在辦公室的沙發椅裡,他雙手不停地揉着太陽穴。
一陣叩門聲響起。
“進來!”冷之勳並未睜開雙眼,他的聲音略顯疲憊,習慣性地說了一句,“李姿,麻煩你幫我換杯熱咖啡!”
安然微微一怔: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了?這簡直是世界上最詭異的事情!
一杯咖啡還沒有衝好,冷之勳似乎感覺到了異樣,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睜開眼睛一臉詫異和驚喜:“你?你怎麼來了?”
“感謝你對我這一個月來的照顧!我請假的時間已到,今天回來上班了!”安然一邊淺笑一邊把一杯醇厚的苦咖啡放在他的桌上,然後從身上拿出一個信封推到他的面前,“感謝公司爲我支付的醫療費用,這是剩餘的八千元錢!”
“你是公司的員工,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以往的冰山表情似乎柔和了許多。
或許是因爲在賽里木湖誤扇看這廝一巴掌的原因,安然一直心虛地覺得冷之勳天生氣場強大,以至於每次站在他的面前都有一種低壓的眩暈感。
“你的傷好了嗎?”冷之勳起身朝着安然走去,很自然地說,“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恢復的怎麼樣?”
“已經好多了!”安然不由得朝後退了一步,只乾乾一笑,解釋道,“冷總……那個,阮小姐前天晚上去醫院看我了……”
安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
看見冷之勳的臉在一瞬間已經恢復到之前的面癱狀:“是麼?”
“是的,替我再謝謝阮小姐!”安然說着,脣角微微一個拉動,“我該祝福你們纔對!”
冷之勳被她沒頭沒腦的話弄的莫名其妙,蹙着眉頭反問道:“你這樣說什麼意思?”
“聽阮小姐說,春天你們就要訂婚了。”
“她說的?”冷之勳自嘲般一笑,端起那杯黑濃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後蹙着眉頭吞了下去,那表情不像是喝咖啡倒是像在喝一杯鶴頂紅。
一種讓人窒悶的氣息凝聚在空中,安然莫名地不安起來,她木頭樁子般立在冷之勳的對面,那種熟悉的緊張感再次襲擊而來。
“冷總……”安然鼓起勇氣鄭重道謝,“無論如何,感謝你的救了我,要不是你的話,我肯定再也沒有機會站在這裡了!”說着,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瞥向冷之勳,“聽說綁架我們的兩個人還是之前的那兩個街痞,上次你勸我,我沒有聽,這一次得聽你的……”
冷之勳想了想,淡定地說:“這一次還和上次一樣淡化處理。”
安然不解,一臉迷茫地看向冷之勳:“爲什麼?他們接二連三地傷害我們,難道我們就任由他們這樣胡作非爲下去嗎?”
“他們現在已經抓起來了,只是這件事情不要再向任何人說起,就當沒有發生一樣!”冷之勳強調着。
安然莫名地點了點頭:“好的,那我先去忙了。”
“你回家好好休息吧。”剛轉過身兒就聽見冷之勳疲憊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安然的腳步一頓,她的心裡就像強行塞進一塊乾冰般痙攣起來:“我休息這麼久了,今天我來值班,讓其他人休息就好了!反正我也是一個人過年!”
冷之勳忽地睜開雙眼,像是發現了同類,他望着安然的背影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一個人過年?”
“是的,這樣已經好多年了。”安然轉過身兒來,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掩飾悲傷的情緒。
“冷之勳的臉上是不知悲喜的神情,緩了一下,這才說:“以後咱倆一起過年,今天晚上我請你!”
安然有些驚訝,還沒有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就聽見冷之勳說:“你先去忙吧,我處理個郵件,一會兒我給你接風。”
“接什麼風?”安然一臉的問號。
“你傻啊!當然是出院啊!”冷之勳瞬間又恢復了以往的孤傲之態。
望着他高高在上的囂張氣焰,安然只得小聲嘀咕一句:“面癱君!”
“站住!”一聲冰冷的聲調鬼使神差地響了起來。
剛邁出腿腳的安然不由得身形一滯,心虛般轉過身兒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冷總,您,您還有什麼吩咐麼?”
冷之勳似笑非笑地盯着安然,那眼神兒似乎能夠洞悉她的一切心思。輕輕說了一句:“沒事兒。”
一整排的黑線從額頭劃過……安然實在想不出,此刻這廝大腦中的一堆電子芯片又在高速運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