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人嗎?”曹老師半是疑惑半是驚喜。
“是的,”安然點頭,“之前做過前臺接待,現在是轉正後的第一個月。”
“告訴我,你怎麼想起分析出來這些呢?”曹老師似乎很感興趣。
安然微微一笑,輕聲說:“不過就是多看了一些資訊,結合實際情況之後還是覺得有些道理的!不知對錯,還望曹老師指教!”
“哈哈……”曹老師開心地笑着,“作爲一個基層員工能夠從這個角度來分析問題,我覺得十分不易,孺子可教也!”說完,又看向冷之勳,一臉欣慰地說,“之勳,你覺得怎麼樣?”
冷之勳一臉鄭重地點了點頭。
安然有些釋然。
“曹老師,我能說兩句嗎?”胡夢瑤站了一起來。
曹來時點了點頭:“小胡,你請說!”
胡夢瑤微微一笑,故作鎮定的她還是流露出些許的不屑:“曹老師,我倒是覺得作爲基層人員提出這兩個問題並不是很恰當,畢竟我們是業務部門的一線員工,這些大方向的東西對我們的業務來說毫無指導意義!這樣的問題只適用於大領導分析整個汽車行業,而並不能夠使我們多賣出去一臺車,多提高一些客戶滿意度!作爲基層一線員工談這些問題無疑是誇誇其談,在實際工作中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
“你分析的也對!”曹老師微微一笑,“每個人的視角不一樣,看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但是,每個人說的都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曹老師,我同意安然的觀點!”正當安然尷尬之際,張小滿站了起來,表情認真地說,“他們分析問題的角度不一樣,胡夢瑤是從基層和實操分析的,而安然是從大方向分析的,我倒是覺得安然的一番言論更得引起重視,公司能夠正常運轉倒是好事兒,假如因爲庫存壓力不斷增加而導致經銷商資金鍊吃不消的話,基層再努力也是要雪崩的!曹老師,您覺得呢?”
看來,這世上果真有“贈人玫瑰,手留餘香”這回事兒。
關鍵時刻,張小滿的立場十分鮮明。這一番辛辣的說辭瞬間挽回了緊張尷尬的局勢。
“大家說的都很好,龍起有你們這些員工真是龍起的幸福。”曹老師及時收了場。
這時,冷之勳一臉冷峻嚴肅地邁着同樣的閒庭信步走了出去。
安然向張小滿投以感激的目光,胡夢瑤則是一臉的微笑,彷彿並不介意張小滿的此番言論。
暴烈逼迫的手段往往只會引起敵方的反感和抗拒;溫和漸近的手段更能讓對方潛移默化地接受你的思想和觀點。
話說,比軟不比硬,硬脆易裂,軟才能保全。
安然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曹老師,胡夢瑤和張小滿都是經驗比我豐富的行業前輩,說的都十分在理,作爲新人,我得虛心學習纔是!”
剛一下課,胡夢瑤就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夢瑤!”走在後面的安然喊了一聲。
胡夢
瑤一怔,頓步回頭,面帶微笑:“安然,你叫我?”彷彿剛剛在培訓室裡的爭議根本沒有存在過。
“夢瑤,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你一起吃點東西,聊聊天!”安然一臉笑意,誠意十足。
胡夢瑤怔了怔,莞爾一笑:“好啊,我來請你吧!”
安然心喜,開心地說:“我請你,我請你。”
晚餐定在一個很迷你的一個小咖啡廳裡,靜逸的環境很適合聊天。
安然特意點了兩份法式黑椒牛排和一瓶紅酒,表情很懷舊地說:“夢瑤,還記得我們上學的時候嗎?那時候,我記得你最愛吃這個牛排,每到週末都要去吃一份。”頓了頓,苦笑一下又說:“當時我剛剛被我繼母逐出家門,生活十分拮据,每次都是你請我吃,那個牛排的香味兒在以後的日子裡經常會溫暖我的心!”
“你啊,就是喜歡念舊,這點兒不好!”胡夢瑤的表情很平靜,幾乎看不出悲喜,“安然,你今天喊我出來是不是有想打聽李昊的下落?”
畢竟同窗同室四年,安然的心裡一陣感動,緩緩倒了兩杯紅酒,微微一笑說:“夢瑤,我們多久沒有像上學的時候一樣聊天了?我的確希望有李昊的消息,可我也一樣希望我們姐妹情深啊!”安然說着端起一杯紅酒遞到了胡夢瑤的手裡。
胡夢瑤的表情一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淺淺一笑,舉杯說:“安然,你放心,如果有李昊的消息我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安然一臉感激地點了點頭,喝了一口酒,緩緩切下一塊牛肉,細心地叉起來遞給胡夢瑤,一臉的真誠和感動:“夢瑤,感謝你在大學時代溫暖了我最黑暗時期的人生!來,我敬你!”
胡夢瑤一直緊繃的表情有了些許的變化,露出淺淺的笑意來:“安然,你別搞這麼煽情好不好?”
安然微笑點頭,端起紅酒抿了一口。心裡一陣苦澀,安然覺得自己更像在喝膽汁。
那天去派出所的場景在大腦閃現出,冷之勳的話一遍遍震盪在耳邊:“種種跡象表明,胡夢瑤有很大的可能……”
惻隱之心是人的美德,卻也最有可能被敵人所利用。
安然不信冷之勳,她一定要求證。
“夢瑤,你說李昊他會不會知道我在找他?”安然低着頭一臉的傷感,並沒有看胡夢瑤。
胡夢瑤沒有立即回答,頓了一會兒才說:“我覺得之前的愛與被愛,都是一件讓人幸福的事情,不要讓這些變成痛苦的回憶纔是。”想了想又說:“我不想太打擊你,他要是愛你早就回來找你了,都快一年了,你這樣苦苦掙扎着,除了讓自己更難過一些還有什麼用?”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安然,對待一個已經不愛自己的人,你需要做的是理解、放棄和祝福!”
安然一怔,繼而發出一聲苦笑。
一陣沉默,時間彷彿被黏住了,空氣也變得粘稠起來。
安然有點兒呼吸維艱,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能
不能想點兒別的事情?”胡夢瑤有些恨鐵不成鋼,一邊端詳着紅酒一邊斜睨着安然說,“你看看周圍的銷售顧問,他們每天都跟打了強心劑一樣,而你呢?每天沒精打采,簡直就像被催眠了!你腦袋裡面除了‘李昊’兩個字還能不能有別的東西了?”
安然沒有任何表情,低眉垂目地發着呆。
“安然,我在說你呢,你聽見沒有?”胡夢瑤放下酒杯提醒着。
安然點點頭,抿了一口紅酒,定定地看着胡夢瑤:“夢瑤,昨天警察找我了!”
“警察?爲什麼?”胡夢瑤有些疑惑。
安然一臉的嚴肅,認真地看着胡夢瑤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那天晚上,我受了驚嚇,所以就報了警!”
“譁!”的一聲胡夢瑤手裡的紅酒杯瞬間倒了下去,暗紅色的汁液血一般灑了半個桌面。
胡夢瑤懵了片刻,全然不顧滴落在裙襬上的紅色,神色間有些慌亂:“安然……你,你剛說什麼?”
安然的心裡一陣抽搐。
很顯然,胡夢瑤表現的一切似乎印證了冷之勳的推理。
安然很失落,很失望,很難過……她低頭極力壓抑着即將崩潰的心情,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再次解釋:“夢瑤,那天我遭到了兩名劫匪的騷擾,幸虧我遇見了冷之勳和阮咪兒才得以脫身,然後報了警……”安然說完,抿着紅酒看着胡夢瑤的表情變化。
果然,胡夢瑤一邊拿起紙巾哆嗦着擦拭着桌上的汁液一邊故作淡定地問:“警察找你了?警察……警察是怎麼說的?”
“是找我了……”安然頓了頓,看向胡夢瑤,“但是,我沒有去,是冷之勳替我去的,他是現場目擊人!”很明顯,安然撒了謊。
胡夢瑤瞬間放心不少,神色間也輕鬆一些,扶正酒杯,安然又重新給自己倒了酒,笑着說:“安然,你的確是受了驚嚇,我覺得你應該再休息休息。最好不要再去想那些驚人的片段或者再見什麼人了!這樣,你就會忘記得快一些!”
安然點點頭,沉默片刻,淚眼朦朧地擡頭望向胡夢瑤:“夢瑤,我在龍城無依無靠,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多麼開心嗎?我把你當做我的姐妹,當做至親……”安然說不下去了,眼淚就着紅酒一飲而盡。
“安然,你……”
“夢瑤……”安然一臉悲傷地打斷了胡夢瑤的話,“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麼絕望嗎?那一刻我想到只有你和李昊,也想到了我爲數不多的快樂時光……現在,我真的不願意去想那晚發生的事情,我不相信也不敢面對!我害怕,害怕……害怕,你懂嗎?”安然絮絮叨叨,一副醉酒之態。
胡夢瑤有些心猿意馬,微微抿了一口紅酒說:“安然,你喝多了!”
“是喝多了!”安然淚眼朦朧地看着胡夢瑤,苦笑一下,“我多希望我一直醉下去啊,醉夢中的生活纔是最完美的!醉夢中才有不變的親情、愛情和友情……如果這樣,我願意一直沉醉不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