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夏雪籬的漠然,梅馥卻是天打雷劈,萬萬沒想到,她千方百計想要證實的事,竟被沈冰柔自己承認了,盯上別人丈夫這種鮮廉寡恥的事,卻被她說得如此無奈可憐,梅馥大驚之下盛怒不已,可看顧少元,卻分明是無限動容,一臉憐惜痛色,他全然忘了梅馥的存在,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情不自禁將哭得肩頭髮顫的沈冰柔按在胸前。
“冰柔,別說了,別說了……”
梅馥已經木然的心竟一絞一絞地痛起來,那一瞬,她徹底明白,根本沒有什麼證明清白的必要,對上沈冰柔,一開始,她就已經輸了。
喉頭一口腥甜涌上,被梅馥強壓下去,雙腳虛浮地離開了廂房。
夜已經很深了,雪還未停,大街上已經堆起一層雪,珍閣樓外,春遲被扔在階梯上,蔥綠棉裙被血染得點點斑斑,雪珠落在上面,瞬間就化了,暈開一片暗紅。
梅馥走過去蹲下,將她抱在懷中,理着她臉上的亂髮,用手溫暖着她冰冷的臉。
春遲感到溫暖,轉醒過來,睜開一絲縫隙。
“小、小姐……你別哭,我不疼了。”
梅馥摸上自己的臉,才發現已是一片溼意。
“小姐、小姐,我們……回家去吧!姑爺他,已經……不是原來的姑爺了,他……他不愛你了。”
一句話似尖刀戳進梅馥的心窩,努力嚥下去的那口腥甜再也憋不住,梅馥低頭,一口血喋在地上,似朵紅梅綻放在雪上,格外觸目驚心。
“小、小姐!你怎麼了小姐!”
春遲掙扎着擡起袖子替她擦嘴,梅馥卻倔強地別過頭去,不經意地,一塊白綢絲帕出現在眼前,上頭繡着朵淡黃色的蟹爪菊,遞帕子的手修長白皙,渾如白雪。
梅馥擡起眼,只見阿九替夏雪籬打着傘站在臺階上,他整個人掩在厚厚的狐裘中,頰邊的狐狸毛被風吹得根根立起,他垂眸望着她,目光疏淡,淚痣殷紅。
“你不是沈冰柔的對手,誠然,你也不是輸給了她,顧夫人是聰明人,何必執迷不悟?”
說罷,他淡淡一笑,撒手而去,那塊繡着菊花的帕子飄然落在梅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