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餘晗婼翻箱倒櫃的半天，嘴裡喃喃，“哪去了，怎麼沒找到。”
楚念皺眉，“再找什麼？”
餘晗婼低聲應着，“找件衣服，怎麼就不見了，本來買了很多的。”
楚念沒答話，見她仍是鍥而不捨，問道，“是不是那件白色的襯底？”
餘晗婼大有找到知音的應：“是的，就是那幾件白色的襯底，還有你的那件白色的長袍，竟然一個都沒有找到，爺您看見了麼？”
楚念沒有說話，手裡的筆卻啪的一聲斷了。
餘晗婼沒有聽見，反而對外面大叫，“齊萃，你見到那件白色的襯底沒有？”
齊萃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夫人，幾件白色的襯底都洗了，還沒有幹。”
餘晗婼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
她又擡頭對楚念說：“那爺今天穿這件黑色的吧，我覺得爺穿黑色的也很好看，可以襯着皮膚更白，還顯瘦。”
“這筆桿不太好，你記得下次買好一些的毛筆回來。”楚念丟了手裡的筆，接着埋頭寫字。
餘晗婼應了聲，嘮嘮叨叨的囑咐，“今天天氣格外的冷，小喚子去玲瓏閣預定的貂毛披風都到了，順便給離刺也帶了一身。”
每天，她都會這樣嘮叨，將昨天前天的行程告訴他，今天明天的打算說了清楚，偶爾會記不得本來要做什麼，扯着他問，“我才本來要做什麼的來着，我忘記了。”
他總是不理她，等她一人坐那裡自言自語，終於想起來了，又去嘮叨。
她很吵，一直都這樣吵，從不會像魘舍那般安靜。
他擡頭，她在整理翻亂的衣服，胡亂扎的頭髮都沒有束髮髻，她不喜歡髮髻，總是高高的紮在腦後，說是馬尾。
她喜歡白色，純白的顏色，她還喜歡他穿白色，然後不停的說好看。
他穿上白色之後，她就會失神的看着那張臉，嘴裡喃喃，“喜歡白色，喜歡你穿這樣的白色。”
他一直想問，你看的是誰？
低了頭，手裡的筆桿又一次斷了，想着想着
就會用力，她總會埋怨，“給你都挑了最好的筆了。”
他低聲一直以爲是餘晗婼替了魘舍的身，以爲他不過是太愛魘舍，纔會對她那樣癡情，可最後，竟然是他替了肖翊的身，她太愛肖翊，纔會對他這般癡情。
耳邊似乎還有她夜裡那張扭曲的臉，痛苦的掙扎，一聲聲叫着肖翊，如同釘子釘進耳朵裡，他不敢開口，卻不得不說他害怕，他開始害怕，害怕和她同房，害怕她醒過來抱住他卻不斷地叫着肖翊的名字。
可是離開了她，他會更害怕，害怕回來時她就不在了，不會在等他，消失了，甚至害怕她不在給他這個替身的位置。
那時候她跪在門外吟唱，他在裡面聽，那個重複的歌，他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唱出來的詩句，這樣直白大膽，可是那聲音入了魔般的叫他難過，她說，愛瘋了。
他在裡面輕聲的附和，“愛瘋了，痛到自己哭也不曉得。”
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叫她這樣念念不忘，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讓她生死不顧，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原來還是會在乎，怕她的夢裡出現的是別人，怕她的眼裡也是別人。
可也許她心裡藏滿的，本就是別人，從來都不是他。
愛她吧，他想。
他以爲他這輩子與愛情無關，可是，他終究成了替身，愛上了那個主人。
“啊，找到了！”她突然笑起來，“白色的內襯。”
楚念擡起頭，她臉上都是滿足。
“今天你要去薄聖雄那裡，白色的底襯好配衣服，我就記得還有一件。”說着給他脫了長袍，“太子爺穿白色的特別精神。”
他順從的穿上，她笑着說：“以前看古時候人寫的書，說男人好看，他們形容的都不夠多，他們寫的女人多一些，可是有那種男人叫你一眼就忘不掉。”
她靠在他的肩上，“太子爺，你真好看，我希望每天都把你塞在口袋裡，不想叫其他人看見你，哪怕是一眼我都會吃醋，會嫉妒。”
他低頭，眼裡露出些許痛苦，最後都只化作了一句，“你喜
歡什麼，我就變成什麼。”
她沒有聽見，沒有看見，這一份隱忍最後會變成什麼？
太子府的大門，馬車早就備在了門前，楚念就要浩浩蕩蕩的奔赴薄聖雄府上負荊請罪去了。
他要走，餘晗婼拽了拽他的手，他回頭看她，她欲言又止。
餘晗婼的那個表情就是一句歌詞，傷離別，離別雖然在眼前，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
楚念拍了拍她的手，“我不是去戰場，會回來的。”
餘晗婼點了點頭，卻還是不肯鬆開，“那個，你要不然把我帶着吧，要是薄聖雄要懲罰我，我就給他打兩下，我相信我懷孕了，他不會太過分，但是你這樣一個人過去了，他肯定多少會怪罪，你一個人怎麼承擔，他不會打你吧？”
楚念斜着嘴看她，一副無語的表情，“你當我這位岳父是小孩子？他便是責怪，也不會打人。”
餘晗婼頓悟，“還以爲你會承受皮肉之災，那我就不阻攔了，太子爺您慢去慢回。”立即變成了一副在攆他的樣子。
楚念無聲的嘆息，真懷疑那時候反擊習舉升的事情是不是她的計劃，根本就是沒腦子的人。
搖搖頭絕塵而去。
餘晗婼看了眼略微有些變化的肚子，忍不住感慨，這要是生了孩子，就別指望恢復身材了。
這時候的減肥技術是不是也那麼發達？
等了一天，小喚子身邊的一個小跟班跑了回來，問餘晗婼拿了書房的很多書信，還吩咐了一定不要跟外人提起，餘晗婼點着頭說：“太子爺那邊怎麼樣？”
小跟班搖搖頭說：“薄大人大發脾氣，罵太子爺，罵他”他不再說下去，轉身要跑。
餘晗婼趕緊抓着他，“你儘管說出來，我不會問罪，你放心好了。”
小跟班猶豫了兩下，被餘晗婼糾纏，一直追到了門外，實在沒辦法，說道：“罵太子爺瞎了眼，被狐狸精迷惑，還說遲早會被狐狸精害死。”
餘晗婼憋足了氣，纔在小跟班走後惡狠狠地說：“你纔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