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很大,坐在貴賓席的幾個高官厚祿都聽見了,這幾個高官厚祿說白了就是皇上、幾位皇子和監斬大臣。
楚唸的手恢復了正常,卻冷得不能碰觸,原本沉浸在離刺逃脫歡喜中的餘晗婼卻跟着楚念緊張了起來,她不敢鬆開手,也不能問,但是她知道,楚念心裡有事,他可能很早就預見了離刺的逃脫。
楚成涵的沉默換來了衆人的恐懼,如果有鐘錶就可以聽見那秒針一格一格的跑,每跑一格都在心底砸出個窟窿。
“啪”的一聲,一張桌子被怕的嘩啦作響,桌子上的茶杯全數破碎,楚成涵大怒,“一個已經受了重傷的犯人竟然叫你們逃脫了,這一點點小事都辦不好,留你們還有何用!”
天子之怒,餘晗婼有幸在上一次楚念被冤枉之後再一次看到。
幾個兒子乖乖的跪在地上,楚成涵的怒氣難消,這個場景真的是生死都在眼前擺着,生命的貴賤更是昭然若揭。
死一般的沉寂,楚池墨壯着膽子說了句,“兒臣無能,請父皇息怒,若是有任何不對,還請父皇都降罪於我一人,與其他——人,無關。”
楚池墨這一句說的特別巧妙,他說人的時候愣是停頓了半秒,叫前面的重心都歸在了後面未說出的人名上,但是他卻猶豫了,將本來想要說出的人名換成了人,所有人都會猜測,他要說的那個人是誰?
餘晗婼也覺得奇怪楚池墨是要說誰給隱瞞了下去,這時候楚念捏了捏她的手,低聲說:“一會和齊萃好好地回去,府裡還需要你和太子妃住持正事。”
餘晗婼被他說得一愣,而此時楚成涵聽出了楚池墨弦外音,“你且起來,此事你已經用盡了方法,朕不是不知道你的苦心,此時此刻你又何必再爲了別人隱瞞。”
楚池墨說:“兒臣爲了父皇分憂是應該的,兒臣也並不是爲了別人隱瞞,只是不想傷及無辜。”
楚成涵卻直接略過了這句話,大叫,“來人啊!”
衆侍衛低了頭,等候楚成涵的命令,餘晗婼猶自不能相信這裡發生了什麼,楚成涵大喝,“把楚念給朕拿下!”
天地一片空白,空白的叫人不能相信,餘晗婼還沒從離刺的消失中反應過來,竟然聽見了這樣的話,側過臉,楚念似乎害怕她害怕,拍了拍她的手,侍衛就將餘晗婼推倒在地,強行將楚念拉起來。
齊萃更驚慌,“夫人,這是怎麼了?”
餘晗婼拉着楚唸的不肯鬆開,“楚念,這是怎麼了,楚念!”
楚念則更強行將她的手扒開,“回去等我!”
餘晗婼發覺這個命令除了楚成涵沒有人可以解,轉而朝着楚成涵跪了過去,“皇上,你放過楚念,皇上!”
然而根本就近不了楚成涵的身,這一次再不會像上一次達泰通敵罪那麼簡單,因爲楚念沒有準備,他果然完全預見了這件事情,纔會這樣慌張。
楚成涵領着楚念和衆皇子離開了刑場,只剩下楚池墨和他府上的人安撫現場的民衆,無暇顧及她,她跪在地上,齊萃無助的站在一旁。
場景荒涼,餘晗婼始終沒有明白爲什麼楚唸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離刺逃跑了他卻被抓了,因爲懷疑他放走了逃犯?
民衆散去,很多人認識餘晗婼,都側着臉看她,也不知道誰開始的,經過她時故意撞了她一下,接着就有個人故意朝她吐了口口水。
剛開始這樣做的幾個人似乎給予了後面的人勇氣,接着每個經過的人都從她面前繞一圈,最後有人叫,“這就是那個太子爺的九夫人,那個嗜血狂魔!”
餘晗婼突然覺得不太對,站起來想要跑的時候,已經被人抓住了頭髮,齊萃趕忙護住她,卻抵不過人多,餘晗婼大叫,“不是我,你們弄錯人了!”
“還我家人,你這個魔鬼!”
“殺人犯的老婆,看你還能得逞幾時?”
也不知道多少腳從身上走過,只能低着頭抱着肚子,小聲的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直聽到楚池墨一聲大叫,“你們在做什麼!”衆人才停了手。
一人仍是憤怒的大叫,“韓王不應該管這個事情,這個女人就是那個魔鬼太子爺的夫人,我們恨不得寢之皮食之肉。
”
楚池墨扒開衆人將餘晗婼護在懷裡,“這件事情本王剛纔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犯案人是離刺,與他人沒有任何關係,太子爺因爲嫌疑被皇上帶走了,也是爲了給衆人一個交代,衆人何苦再來傷害無辜?”
有人還要說話,楚池墨則打斷他,“算是給本王一個面子,便是冤有頭債有主,也問不到她的頭上,你們還是盡皆散去吧,本王如果抓到犯人,一定會送至大家手上,絕不姑息!”
這些人才罷休,各個離去。
楚池墨這才查看餘晗婼的周身,“怎麼樣,你有沒有被傷到?”
餘晗婼也不說話,擡頭望着他,突然委屈的說:“我沒有做那些事情。”
楚池墨揉了揉她的頭髮,“在想什麼呢,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做那些事情,只是離刺突然走失,他們有些憤怒,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餘晗婼失魂落魄垂下頭,“我很好,一點事都沒有,可是太子爺他有事。”
像是突然明白那個失去的東西太過重要,原本的平靜只是暫時隱藏了那段時間的空白,當自己回過頭來,那段時間並不是空白,而是深埋的恐懼,“怎麼辦,我要怎麼辦,太子爺被帶走了!”
餘晗婼歇斯底里的抓着楚池墨的胳膊,“你看見了,他被帶走了,被皇上帶走了,是不是已經被判了死刑?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我知道他沒有做那些壞事,他怎麼捨得做那些事情,怎麼捨得丟下我?”
無助的顫抖,仍是死死地抓着楚池墨的胳膊,“他不會死的是不是,絕對不會的,他已經拋棄我一次了,他怎麼可以再一次將我拋棄?”
蹲下去抱着雙腿,已然泣不成聲,“怎麼可以?”
一路馬車朝着太子府,楚池墨很想將餘晗婼帶去韓王府,可是她看見馬車的方向不對就搖着他的手臂不斷的哭,直到方向去了太子府,她才安靜下來。
窗外是風沙漫天,這個冰冷的季節還有狂風捲地,那雙眼睛從開始哭泣到現在都沒有停止過。
楚池墨溫柔的笑,卻捏緊了雙手,指甲硬生生嵌進了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