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的病仍是沒有任何起色,餘晗婼去探看了兩次元尼,心裡不是滋味。
元尼還是淡然的看着牢門外的天空,和餘晗婼聊天會聊着聊着笑起來,笑過了也仍是安靜的看餘晗婼說話,彷彿這些笑話再好笑也不過是個空氣。
也不知道說了幾句,終於抵不過元尼的淡然,餘晗婼說:“那我先回去了,有消息再通知太子妃。”
元尼點了點頭,關了牢門,她突然又叫住餘晗婼,餘晗婼愣愣的看她,“怎麼了?”
“謝謝你這樣努力救活我和穆若,不管結局怎麼樣,我都謝謝你。”
“應該的,你是太子爺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元尼拉着她的手,“我一直不願意說出來,卻又想告訴你,我害怕,很害怕,除了害怕我又能做什麼,也許我死不了,可是我想到穆若活不了,就像刀割一樣難受。”
愛別離,本就是人生八苦之一。
餘晗婼沉重的拖着腳,每走一步都覺得擡不起來,落不下去,摸了摸渾圓的肚子,生命這般脆弱。
楚念終於在三天後請到了一紙詔書,元尼流放回族裡悔過,念其一時糊塗,曾對楚念恩愛有加,此事不予張揚,留其名,保其聲譽。
元尼跪在地上領了旨,看向楚念和餘晗婼,她在等,等那個可以讓她安心的消息。
餘晗婼側過臉不敢看她,就在兩天前的夜裡,那個穆若死了。
兩天夜裡他似乎有了些精神,突然醒過來叫着元尼的名字,餘晗婼拉着他的手,他似乎恢復了些力氣,掀開被子站了起來,“我想去看看元尼,這樣病着就會拖很久,萬一哪天去了,就沒有了看到她的可能。”
他的身體根本撐不了多久,可是不忍心拒絕他,只好扶着他站起來,一直走到太子府的門前。
穆若回頭看了看太子府的大門,“若她不是公主,我不是侍衛該多好。”
餘晗婼應和,“這就是緣分,你們會這樣遇見。”
穆若笑了笑,看向餘晗婼,“幫我告訴元尼,下輩子,下輩子一定要明媒正娶的娶她過門。”
他才說完這句話就開始吐血,一邊笑一邊吐血,斷斷續續的說:“我不後悔。”然後徹底的倒在了太子府的門前。
他終是沒有力氣走到那牢前看看元尼的臉,所以他只能看看那生活了這麼久的太子府,還剩下的溫暖和回憶,讓他惋惜又讓他珍惜。
餘晗婼又看向元尼,她目光中僅存的希望叫明白的人絕望。
楚念慢慢的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命令一樣的說:“你欠我的,要還清。”
餘晗婼一愣,這麼無情的話怎麼可以這個時候說出來。
元尼似乎有些疑惑,仍是點頭,“是的,會還清。”
“好,你要記得,先還清才能去死。”楚念仍是毫不留情。
元尼卻彷彿明白了,“穆若他去了?”
楚念點點頭,“我已經將他的屍體運回去了,誰下的毒,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你要遵守你得諾言,我的成敗都在你得身上,你如果輕易陪他,我無話可說,但是你下輩子都必須還清我的債。”
元尼目中失神,緩緩看向餘晗婼,又看向楚念,眼淚似乎流乾了,她再也哭不出來,她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喃喃地說:“我不會失信,不會。”
侍衛壓着元尼一點點離開視線,那一抹身影像是淡色的白玫瑰,空氣中瀰漫的淡香,想起她作畫時的投入、寫詩時的三分刻骨。
餘晗婼看向楚念,“你叫她守着什麼諾言?”
楚念目中的悲傷終於一點點漏出來,他隱瞞深的悲傷,“守着能爲我活下去的諾言。”
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你能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偌大的太子府因爲空曠而變的寒冷,或者他從來都是這般寒冷。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不過是個沾着宮門邊的太子府,一個復仇的故事,一個王位的競爭就已經殺機重重,如果再入了深宮?
餘晗婼想不下去,也不能想。
書房裡楚念看着那個寫着情詩的絲巾,眉頭緊緊地皺着。
餘晗婼端茶放下來,瞄了眼絲巾,說道:“太子爺先用茶,提提神
。”
楚念喝茶,餘晗婼忍不住去看那絲巾,很考究的絲巾,針腳細密,沒有任何線頭,四周對稱,看不出什麼瑕疵,可是左邊有個黑色的印跡。
餘晗婼慢慢的貼在桌子上,突然覺得有些眼熟,她忍不住將楚念手裡的絲巾奪了過來,在左下角的一點仔細的看了看。
捏緊的雙手慢慢舒展開,“這是習舉升的筆記。”
楚念疑惑的看着她,她緩緩地放下絲巾,指向左下角勾勒的花邊一樣的印跡,“這個筆記絕對是習舉升的,只有她會寫出這樣的記號來。”
楚念抿了茶,“你如何知道?”
“因爲我知道。”
楚念又仔細的看了看那黑色的印跡,更像是無意間滴落的,“我從沒見過習舉升寫過這樣的花。”
餘晗婼苦笑,“太子爺知道我對習舉升的態度。”
楚念不再說話,他的確知道她的態度,卻不知道爲什麼。
餘晗婼並不打算解釋,因爲楚念不會知道方絳純。
肖翊對方絳純的瞭解超出了餘晗婼的想象,這個筆跡是肖翊對餘晗婼說的,方絳純習慣性的在寫過的紙上留下筆跡,黑色的花一樣的印記。
餘晗婼突然想到一張紙,一張有着肖晟玟手記的信箋,信箋結尾明顯的方絳純的筆跡,黑色的花。
怎麼會忘記這件事情,餘晗婼猛拍大腿,爲什麼肖晟玟的手裡會有那張紙,肖晟玟和方絳純是什麼關係?
“你在想什麼?”楚念詢問道。
餘晗婼勉強着笑了笑,“臣妾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起了一些沒有注意到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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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總不會也有個墓主人想要謀權篡位吧,難道說肖翊的死也是因爲有個不知是何身份的墓主人在作梗?
餘晗婼呼了口氣,太扯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過元尼的事情在清楚不過了,一定是習舉升作梗,太無恥了。
“餘晗婼”楚念又叫她,“太子妃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我們等着下一輪攻擊。”
餘晗婼愣愣的看着楚念,“到底墓主人是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