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員自有一種鄙視鏈。
文官看不上武官，武官就看不上土司官。
而岑猛在沈希儀面前如此放肆。沈希儀心中豈能惱怒之極。心中暗道：“時候不到，等時候一到，本官定然會要你好看。”
不官沈希儀對岑猛怎麼看不上眼睛。但此刻卻很明白，現在岑猛是他可以依賴的力量。
岑猛答應了沈希儀了，立即點起了兵力，將岑家軍全部帶上，從升龍先繞到河東，迂迴攻雍軍之後。
不過，先發現這個情況的不是別的，而是王陽明。
王陽明坐鎮雍軍後方，本來想安排好之後，就立即前去雍軍大營與朱厚煌匯合。
不過，王陽明萬萬沒有想到。他先與大明狼兵交鋒。
“報，興安，府裡，高陽，三城都遇見了敵情。”
王陽明坐在案几之上，說道：“知道了。”
王陽明心中暗道：“還好，這些廣西狼兵收攏不住自己劫掠的性質，讓對方大族離心離德，還幫了不少忙。”
岑猛用兵劫掠如火還行，但是讓他約束手下秋毫不犯卻難的很。
很多狼兵在山中生活艱難之外，都視劫掠爲謀生的手段，是理所當然的。正如大明百姓將土裡刨食，也當做理所應當的事情一樣。
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在岑猛一個人強令，根本濟不了什麼事情。
所以岑猛離開升龍南下之後，一開始也想約束軍紀，很快，他就自己知道是做了無用之功，他見約束軍紀無用，索性破罐破摔。更加變本加厲，也不管其他什麼了，所有狼兵所過之處，全部賺的帶都帶不走。但是卻將莫氏的民心給喪盡了。
本來升龍以南地帶士紳之心，對東雍的統治，還是心存抗拒。但是被狼兵一衝，他們立即覺得比起狼兵，東雍還是可以接受的。
如此一來不少，王陽明一心想要收復各地民心，進展緩慢，狼兵南下算是幫了王陽明不大不小的忙。
所以，面對各地告急。王陽明不憂反喜。
因爲這個地方如果真正的告急，應該是失守。而不是告急。告急是好消息。
“大人，現在這個局面該怎麼應對？需不需要，請殿下回援？”阮清說道。
阮清正是清化阮家子弟，在王陽明身前效力。王陽明也在用心調教這些清化名族子弟，王陽明的人格魅力感染了這些名族子弟，這些子弟也紛紛當王陽明當成了師傅。
王陽明將這一批人化爲己用，王陽明在安南的任務才安排的如此好。
王陽明說道：“不用。區區小事，用不着這樣雍王回軍。”
“報。”一個侍衛闖了進去，跪在王陽明身前，說道：“大人，雍王大人旨意。”他雙手呈上一封書信。
王陽明驗過火封，打開一看，輕輕一笑。
阮清問道：“雍王殿下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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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明說道：“正是剛剛你說的意思。”隨即王陽明擺開筆墨紙硯，王陽明寫了一封書信，用火封了口，蓋上火封。
說道：“命人呈給殿下。”
這一封信快馬加鞭，不過一個晝夜就來到了朱厚煌的案頭。
朱厚煌打開一看。
俞大猷說道：“殿下，王大人那邊情況怎麼樣？”
朱厚煌說道：“無妨，王師那邊不用我們擔心。王師說他在兩個月之內，定能大破狼兵。他唯一擔心的是大營之中糧食夠不夠支撐兩月。”
俞大猷說道：“前段時間，王師剛剛送過來大批糧食足夠有兩月之中，而且從海防這邊也能補給一些糧食。糧食應該是不缺的。”
“只是，”俞大猷說道：“南方真的沒事了，萬一南方數城淪陷，與後方消息斷絕，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朱厚煌豈能不憂心啊？他也憂心非常。
他沒有想到莫登庸有這一手，不，他並不是沒有想到莫登庸有這樣手，而是他沒有想到，狼兵居然有這樣的實力。
兩三萬狼兵撒在升龍以南廣大地域之中，根本算不得什麼了。但是卻掀起了滔天巨浪，糜爛數府縣。
朱厚煌默默算計，該如何行動。
不回軍的話，朱厚煌不能放心。如果回軍的話，那麼要回軍多少爲好，少了根本無濟於事，如果多了，剩下的軍隊是不是莫軍與廣西狼軍對手。
所以要回軍，恐怕要全軍迴轉的時候。
如果全軍迴轉，豈不是前功盡棄了。這樣做朱厚煌甘心嗎？他是萬萬不甘心的。
朱厚煌暗道：“既然不能退，那就進吧。”
朱厚煌說道：“劉老刀那邊到底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攻克浮橋？”
“殿下，劉大人這數日以來日日出戰，與莫軍水師戰於紅河之上，勝敗各負。”立即有人回報道。
朱厚煌說道：“白藤江怎麼樣了？”
“阮大人日日清理，已經清理出一條水道，雖然大船還不能過來，但是一些小船都可以過來。”
朱厚煌聽了之後，暗道：“看來一個月之內摧毀浮橋，還是能做到了。”
朱厚煌說道：“俞大猷。”
“臣在。”俞大猷說道。
朱厚煌說道：“即可攻城，不求能攻克城池，只求莫氏不敢再用一兵一卒於南方。”
俞大猷說道：“臣領命。”
朱厚煌說道：“吳明。”
吳明說道：“臣在。”
“謹守大營，警惕南方，不要有一絲怠慢，萬萬不能狼兵從南邊騷擾攻城。”朱厚煌說道。
“是。”吳明說道。
其實在朱厚煌想來，在南方各州縣的狼兵，不會那麼輕易的來到這裡的。但是有一絲可能性，就萬萬不能疏忽。
隨着朱厚煌一聲令下。
大軍立即出營了，數萬大軍如同水銀瀉地一般。鋪滿了升龍城下。
鋪滿升龍城下的不僅僅是兵力。還有大大小小攻城器械。
這一段時間，朱厚煌雖然沒有出戰，但是也沒有白廢功夫。無數木材進入軍營之中後，就沒有沒有出來過。
這些木材立即就變成了一座座攻城器械。
比如投石機，就是配重型式投石機。雖然朱厚煌一直等重型火炮，但是火炮還沒有過來之前，還要代替品。
這投石機就是代替品。
朱厚煌種種打造了近百臺，還有很多衝車，雲梯，已經塔臺。這一擺開陣勢，只見密密麻麻的人羣之中，一座座好像是小山一般的攻城器械。
軍隊就好像是海潮一般，緩緩的堅定的向升龍城下撲了過去。
莫登庸在城頭上往下看。只覺得心中震撼無比。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沈大人，眼前一戰，大人怎麼看？”
沈希儀說道：“雍王擺開的陣勢不錯，不過殿下也不必太過擔心。升龍府是歷代安南國經營之處，城高池深，糧草充沛，外有援兵，內有銳卒。只要殿下，咬着一口氣撐下來，雍王想要攻克升龍，最少需要經年鏖戰。到時候局勢如何又是另一回事了。說不定雍王根本撐不過一年半載的攻城。”
莫登庸大笑道：“謝大人吉言。”莫登庸連敗於朱厚煌手中，心中已經有些陰影，不過要裝着信心十足。讓士卒有一些信心。
其實他聽了沈希儀的話，心中並沒有生出什麼信心，反而暗暗念道：“雍王未必能堅持在城下一年半載，難道我就能在此地堅守一年半載嗎？”
雖然兵精糧足，還有援兵。但是莫登庸對自己並沒有什麼信心，他如果被圍困在升龍城之中，朱厚煌別遣將領攻城略地。他豈不是要困死升龍城之中。
不知道怎麼的莫登庸心中有一絲避戰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