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敲了她的屋內敲了許久都未有聲響,管家心思不對,凌茗瑾一向睡得不死,只要有聲音她就會驚醒,現在怎麼敲了這麼久裡頭都沒聲響?
這消息很急,許國義見門久久不開,也就大聲詢問了幾聲,可是依舊沒人回答。
意識到情況不對的許國義一腳踢開了屋門,看到了牀榻上沉睡的‘凌茗瑾’。
那張烏黑腫脹的臉,嚇得管家一步就退到了許國義身後瑟瑟發抖。
許國義附身,探了探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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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茗瑾身亡的時候第一時間傳到了北落潛之的耳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方起牀下榻,正在梳洗。
許國義腳步匆忙氣喘唏噓帶來的消息,讓他本來甚是愉快的心情突然的就冷了起來。
來不及梳洗,來不及整裝,他就這麼奔去了凌府。
許國義還是第一次見到北落潛之這麼慌張,北落潛之確實從未這麼慌張,凌茗瑾的死訊,讓他瞬間大腦空白。
他不信,他苦苦追殺了凌茗瑾半年都沒能殺死她,都察院的天羅地網她都可以安然無恙逃脫,這樣的怕死而生命力頑強的凌茗瑾,怎麼就會這麼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夜裡。
可他看到的事實不由得他不信。
烏黑腫脹的臉依稀可以辨別出凌茗瑾的模樣,她穿的是她平素穿得最多的那套衣裳。
是毒,管家請來的大夫告訴北落潛之,在半夜的時候凌茗瑾已經死了。
是毒?北落潛之的怒火,瞬間就淹沒了所有的理智,平白無故的人不可能中毒,她更不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響就這麼死去,但他問過了管家,昨夜,他們早早睡下,並未聽到凌茗瑾有呼救聲。
他在想,她死的最後一刻想的是什麼?她是這麼怕死的人,爲了活下去什麼都可以做,可她依舊還是死了,他高興不起來,開懷不起來。
蕭明軒幾人是隨後趕到的,蕭明軒比之北落潛之更要懷疑凌茗瑾的死,他衝進屋子,揭開了蒙在凌茗瑾臉上的白布死死看了許久許久,最終他還是隻得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死了,真的死了,昨夜,悄無聲息的死在了這張牀上。
瞬間,怒火蔓延。
蕭明軒生性衝動,看到北落潛之在一旁倚着屋門站着他三步並作兩步的就奔了過去。
他腦子裡再沒了禮數,再沒了理智,他緊緊拽着北落潛之的衣領,怒不可揭的吼着說道:“她怎麼就死了。”
北落潛之冷冷看了一眼,蔓延悲痛的臉偏向了一旁,他懶得回答無力回答不想回答,以前,或許他期待着這一天,但他有着自己的原則,凌茗瑾現在是都察院的人,都察院的人,不能死得這麼悄無聲息沒有價值。
他同樣有怒氣,可他無處發泄。
一拳,狠狠擊在了他臉頰一旁的花窗之上,木屑濺起,擦過了他的臉龐,劃出了一道血痕。
“她死了,死了。”
所以的怒火,堵在了胸口,所以的理智,都已經燃燒殆盡,蕭明軒的失常,是因爲他的慌張迷茫。
凌茗瑾死了,死了。
蕭明軒的一拳,激起了北落潛之本壓抑在心中的怒火。他從來都是一個驕傲不容人侵犯的人,偏頭,臉頰上的那道血痕滴下了一滴血。
他沒有張口,直接用行動說話。
一拳,狠狠的擊中了蕭明軒的右臉頰。
本還有些呆滯的蕭明軒,徹底的醒了,徹底的瘋狂了。
隨即就紅腫起來的右臉頰,掛着血痕的嘴脣無聲緊抿,他今日,必須要做些什麼。
衝出屋子的柳流風白公子柳芊芊拉住了已經陷入瘋狂的蕭明軒。
但此時的蕭明軒,就是一匹不堪不可馴服的野馬,柳流風與白公子盡了全力,也始終無法讓他平靜下來。
“你在做什麼,你要是有火要是有恨,你去找長公主。”柳流風的一句話,驚醒了所有人。
蕭明軒從悲痛中覺醒,一片空白的腦子閃現着昨日的事情,是她,一定是她,昨日就是她將凌茗瑾帶走的。他只是恨,但是收到凌茗瑾平安出公主府的消息就睡了過去,若是那時自己有過懷疑,就不會再有現在的事情。
長公主,真就這麼心狠,不過是一件小事,她居然就下了這樣的狠手?
北落潛之愣愣的一臉呆滯,昨夜的事情他在早起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但那時凌茗瑾平安離去,所以他也就未多關心,誰想,這裡面會有關聯。
“走。”轉身,他深吸了一口氣。
蕭明軒大吼一聲:“你不能走。”
柳流風趕忙加大拉扯蕭明軒的力度。
“去長公主府。”北落潛之未理會蕭明軒,這句冰冷的話,卻進入了蕭明軒的耳中,當理智漸漸恢復,他想到的自然也就多了很多。
柳芊芊呆呆的站在蕭明軒身後,她很難想象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她與凌茗瑾結實不久因爲蕭明軒的關係更是結交不深,但她從未想過會有今日的結局,凌茗瑾死了,自己與蕭明軒,再無可能了,再無可能了。
悲哀,悲涼,席捲了她的心,無力,無奈。
長公主到底是長輩,又有着一般長輩沒有的威嚴,與北落潛之同去自然是最好的,更何況在現在,他與自己應該是有着同一目的。
“一起去。”
北落潛之冷冷回頭,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但蕭明軒還是跟了上去。一人臉頰有血痕,一人臉頰紅腫,兩人的步子,沉穩而透露着一股悲壯。
凌茗瑾的死,必然與長公主有關,可是,他們又該如何討回公道?
這世上本就不是事事都有公道的,凌茗瑾觸怒長公主,長公主小題大做也罷,但偏偏凌茗瑾有着那麼一段不可告人的歷史,就是皇上親自來,也不能對長公主有何責難,因爲長公主的所作所爲並未違反慶律。
可就這麼掩過去?這麼讓凌茗瑾死不瞑目?蕭明軒不願,柳流風不願,北落潛之也不願。
白公子義無反顧的加入了他們的陣營,雖長公主是他的上屬,但他對此事的態度昨夜就已經表明。
幾人,浩浩蕩蕩氣勢沖沖的到了長公主府,凌茗瑾的死現在還是秘而不宣,並無百姓知道這些人氣勢沖沖是爲何。
長公主似乎也已經料到了幾人會開,管家早早的就侯在了大門外。
“姑姑呢?”北落潛之話裡少了幾分平日恭敬,多的直視憤怒。
“長公主進宮面聖了。”管家如是回答。
“何時歸來?”北落潛之斂起幾分怒火,臉上陰沉得嚇人。
“這到不知。”管家拱手回答。
於是,幾人只得入了公主府等候,這一等,就是一上午。
正午的時候,長公主才乘轎從宮中歸來,見到北落潛之幾人,她未有一絲的慌張。
上了茶,落了座,她才問起了幾人的來由。
北落潛之問起了昨夜的事情。
長公主既然計劃了這一切,又豈會露出了馬腳?她輕哦了一聲面有詫異道:“凌茗瑾居然死了?”
這一聲居然,讓蕭明軒有時火氣衝頂:“長公主,昨夜可是你在杜府將人帶走的。”
“是嗎?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長公主依舊難掩詫異。
這般平靜,這等鎮定,北落潛之心知此次已經是可能問出什麼東西了。
而蕭明軒依舊還是不死心,在人最絕望的時候,就算知道有些東西自己堅持下去只會失望他也會堅持。
話已經說到了這裡,他不介意撕破臉皮。
“夠了,蕭峰就是這麼教養子女的?”終於,一直平靜聽着偶爾面露詫異的長公主怒了。
蕭明軒無懼,他依舊在爲了凌茗瑾爭取一個公道。
“好,你既然懷疑是本宮所爲,證據呢?”長公主也懶得與蕭明軒多做糾纏,兩手一攤,她挑眉問道。
證據,若是有證據他們又豈會在這裡。
“沒有證據,就不要中傷本宮清譽,潛之,別人胡鬧也罷了,你居然也跟着胡鬧,往日姑姑對你的教導你聽到哪去了?你們就是這樣的態度與長輩說話的嗎?還真是反了天了。”玉手,重拍桌面,桌上茶盞,砰的一聲落地粉碎。
這一聲,就是長公主的態度。
“姑姑,不管怎麼說,人死了,她是我都察院的科目,我當然不能讓自己的人死得不明不白,還請姑姑配合。”北落潛之起身,身高八尺器宇軒昂的他高出了長公主半個腦袋。
“好,本宮也不想讓人說本宮倚老賣老,你們若是拿得出證據,本宮任憑你都察院處置,若是你們拿不出證據,就一個個都給本宮閉嘴。”一聲怒哼,響徹大堂。
北落潛之拱手行禮,道了一句:“謝姑姑。”
相反蕭明軒卻沒顧及這麼多,他只是狠狠的死死的盯着長公主的臉。
“長安是什麼地方,每日都會死人,難道個個都算到本宮頭上?本宮若是要凌茗瑾死,她昨夜能走得出我長公主府的大門嗎?”
北落潛之沒有回答,蕭明軒也是沉默,柳流風柳芊芊白公子更是冷着臉不置一詞。長公主雖有氣,但她既然答應了隨北落潛之前去就不會再多說,她既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就不怕北落潛之查。
能往她頭上潑髒水的人,還沒出生,她就是要光明坦蕩的出現在都察院,然後用北落潛之的手,洗清自己的嫌疑。
一直等到都察院的來報,北落潛之纔開口說了話:“姑姑,請移駕都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