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飛鏢,從大堂之外飛入,釘在了北落潛之與凌茗瑾之間那一方紅毯之上。
北落潛之彎腰的動作驟然止住,柳芊芊一見飛鏢,也趕忙拉住了凌茗瑾的手。
雖說紅蓋頭遮面,但低着頭凌茗瑾總可看見那一枚飛鏢,大慶二皇子大婚之日,皇上親自主持,居然有人前來行刺,一衆賓客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覺往後退了兩步。
安公公護在皇上身側,大呼着護駕。
反應過來的賓客一個個涌到了皇上身前,用身體將皇上擋了起來。
主持的老嬤嬤也是慌忙退到了一旁,子絮身側的婢女拉了拉子絮,卻並未拉動她。
凌茗瑾緩緩站起了身,掀開了頭頂的蓋頭。
屋外,到底是誰?
北落潛之濃眉緊皺,在他一聲高呼之下,隱藏在安之府四周的都察院暗哨立即出動在大堂之外搜尋了起來。面色鐵青的他用餘光掃看了一眼凌茗瑾,見她也只是疑惑目光裡的冷冽不覺淡了幾分。這段時日他一直就在擔心會有種種意外發生,安之府內外佈滿了都察院的人,此人可以把飛鏢精確的射到自己的身前,肯定就在安之府中,可以瞞過都察院的天羅地網,此人的武藝定然不低。
“秦連,聶震耳。”
北落潛之一個箭步出了大堂,叫着在外待命的秦連聶震耳散了開來。
都察院的人現正在安之府飛檐走壁各個角落搜尋,北落潛之目光如炬掃看四周,並未發現異樣。這刺客選擇今日動手,定然不會只爲了虛晃一槍,北落潛之相信刺客一定還會出現。
“安亭,速去調遣禁軍。”被賓客層層包圍着的皇上一抖衣袖,看着現在緊張的局勢心急如焚。
安公公得令,趕忙出了人羣。北落潛之怕他會有閃失,特命秦連護送。
婚禮進行到了一半被打斷,子絮低着頭,看着手中的紅綾與落在地上紅綾的另一端,心中五味雜陳。
凌茗瑾早掀開了蓋頭,雖說不合禮儀,但眼下慌亂的局面也沒人會多說,今日她並不打算動手,反正這人是衝着北落潛之而來,他的生死與她無關。
柳芊芊在一旁甚是擔憂的隔着人海看着皇上身前的杜鬆,挽着凌茗瑾的手的雙手一直都未鬆開過。
咻……………………………………
讓衆人提心吊膽的飛鏢,再一次出現了。
飛鏢就射在大堂門上,就在北落潛之先前的所站之處。要不是北落潛之聞聲而動,飛鏢刺中的就不是木門,而會是北落潛之的胸膛。
這一隻飛鏢,足以讓北落潛之與都察院的人鎖定了刺客的位置。
還不等北落潛之一聲令下,飛檐走壁的都察院哨子就已經行動了起來。
北落潛之練了蕭家的秘籍武藝大漲,今日是他的成親之日有人前來挑釁,心高氣傲的他怎會忍受,他一把拔出了聶震耳手中的利劍,朝着方纔那一枚飛鏢射來之處飛掠而去。
而就在北落潛之與聶震耳都追着人去的時候,在安之府的另一方又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
男子屹立在安之府的紅牆之上,清風拂黑髮,沉穩如山。
一聲長嘯,從他張開的口中發出,刺得大堂中的衆人都是捂着雙耳痛苦的彎下了腰身。
長嘯聲不絕於耳,黑衣人卻是已經出動。
北落潛之已經不在大堂之中,黑衣人是爲何而來?
在凌茗瑾看清黑衣人那張臉後,趕忙拔出了靴子裡的匕首飛身迎上了前。
一干賓客痛苦的捂着雙耳頭皮發麻腦中一片空白,哪裡會認得黑衣人的那張臉,看見前頭那雙腿已經不見,一直低着頭的子絮一把掀開了蓋頭,凌茗瑾早已消失不見,而在大堂之外的空中。一紅一黑兩個人影此時正在交戰。
調虎離山之計,子絮黛眉緊皺,握着紅綾的雙手骨節發白,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北落潛之對凌茗瑾千般好對她萬般冷待她都忍了,爲何還有這麼多人前來搗亂,婚禮進行到了一半被打斷,這人,死有餘辜。
雙手還握着子絮手臂的婢女驚呼一聲,因爲子絮身體裡不知從何爆發出來了一股力,居然只是輕輕一掙就掙開了她的雙手。
霓裳動,紅綾落,衆賓客驚呼一聲,原來這安樂侯的小女兒子絮郡主有着這樣的一身好武藝。
“快走。”凌茗瑾貼在黑衣人身側,低聲輕呼。
“你雖我一起走。”黑衣人在凌茗瑾的匕首相逼之下連連退後。
“我不能走,你不要命了麼,這麼時候來了這裡。”凌茗瑾狠狠一揪眉頭,將匕首架在戎歌的肩頭推着他退後。
“我連日趕回長安,就是要帶你走。”戎歌右袖空空,左手卻握着一把小巧的短劍,在凌茗瑾的推動之下退後的他看着不遠處漸漸臨近的子絮,着急的說道:“這是一個陰謀,你不能嫁給北落潛之。”
凌茗瑾也知此地不能久留,若是北落潛之折回戎歌定會性命不保,戎歌性子拗,現在要說服他也是不可能,眼下也只能讓他安全離開,想着,凌茗瑾又加大了力氣,推着戎歌退到了安之府外。
安之府外有都察院的人把守,一見兩人揪鬥在一起,當即就有人拔出了劍攔住了戎歌的後路。
從大堂掠身而出的子絮也就是此時穩穩的落在了紅牆之上。
距離一近,她便就看清了戎歌的臉,聰穎如她,一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戎歌不顧性命而來,自然就是爲了帶走凌茗瑾,若是凌茗瑾消失,那麼,北落潛之能娶的,不該就只有自己了麼?一聲冷笑,在她的嘴角蔓延了開來。
“救命………………”
屹立在紅牆之上的紅影,搖搖晃晃,眼看就要跌落在地。
握着劍的都察院一干人來着牆頭上搖搖晃晃的子絮,心中一緊都是趕忙涌到了紅牆下。
“快走。”凌茗瑾感激的看了一眼跌落紅牆的子絮,拉起了戎歌的左手匆匆離去。
今日好好的一場大婚,居然就這麼的變成了一場鬧劇。
北落潛之去追射飛鏢的刺客,追到最後卻不見了人影,心覺有異的他趕忙折返,空手而歸,他心中正是憤恨難當,可剛一進府們,就看到了一片狼藉。
皇上旦妃與一衆賓客倒是未有損傷,但子絮卻是扭了腳,而凌茗瑾,卻是失去了蹤影。
調虎離山之計,北落潛之狠狠一拍樑柱,咬着牙下了死令:“去給我找,一定要找到她,不然你們就給我提頭來見。”
聶震耳抱拳應了一句是,帶着都察院一干人等匆忙出了安之府。
隨着安公公率領着禁軍而來的秦連見聶震耳匆匆離去,心覺不妙趕忙進了府。
皇上受了驚嚇,但並無大礙,禁軍現在已經把安之府層層包圍,刺客不可能再出現了。危機得以解除,賓客們都是鬆了一口氣,好好的喜事演變成了現在的模樣,除了安慰着皇上之外,他們也找不到了更多的言辭。
一直護在皇上身側的杜鬆看着還在大堂裡呆呆站着的柳芊芊,走到了他的身側牽起了她的手,柳流風看着杜鬆柳芊芊兩人,心中失落更是擔憂。
子絮去追刺客不小心從牆頭墜落,好在被都察院的人接住也沒有大礙,現在也已經請來了大夫看過了,侯爺夫人聽聞了消息現在正在趕來的途中。
大堂之中一手撐着樑柱面色鐵青的北落潛之緊咬着牙,心中越想越是憤憤不平。
他千防萬防,卻始終沒有防住,本來拜堂一過就木已成舟,誰想中途來了這麼一出,先不說那刺客與凌茗瑾是什麼關係,就說凌茗瑾這不顧一切也要逃離他身側的想法,就讓他越想越是難平。
她就這麼不想嫁給自己?拜堂都已經拜了一半都願意跟着別人離開?
這個人是誰?
會不顧性命幫着凌茗瑾的人會是誰?杜鬆在堂,柳流風在堂。
蕭明軒,濃眉緊皺,北落潛之又是猛的一拍樑柱。
“來人。”
一隊都察院的人馬聞聲入內。
北落潛之冷冷抽動着嘴角一抖襟擺,闊步出了大堂。
皇上還在場,北落潛之這般盛氣凌人,看得安公公是心驚肉跳,好在皇上在旦妃的安撫之下到也沒太在意,不然今日的安之府,只怕還會出大亂子。
府外圍觀的百姓早已被禁軍哄散,雖說還有一兩個不怕死的在探頭探腦,但安之府外的這一條大道上卻是見不到了半個人影,都察院這麼多人馬出動,畏懼都察院如狼虎的百姓哪裡還敢上街。
濟世侯府中,藥聖看着北落潛之帶着人馬破門而入。
藥聖未多做解釋,只是帶着他去見了蕭明軒。蕭明軒重病的消息北落潛之早已得知,見到握在牀榻之上臉色蒼白的蕭明軒,北落潛之眉頭一跳,命人在濟世侯府搜查了起來。
藥聖也懶得阻攔,任由着他們去了。
濟世侯府本就不大,都察院的人前前後後搜查了一邊,也未尋到凌茗瑾的蹤跡。
北落潛之餘怒難消,但卻並沒有動火,與藥聖道了一句打擾之後,他便就帶着人離去了。
不是蕭明軒,那麼,會是誰?
現在又是藏身在何處?
隱隱約約間,他似乎是想起了一個人。
戎歌。
根據賓客所述,當時那黑衣人出現可是仰天長嘯了幾聲,肯定是戎歌無疑,若是戎歌,現在又該是藏身在什麼地方?
而且戎歌還有同夥,這個同夥是誰?
越想越是憤憤不平的北落潛之冷冷揪着眉頭,帶着都察院的人從一條大街搜查到了另一大街,嚇得百姓們一個個都是噤若寒蟬。
一處蒙塵的府宅之中,一抹紅色身影閃現。
戎歌看着眼前執意不肯離去的凌茗瑾,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不用說了,這些都不是我的事情,你今日毀了大婚,北落潛之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嫁給他,我這條命,早就不看在眼裡了。”戎歌倔強的偏頭。
“你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