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徐琦、駱欣雅等人也放鬆下來,與相熟的其他院弟子低聲交談。
這時,李旺端着酒杯走了過來,在陳慶旁邊的空位坐下。
陳慶問道:“傷勢如何?”
“皮肉傷,調息幾日便好。”
李旺回道:“倒是師弟你,今日可是真正的一鳴驚人,山嶽鎮獄槍圓滿,彭院主的臉怕是要黑上好一陣。”
他語氣帶着真誠的佩服,也有一絲同爲新任首席卻境遇不同的感慨。
陳慶舉杯與他輕輕一碰:“李師兄過譽。”
李旺抿了口酒,目光瞟向主桌方向,壓低了聲音,“瞧見沒?棲霞山莊的賀二莊主和譚院主,這杯酒一喝,嚴師兄和賀家小姐的事,基本就算定下了。”
“強強聯合啊,嚴師兄日後在門內,有譚院主力挺,在外有棲霞山莊爲依仗,這路是越走越寬了。”
宗派聯姻嗎? 陳慶聽到李旺的話,心中頓時明白了過來。
此次賀悅庭前來五臺派,除了參加五臺派七百年大慶,另一個目的就是與五臺派聯姻。
在當今五臺派當中,最爲引人注目的弟子無疑是聶珊珊,嚴耀陽。
二人都是抱丹勁後期實力,而且名列五傑七秀,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二人最低都是院主候選人,再進一步的話甚至是掌門候選人。
棲霞山莊能夠聯姻的話,無疑會讓兩派關係更加緊密。
陳慶平靜道:“嚴師兄天資卓絕,自有其造化。”
兩人正低聲交談着,一道清冷如雪的身影停在了他們桌旁。
正是寒玉谷的葉清漪。
葉清漪腳步輕盈,停在了陳慶與李旺的桌前。
她身姿挺拔,白衣勝雪,異常醒目。
“陳師弟,李師弟。”
葉清漪目光看向兩人,最終落在陳慶身上,“方纔擂臺之上,陳師弟槍法通玄,令清漪眼界大開,寒玉谷與五臺派同處雲林,如今魔門捲土重來,正需我等摒棄門戶之見,精誠合作,共御外敵,特來結識一二,日後也好互通聲氣。”
她話語得體,挑不出錯處,姿態擺得很正,是爲大局而來。
“葉師姐謬讚,愧不敢當。”
陳慶放下酒杯,起身還禮,“師姐修爲高深,位列七秀之一,陳某這點微末伎倆,不足掛齒,師姐所言極是,魔門爲患,確需同道攜手。”
李旺也是起身見禮:“葉師姐所言甚是,李旺謹記。”
葉清漪微微頷首,隨即道:“陳師弟過謙了,能在短短兩年內,從化勁弟子躍升青木院首席,更將山嶽鎮獄槍練至圓滿之境,如此進境,堪稱神速。”
“不知師弟平日修煉,可有獨到法門?或是得了哪位前輩高人的真傳指點?”
她的話如同平輩弟子間的討教。
來了。
陳慶心中瞭然,這位寒玉谷的天之驕女,果然不是單純來打招呼的。
而一旁的李旺也是頗爲好奇,陳慶根骨比他還要差,他在離火院也待了四年,而且還是洪元冬重點培養的對象。
如今修爲才堪堪到達抱丹勁中期,貫通六道正經。
陳慶面色不變,坦然道:“師姐說笑了,陳某資質駑鈍,不過是比別人多下幾分苦功,運氣好些罷了,再加上厲師平日指點,也令弟子受益匪淺。”
“而且門內資源供給,一應俱全,於根基打磨上,頗有助益。”
他將一切都歸功於刻苦、厲百川的提點以及漁場資源的便利,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葉清漪靜靜聽着。
她心中疑竇未消,卻也明白再追問下去就顯得刻意了。
“天道酬勤,陳師弟深諳此道,令人欽佩。”
葉清漪語氣依舊平淡,話鋒卻是一轉,“我寒玉谷有一處冰魄寒潭,乃宗門秘地之一,寒氣精純,蘊含冰魄玄元之力,若修煉水屬、冰屬真氣,在其中修行,效果不遜於貴派的琅琊閣地心乳,甚至在某些方面,更有獨到之處。”
“陳師弟若有閒暇,不妨來我寒玉谷一遊,或可於寒潭旁靜坐感悟,對穩固根基或有意外之得。”
此言一出,不僅陳慶微怔,旁邊的李旺更是難掩訝色,看向陳慶的眼神都變了。
冰魄寒潭!
那是寒玉谷核心弟子都未必能輕易進入的秘地!
葉清漪竟主動向陳慶發出邀請? 這待遇,簡直匪夷所思! 是純粹的愛才之心,還是……另有所圖? 陳慶立刻抱拳,帶着一絲受寵若驚:“師姐盛情,陳某銘感於心!冰魄寒潭大名,如雷貫耳。只是陳某目前修爲尚淺,根基未固,青木院事務也需熟悉,恐辜負師姐美意。他日若修爲有所精進,定當尋機拜訪寒玉谷,屆時再厚顏叨擾師姐。”
葉清漪微微頷首:“陳師弟若有心,隨時可來。”
她不再多言,又對李旺略一點頭,便轉身離去。
李旺看着葉清漪離去的方向,又轉頭看向重新坐下的陳慶,臉上表情複雜,壓低聲音道:“陳師弟,這葉師姐她……不會是想招你入寒玉谷吧?”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帶着一絲男人間的心照不宣,“像葉清漪這等身份天賦,在寒玉谷地位超然,未來肯定是寒玉谷核心高手,她們這等天之驕女,極少外嫁他派,多是爲延續宗門血脈與傳承,選擇……招贅。”
陳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神色平靜:“李師兄多慮了,葉師姐的話,聽聽就好,寒玉谷乃雲林魁首,底蘊深厚,天才輩出,未必是看上我。多半是見我今日勝了一場,又出身微寒,心中好奇,隨口試探幾句罷了,當不得真。”
他刻意點出出身微寒,將自己擺在了一個較低的位置,淡化葉清漪邀請的分量。
李旺想了想,也覺得有理,寒玉谷是雲林第一宗派,陳慶雖驚豔,但根骨是硬傷,寒玉谷核心真傳哪個不是天賦異稟?
他點點頭:“也是,葉清漪這等人物,心思難測,不過師弟今日之後,聲名鵲起,日後類似的試探或拉攏,怕是少不了了。”
陳慶則是眉頭暗皺。
以自己如今表現出來的實力,確實會讓不少人懷疑。
等找個時間,讓門內長老再‘測’一下根骨,到時候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四形根骨,只是搞錯了,或許能夠打消不少懷疑。
兩人正說着,一些依附於五臺派的小家族代表,以及幾位曾在青木院修煉,如今在外開枝散葉的前輩師兄,紛紛端着酒杯上前,熱情地向新任青木院首席陳慶敬酒攀談。
陳慶應對得體,既不顯得倨傲,也不過分熱絡,維持着首席弟子的風範,一時間他身邊倒是頗爲熱鬧。
陳慶正欲稍作歇息,一道身影徑直走到了他的桌前。
來人正是玄甲門長老,杜凌川! 他來到了青木院首席弟子的席位前,便吸引了附近不少目光,連內廳核心區域的交談聲都低了幾分。
杜凌川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着陳慶,咧嘴一笑。
“小子!好槍法!彭老鬼那點壓箱底的山嶽鎮獄槍,竟被你耍到了這般火候!”
他毫不避諱地點評着彭真,引得坤土院方向投來幾道無奈的目光,彭真更是嘴角微抽,卻也沒說什麼。
陳慶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抱拳躬身,態度恭敬:“杜前輩謬讚,晚輩惶恐。些許微末之技,能入前輩法眼,實乃晚輩之幸。”
“惶恐個屁!”
杜凌川大手一揮,“老子說話直,好就是好!你那一手槍法,圓融無礙,勁力通達,已窺得幾分‘勢’的門檻,絕非微末之技!彭老鬼教了李磊那麼多年,也沒見他把槍練到你這地步!”
他這話更是讓李磊那邊臉色微紅,低下頭去。
杜凌川話鋒一轉,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欣賞,“小子,我看你是個練槍的好料子!山嶽鎮獄槍主厚重沉凝,固守如山,但槍之一道,豈能只守不攻?我玄甲門的裂嶽驚雷槍,剛猛迅疾,勢如奔雷。”
“有空來我玄甲門坐坐!老夫親自指點你幾招!讓你看看真正的破陣摧鋒之槍是什麼樣子!我玄甲門演武場裡的槍法石刻,可比你們聽潮武庫前三層加起來都帶勁!保管讓你大開眼界,觸類旁通!”
這番話,無異於一位槍道高手對一個潛力新秀拋出的橄欖枝!
內廳中豎着耳朵聽這邊動靜的人,無不心頭劇震。
玄甲門杜凌川親自邀請,甚至暗示可指點核心槍法,這待遇……簡直聞所未聞!
陳慶心頭猛地一跳。
山嶽鎮獄槍他已臻圓滿,下一步便是領悟勢。
但閉門造車,終有極限。
玄甲門底蘊深厚,裂嶽驚雷槍也是威名赫赫,其核心傳承必定蘊含着截然不同的槍勢! 陳慶抱拳道:“杜前輩厚愛,晚輩感激不盡!前輩乃是槍道泰斗,能得前輩指點,實乃晚輩夢寐以求之機緣,待晚輩處理好門內俗務,穩固修爲,定當尋機前往玄甲門拜會前輩,聆聽教誨!”
他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
這既給了杜凌川面子,也給自己留下了操作空間。
“好!爽快!”
杜凌川顯然很滿意陳慶的態度,哈哈一笑。
說完,便龍行虎步地走回了玄甲門所在的席位,留下身後一片複雜的目光和低聲的議論。
宴席在喧囂中漸近尾聲。
各派貴賓在寒暄中陸續離場,五臺派弟子們也三三兩兩散去。
賀悅庭因要與譚洋進一步商議嚴耀陽與賀蘭心的具體事宜,留了下來。
杜凌川也被老友彭真拉着,似乎要借酒安慰一下這位愛徒敗北的坤土院主。
陳慶婉拒了幾位小家族代表的後續邀約,向着青木院走去。
今日湖心島的劇烈震動,絕非掌門輕描淡寫的一句水脈異動就能解釋。
這其中莫非是有什麼陰謀!?
魔門一直都在蟄伏,還未動手。
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出手。
根據瞭解得到的消息,那魔門八大護法各個實力不俗,麾下還有諸多暗子,壇主‘噬心’更是讓四大派頂尖高手忌憚不已的存在。
“當下還是要儘快提升實力,要把一切能用的上資源全部利用上。”
陳慶深吸一口氣,心中暗道。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陳首席,留步。”
黃棟臉上帶着慣有的圓滑笑容,拱手一禮,“恭喜陳首席今日大展神威,槍震全場!黃某可是全程目睹,佩服得緊啊!”
陳慶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看着這位煙雨樓的高手。
黃棟的出現,總帶着一股目的性極強的氣息。
“黃兄消息倒是靈通,宴席剛散就來了。”陳慶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職責所在,不敢怠慢。”
黃棟笑容不變,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陳首席今日一戰,可謂石破天驚!山嶽鎮獄槍圓滿之境,力壓坤土院李磊!這等戰績,已然震動雲林!想必陳首席也清楚,這意味着什麼吧?”
“哦?”
陳慶眉梢微挑,“黃師兄不妨明言。”
“嘿嘿,”
黃棟眼中精光一閃,“宗門大慶之後,很快雲林府新一屆‘五傑七秀’的評選之時,此乃府城乃至整個雲林府年輕一輩的最高榮譽,陳首席今日展露的實力,已足有資格躋身其中!”
他頓了頓,熱切地說道:“陳首席,這‘五傑七秀’的名號,可不僅僅是虛名!一旦上榜,好處多不勝數!”
“其一,名動雲林!府城各大世家、商會,無不以結交榜上俊傑爲榮!屆時,供奉、資源、人脈,唾手可得!遠非一個尋常首席弟子可比!”
“其二,資源傾斜!無論是府城官府的扶持,還是某些隱秘渠道的頂級資源,都會優先向榜上之人開放!聽說府庫深處有些東西,連五臺派的琅琊閣都未必有!這對衝擊更高境界,益處無窮!”
黃棟說得天花亂墜,彷彿陳慶只要點頭,便能立刻踏上人生巔峰。
然而,陳慶心中波瀾不驚,甚至隱隱有些排斥。
五傑七秀?
名動雲林?
成爲整個雲林府的焦點?
這與他的本心背道而馳!
他追求的從來不是萬衆矚目,而是低調穩健地提升實力。
名聲是把雙刃劍。
它會帶來關注、資源,但更會引來數不盡的試探、挑戰,甚至暗中的覬覦和算計。
嚴耀陽、聶珊珊其他五傑七秀……哪一個不是背景深厚,有高手爲其護法? 自己這個根基尚淺的青木院首席夾在其中,只會成爲衆矢之的。
無極魔門虎視眈眈,府城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成爲焦點只會平添無數麻煩。
“黃兄好意,陳某心領了。”
陳慶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直接回絕,“五傑七秀評選,乃雲林府盛事,自有公論,陳某資歷尚淺,根基未穩,無意於此。”
黃棟搖着頭,語氣帶着惋惜:“陳首席,你可知多少人夢寐以求這等機會?一步先,步步先啊!你這般韜光養晦……未免太過可惜了。”
“黃兄好意,陳某記下了。”
陳慶微微頷首,“若無他事,陳某先行告辭。”
“陳首席請便。”
黃棟無奈地拱手,只能搖頭嘆息。
看來這位爺的銀子,煙雨樓是賺不到了。
寒玉谷一行則在凌霜婆婆的帶領下,率先告辭離去。
離開湖心島,返回寒玉谷的路上。
月色清冷,映照着千川澤的粼粼波光。
凌霜婆婆坐在平穩行駛的馬車內,閉目養神,卻忽然開口,“清漪,方纔見你與那五臺派的陳慶、李旺交談,所爲何事?”
葉清漪坐在婆婆對面,聞言睜開眼,目光清澈:“回大長老,只是尋常結識,魔門動向不明,弟子想着,與五臺派年輕一輩的俊傑多些交流,日後或有益處,那陳慶……弟子有些好奇。”
“好奇?”
凌霜婆婆眼皮微擡,“好奇他一個四形根骨的魚戶,如何能在短短兩年內,在青木院那等地方,不僅突破抱丹中期,坐上首席之位,更將一門坤土院的上乘槍法練至圓滿?”
“正是。”
葉清漪坦然承認,“他今日展現的實力,絕非單靠苦功和資源堆砌能成,弟子想探尋其中是否另有玄妙,或可借鑑,不過此人應對滴水不漏,未露絲毫破綻。”
“哼。”凌霜婆婆輕哼一聲,“此子確是個異數,能在厲百川那老兒手下混得風生水起,以他今日展現的圓滿槍境,在抱丹境中足以稱雄一方,假以時日,必定能有一番成就。”
她話鋒一轉,“不過,根骨乃武道基石!他四形根骨,先天所限,是板上釘釘的硬傷,真氣積累易,破境衝關難!抱丹衝擊罡勁,需引動天地元氣洗練肉身,貫通天地橋,對根骨資質要求極高。”
“根骨越差,所需積累越恐怖,衝破桎梏的難度更是倍增!古往今來,能憑四形根骨踏入罡勁者,鳳毛麟角,無不是得了逆天改命的曠世機緣,或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凌霜婆婆看向葉清漪,“那陳慶潛力是有,但未來註定坎坷,五臺派的未來,聶珊珊,嚴耀陽此二人,根骨、天賦、資源、師承,無一不是頂尖,方是真正值得我寒玉谷關注的核心人物,那棲霞山莊的賀老二,眼光倒是毒得很,早早便盯上了嚴耀陽這塊璞玉。”
葉清漪靜靜聽着,微微頷首:“大長老教誨的是,弟子明白,關注重點自當在聶、嚴二人身上,對陳慶,不過是一時好奇其進境之速的玄機罷了。”
“好奇?”
凌霜婆婆佈滿皺紋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幽幽地道:“清漪啊,你可知道,一個女子對一名男子生出好奇之心,往往便是……心動的開始?”
葉清漪聞言,清冷如玉的俏臉上,罕見地飛起兩抹極淡的紅霞,如同雪地裡悄然綻放的寒梅。
她立刻搖頭,語氣帶着一絲堅定:“大長老說笑了,弟子絕不會動情。”
凌霜婆婆看着葉清漪眼中那份不容動搖的決絕,以及那瞬間即逝的羞赧。
她緩緩點頭,不再打趣,語氣帶着一絲關切,“嗯,你能有此心志,至於那陳慶……”
她頓了頓,眼中精光微閃,“……倒也不是不行,若他真有那份逆天改命的潛力與心性,能突破根骨所限……而你又不排斥的話,讓他入贅我寒玉谷,倒也不失爲一條路子,既能得此助力,又能確保宗門傳承不外流。”
“婆婆!”
葉清漪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分,“此事絕無可能!弟子之心,只在武道與宗門,招贅之言,請大長老休要再提。”
“況且陳慶乃是五臺派首席弟子,也不可能有招贅的可能。”
凌霜婆婆點了點頭,隨後凝聲道:“今日五臺派湖心島異動,依我看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何於舟似乎在藏着什麼。”
葉清漪低聲道:“藏!?大長老認爲藏什麼?”
“不知道。”
凌霜婆婆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這幾大派掌舵之人,沒有一個是省心的,我們不僅要提防魔門,在於這幾派合作的時候,也要小心注意一些。”
寒玉谷作爲雲林第一大派,也不是這般容易。
青木院後院,檀香嫋嫋,與聽濤閣的喧囂恍若兩個世界。
陳慶站在厲百川靜室的門外,深吸一口氣,抱拳道:“弟子陳慶,求見厲師。”
“進。”
厲百川平淡的聲音自門內傳來。
陳慶推門而入。
室內光線柔和,厲百川依舊盤坐在蒲團之上,只是手中捧着的並非道經丹方,而是一本略顯古舊的線裝書冊。
陳慶目光敏銳,一眼便瞥見了封皮上的三個字長生經。
“弟子見過厲師。”陳慶恭敬行禮。
厲百川眼皮都沒擡,依舊翻着書頁,彷彿那泛黃的紙頁比眼前的弟子更值得關注。
他隨口問道:“結束了?”
“回厲師,宴席已散,賓客大多離去。桑長老在主持善後,弟子便先行告退,前來聆聽厲師吩咐。”陳慶垂手侍立,姿態恭謹。
“嗯。”
厲百川淡淡應了一聲,終於將目光從長生經上移開,落在了陳慶身上。
那目光在陳慶臉上停留片刻,緩緩開口: “你小子,藏得挺深啊。”
陳慶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謙遜道:“厲師見笑了,弟子不過是些微末之技,機緣巧合下有所進境,不敢當厲師此言,更不足掛齒。”
“微末之技?”
厲百川淡淡的道:“我說的是你擂臺之上使的那山嶽鎮獄槍嗎?圓滿之境,確實不易,但也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低沉了幾分。
“我說的是你丹田裡的東西……癸水真氣,庚金真氣。”
轟隆!
陳慶只覺腦海中彷彿炸開一道驚雷! 他修煉的真氣,竟被厲百川一語道破! 厲百川是怎麼知道的?!
他隱藏得如此之深,連掌門、桑長老等都未曾察覺! 難道厲百川一直在暗中窺探?
他的歸元斂息術在厲百川面前形同虛設? 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陳慶臉上竭力維持着茫然和不解, 陳慶強裝鎮定道:“厲師何出此言?弟子……弟子愚鈍,實在不明白厲師的意思,弟子自入青木院以來,一心只修習本門青木長春訣,從未接觸過癸水院與庚金院的根本心法,更遑論修煉其真氣?”
厲百川靜靜地看着他,彷彿在說,你在老夫面前還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