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已毀,陳慶留下幾兩碎銀算是賠償,隨即帶着徐琦、趙石二人也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三人在黑石嶺又搜尋了一天,並未發現朱懿或其他朱家核心人員的蹤跡。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一隻鷹隼破開雲層,在空中盤旋數圈後,發出一聲清啼,俯衝而下,精準地落在陳慶擡起的手臂上。
這正是五臺派用以傳遞緊急密報的馴養鷹隼。
陳慶熟練地從鷹爪上的銅管內取出一枚蠟丸,捏碎後,露出一張細小的紙條。
迅速瀏覽完畢,紙條在他掌心被真氣震爲粉末。
“宗門密報,朱懿疑似現身‘黑水碼頭’。”陳慶沉聲道。
經覈實,羅威提供的情報屬實。
另據密報,李磊與嚴耀陽二人目前正前往黑水碼頭,並且約定和他在碼頭附近客棧見面。
“黑水碼頭?”
趙石聞言,低呼一聲:“怪不得昨天下午我看到幾個土元門的人行色匆匆,往東邊那個方向去了!”
臨安府有兩大宗派,土元門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門派心法正是土屬性,看來那‘地元髓珠’的消息確鑿無疑,吸引力太大了。”徐琦咂舌道,眼中閃過一絲火熱。
趙石看向陳慶,請示道:“大師兄,我們是否立刻趕往黑水碼頭?”
陳慶目光掃過二人,略一思索。
接下來的爭奪必然更加激烈兇險,徐琦和趙石實力不足,跟在身邊非但幫不上忙,反而可能成爲拖累,甚至遭遇不測。
他心中已有決斷,開口道:“碼頭情況未明,兇吉難料,你二人可自行行動,繼續在周邊搜尋朱家餘孽,若能有所獲,功勞自是你們的,若覺風險過大,也可先行返回宗門稟報情況。”
兩人聞言,神色各異。
徐琦心思靈敏,立刻明白陳慶是覺得他們實力不濟,怕成爲累贅,心中雖有些許失落,但也知這是事實,拱手道:“是,大師兄!我等定會小心行事。”
趙石則更多想着搜捕朱家普通子弟可能帶來的好處,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連忙應下。
很快,兩人便告辭離去,身影消失在晨霧繚繞的山林之中。
等兩人走後,陳慶尋了一處僻靜角落,取出了那沉甸甸的玄鐵盒。
他運轉真氣,小心翼翼地將一絲青木真氣探入盒身細微處,感知其內部結構。
片刻後,他指尖在某處輕輕一按,只聽“咔噠”一聲,盒蓋應聲彈開。
陳慶緩緩掀開盒蓋,裡面並非預想中的丹藥瓶,也沒有珠光寶氣,只有一本薄薄的的冊子。
冊子封皮是某種不知名的暗色皮革,入手柔軟卻極具韌性,上書三個古樸蒼勁的大字——無相決。
陳慶心中一動,拿起古籍,迅速翻閱起來。
越看他眼中的光芒越盛。
這無相決並非修煉真氣的內功心法,而是一門極其玄妙的輔助秘術。
其核心在於“擬態”,修煉者可以憑藉此法,模擬其他屬性的真氣外顯特徵,甚至修煉到高深境界,連武學的招式韻味、真氣運轉的神髓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極難被人看破跟腳。
“這可是個好寶貝!”陳慶心中大喜。
有了這無相決,許多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他集中精神,將秘術口訣要領牢記於心。
旋即,腦海中那面熟悉的光幕自然浮現,金字流轉。
【天道酬勤,必有所成】
【無相決入門(1/1000)】
他心念微動,嘗試運轉法門,只見掌心原本青翠盎然的青木真氣,色澤悄然轉變,眨眼間化作了熾烈躍動的赤紅色,外表看去,與純粹的離火真氣一般無二,但其內核本質,依舊仍是青木真氣,只是外在屬性被完美模擬。
“果然神奇!”
陳慶暗暗讚歎,“不過想要模擬其他真氣,尤其是模仿其獨特神韻,還需知曉對方心法的運行特質乃至部分口訣,看來日後有機會,需多閱覽各類心法秘籍,豐富見聞才行。”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這無相決無疑給了他極大的操作空間。
將無相決收好,陳慶不再耽擱,身形一動,便向着黑水碼頭的方向疾馳而去。
驚鴻遁影訣施展開來,速度極快,兩旁景物飛速倒退。
然而,前行不過十數裡,道旁林中赫然出現幾具屍體橫陳在地。
“嗯!?”
陳慶身形微頓,警惕地掃視四周,確認並無埋伏後,方纔上前查看。
死者共有三人,衣衫破損,身上財物已被搜刮一空,傷口多是凌厲的刀劍所致,一擊斃命。
面部及能辨別身份的物件都被刻意破壞,難以認出原本身份。
“看來聞風而來的高手不少,而且下手狠辣。”陳慶心中一凜,更加提高了警惕。
江湖奪寶,往往比戰場更加殘酷無情。
他加快腳步,不久,遠處碼頭輪廓依稀可見,人流也變得密集幾分。
而在通往碼頭的岔路口附近,一座名爲“平陽客棧”的兩層土樓矗立道旁。
客棧門口一杆大旗隨風獵獵作響,院子寬敞,旁邊是馬廄,拴着幾匹神駿的高頭大馬,雖無異獸血脈,但膘肥體壯,蹄腕粗大,顯是價值不菲的良駒,非普通江湖客所能擁有。
陳慶收斂氣息,緩步走了進去。
一樓大堂頗爲寬敞,擺放着七八張八仙桌,此刻竟坐了大半。
氣氛卻並非尋常客棧的喧鬧,反而透着一股詭異的凝滯和安靜。
空氣裡瀰漫着淡淡的酒菜味,更混雜着一種無形的緊張感。
陳慶目光一掃,立刻看到了坐在角落一桌的嚴耀陽和李磊二人。
兩人也看到了他,微微點頭示意。
陳慶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在他們那桌空位坐下。
“陳師弟,你來了。”
嚴耀陽傳音入密,聲音凝重,“情況比預想的複雜,看那邊——”
陳慶順着他的暗示望去,只見大堂中央一桌,坐着五六名身穿土黃色勁裝的漢子,個個氣息沉凝,太陽穴高鼓。
爲首兩人尤其引人注目:一個是個體態極其肥碩的大胖子,坐在那裡宛如一座肉山,但一雙小眼睛開闔之間精光閃爍,顯然不是庸手;另一個則是身材高大、面容精悍的漢子。
這兩人氣息雄厚,赫然都是抱丹勁後期,貫通十一道正經的高手。
其餘幾人也是氣度彪悍,實力不俗。
“這幾個都是土元門的人。”
嚴耀陽繼續傳音,“他們追蹤之術在風華道是出了名的難纏,尤其擅長地聽之術和循味追蹤,那胖子是魯達,那高個叫石龍,既然他們出現在這裡,朱懿的消息八成就在這附近,我們只需盯緊他們,或許能省不少力氣。”
陳慶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掃過全場。
除了土元門這一桌外,其他散坐着幾桌江湖客,有的竊竊私語,有的目光遊移不定,時不時緊張地東張西望,看樣子是想渾水摸魚,卻又被客棧內詭異的氣氛壓得心神不寧。
櫃檯後,掌櫃是個精瘦的中年人,正低着頭噼裡啪啦地打着算盤。
小二端着酒菜,腳步輕快地穿梭在各桌之間,眼神卻有些閃爍。
陳慶將盤雲槍靠在手邊,體內真氣悄然流轉,一旦有變,他能以最快速度做出反應,或戰或走,皆有準備。
就在這時,客棧那扇有些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頓時,大堂內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了門口。
只見數道身影魚貫而入,來人皆身穿金沙堡特有的暗金色服飾,氣息凌厲。
爲首者是一名中年女子,面容冷若冰霜,目光掃過場內,尤其在土元門衆人身上頓了頓,臉色沉得嚇人。
掌櫃的連忙從櫃檯後繞出來,臉上堆起笑容迎上前:“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那中年女子卻彷彿沒聽見掌櫃的話,目光鎖定土元門的魯達和石龍,冷聲道:“先來些小菜。”
土元門的胖長老魯達猛地一拍桌子,龐大的身軀站了起來,聲音帶着怒意:“於佳瑤!你們金沙堡的人一路跟在我們屁股後面,從臨安府跟到這黑水碼頭,到底想幹什麼?”
那名叫於佳瑤的金沙堡中年女子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反脣相譏:“魯胖子,這客棧莫非是你土元門開的?這路是你家修的?我於佳瑤想去哪兒,還需要向你稟報不成?”
魯達被噎了一下,冷哼一聲,重重坐回凳子上,顯然怒氣未消,卻又不好當場發作。
於佳瑤也不再理會他,帶着金沙堡的人另尋了一張空桌坐下,目光時不時冷冷地掃過土元門衆人,又似有似無地瞥過陳慶、嚴耀陽這一桌,客棧內的氣氛頓時更加緊張壓抑,彷彿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女子起身作勢欲走。
土元門的石龍眼中精光一閃,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朱懿,交出寶珠!”
“朱懿”二字如同驚雷,瞬間引爆了整個客棧! “什麼?她是朱懿!?”
“寶珠在她身上!”
“攔住她!”
霎時間,各方高手紛紛拔出兵器,寒光四射,殺氣騰騰,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鎖定了那個看似柔弱的年輕女子。
原本就緊繃的氣氛瞬間達到頂點,小小客棧內八方雲動,一觸即發。
嚴耀陽更是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那女子,失聲道:“她…她就是朱懿?”
他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身形窈窕的女子與那個朱家老家主聯繫起來。
陳慶心中也是訝然。
朱懿身爲老江湖,擅長易容縮骨,化身女子雖令人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他暗中運轉真氣,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於佳瑤眼中精光爆射,手中長刀“滄啷”一聲已然出鞘,刀尖直指那女子,冷喝道:“識相的就乖乖交出東西!”
被衆人刀兵相向,年輕女子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冷笑,聲音卻依舊是清脆的女聲:“呵呵,你們這麼多人,我就一顆寶珠,該給誰呢?”
言語間充滿了挑撥之意。
於佳瑤立刻冷喝道:“我不要那寶珠!將厚土蘊寶訣殘篇交出來!”
嚴耀陽聞言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庚金真氣隱隱流轉,怒斥道:“兩位!朱懿乃是我雲林四派聯合圍剿的要犯!你們是臨安府的人,如此強搶,未免撈過界了吧!?”
“我呸!”
土元門的魯達啐了一口,臉上的肥肉因憤怒而抖動,“五臺派的小崽子,少拿四大派的名頭來狐假虎威!爺爺我不吃這一套!”
於佳瑤也立刻點頭附和,語氣冰冷:“魔門餘孽,人人得而誅之!至於寶物,自然是誰先到手就是誰的!”
方纔還隱隱對立的兩方勢力,在共同的利益和對外時,瞬間變得同氣連枝。
陳慶緩緩站起身,目光平靜地掃過爭執的幾人,淡淡開口:“朱懿還沒死,寶物更未到手,諸位現在就開始爭奪,就不怕雞飛蛋打,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着一股冷靜的力量。
魯達冷哼一聲,雖不服氣,但也知道陳慶所言在理。
於佳瑤也強行壓下急切,再次將冰冷的目光投向朱懿。
瞬間,所有的壓力再次匯聚到朱懿一人身上。
朱懿眼神閃爍,彷彿自知已無退路,忽然慘然一笑:“既然諸位都想要,那就各憑本事吧!”
話音未落,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三樣東西,看也不看便奮力向三個不同的方向擲去! 一本泛黃的古舊殘篇書冊扔向了土元門魯達!
一顆龍眼大小、散發着微弱黃芒的珠子拋向了嚴耀陽! 一個鼓鼓囊囊的絲綢包袱則丟向了金沙堡於佳瑤!
這一下,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誰也沒想到朱懿竟然如此果決,直接將衆人覬覦的寶物說扔就扔,沒有絲毫猶豫! 客棧內出現了極其短暫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追隨着那三件飛出的物品。
然而下一刻,更大的混亂爆發了!
這三樣東西看似分給了三方,但都沒拿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件! “寶珠交出來!”
魯達肥胖的身軀爆發出與其體型不符的迅猛速度,體內土元真氣轟然爆發,一股沉重如山嶽的氣息瞬間瀰漫整個客棧! 轟隆!
真氣澎湃,竟化作一道巨大的土黃色掌印,帶着振聾發聵的轟鳴聲,並非抓向寶珠,而是直接向着剛接住珠子的嚴耀陽以及他身旁的陳慶、李磊籠罩而來!
竟是打算強行搶奪!
“怕你不成!”
嚴耀陽怒吼一聲,五指猛地一握,庚金真氣瞬間匯聚於拳鋒,耀眼的金色光芒閃爍,一招金剛破甲拳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 嘭!!! 兩道狂暴的真氣悍然碰撞,爆發出刺耳欲聾的轟鳴!
氣勁如同實質般炸開,靠近的幾張八仙桌、長椅瞬間被震得四分五裂,木屑紛飛,化爲一地齏粉! 幾乎在魯達動手的同時,石龍也身影一閃,如獵豹般撲向另一側的李磊,意圖牽制! 混亂之中,嚴耀陽只覺魯達掌風凌厲霸道,又見石龍疾攻而來,心頭不由一緊。
對付一人他尚可週旋,若同時迎戰兩名貫通十一道正經的高手,只怕是捉襟見肘。
他急迫之下正欲將剛到手的寶珠向後傳遞,卻不料魯達一道掌風恰在此時呼嘯壓來,嚴耀陽措手不及,拿捏不穩,那寶珠竟從他手中猛地滑脫! 一道微帶黃芒的弧線劃過混亂的半空,不偏不倚,正落向陳慶所在的方向。
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那顆所謂的“地元髓珠”。
珠子入手微涼,但就在接觸的剎那,陳慶眉頭瞬間緊鎖!
不對!
他身負八荒鎮嶽訣,坤土真氣已修煉至第三層,對土系元力感應極爲敏銳。
若這真是大地精氣凝結的異寶“地元髓珠”,此刻他丹田內的坤土真氣必然會產生強烈共鳴,自行活躍運轉。
然而,此刻他體內的坤土真氣平靜無波,手中的珠子除了略顯沉重外,沒有傳來任何精純的土系元力波動! 這寶珠是假的!
朱懿這老狐狸,果然留了一手! 他扔出來的根本就是個吸引火力的誘餌! 於佳瑤眼見陳慶接住寶珠,眼中貪婪之色大盛。
雖然厚土蘊寶訣殘篇已入手,但若能再得地元髓珠,兩者相輔相成,效果豈止倍增?
她厲喝一聲:“金沙堡弟子聽令,拿下他,奪回寶珠!”
話音未落,已率先揮刀向陳慶攻來,數名金沙堡高手應聲而動,形成合圍之勢。
陳慶揮槍格擋,盤雲槍舞動間盪開兩三把兵刃,卻故意賣了個破綻,顯得左支右絀,氣息微亂。
“哼,五臺派首席,不過如此!”
於佳瑤見狀,攻勢更急,刀光如潑雪般灑向陳慶。
陳慶且戰且退,眼看合圍之勢將成,他大喝一聲,作勢欲全力突圍,卻在招式被破之後,手腕一抖,竟將那顆“地元髓珠”奮力擲向於佳瑤:“寶物燙手,給你!”
於佳瑤猝不及防,下意識伸手接住。
溫涼沉重的珠子入手,她先是一愣,隨即狂喜涌上心頭,也顧不上去想陳慶爲何輕易放棄,厲聲道:“攔住他們!我們走!”
她緊緊攥住寶珠,體內真氣狂涌,刀光暴漲,逼開身側一名土元門弟子,身形如電般向着客棧大門瘋狂衝去。
“寶珠!休走!”
“攔住她!快!”
魯達和石龍見狀,眼珠子都紅了。
他們最在意的就是這顆能極大助益土系功法的地元髓珠,豈容於佳瑤帶走? 兩人怒吼着,幾乎同時捨棄了嚴耀陽和李磊,爆發出驚人的速度,裹挾着渾厚的土元真氣,轟然撞開擋路的桌椅板凳,向着於佳瑤追撲而去。
李磊臉色一變,那寶珠對他修煉的八荒鎮嶽訣同樣至關重要,豈能眼睜睜看着被奪走? “我去追他們!”
他急喝一聲,不等陳慶迴應,已提起真氣,緊跟着魯達和石龍的身影衝出了客棧。
客棧外頓時響起更加激烈的打鬥聲、怒喝聲以及真氣碰撞的轟鳴,顯然於佳瑤還沒跑出多遠,就被土元門二人阻攔,隨着李磊瞬間戰作一團,場面混亂不堪。
客棧內,朱懿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假寶珠吸引,混亂驟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對身旁僅存的兩個核心子弟低喝一聲:“走!”
三人身形一動,便欲趁亂從客棧側窗遁走。
“哪裡走!?”
嚴耀陽一直分神留意着朱懿,見狀豈能讓他如意? 庚金真氣瞬間覆蓋拳鋒,金光乍現,一招剛猛霸道的金剛破甲拳撕裂空氣,轟向朱懿後心。
朱懿被迫回身迎戰,身上那層僞裝用的柔弱氣息瞬間消散,一股帶着陰邪黑氣的澎湃真氣爆發開來,赫然是接近抱丹勁圓滿的修爲! 他五指成爪,指甲瞬間變得烏黑銳利,帶着嗤嗤破空聲,迎向嚴耀陽的拳鋒。
“嘭!”
氣勁交擊,嚴耀陽只覺一股陰寒歹毒的氣勁順着手臂侵蝕而來,身形微晃,竟被震退半步。
“魔功?!”
他心頭凜然。
朱懿獰笑一聲,爪風更厲,招式狠辣刁鑽,逼得嚴耀陽一時間只能勉力招架,頓時落入下風。
陳慶眼神一冷,豈容朱懿逞兇。
他腳尖一挑,將地上一柄不知誰掉落的長刀踢向一名試圖偷襲嚴耀陽的朱家子弟,同時盤雲槍如毒龍出洞,疾刺而出。
“噗嗤!”“啊!”
槍尖寒芒一閃,血花飆射。
那兩名僅有抱丹勁中期的朱家核心子弟,如何擋得住陳慶迅若雷霆的一槍? 瞬間便被洞穿胸膛,慘叫着倒地。
陳慶並沒有殺他們二人,故意留一命,使得朱懿投鼠忌器。
畢竟死人是沒有用的。
“我的孫兒!!”
朱懿眼見自己最疼愛、寄予厚望的兩個後輩瞬間倒地,雙目瞬間變得血紅如野獸,發出一聲淒厲暴怒的咆哮。
悲怒交加之下,他體內魔功彷彿沸騰起來,周身黑氣大盛,攻勢瞬間變得瘋狂而暴戾,手爪揮舞間帶起道道殘影,猶如厲鬼索命,竟將嚴耀陽完全壓制,險象環生!
“陳師弟,快來助我一臂之力!”
嚴耀陽壓力陡增,急忙呼援。
陳慶長槍一擺,正要與嚴耀陽合擊朱懿。
陡然間,異變驟生!
一道冰冷、詭異、快得不可思議的黑色爪影,毫無徵兆地從側面陰影中探出,直襲嚴耀陽毫無防備的肋下!
這一爪時機刁鑽到了極點,正是嚴耀陽全力應對朱懿猛攻之際,根本無從閃避格擋!
“不好!”
嚴耀陽只覺得一股透骨陰寒襲來,死亡陰影瞬間籠罩! 千鈞一髮之際! “鏘!”
陳慶彷彿早有預料般,盤雲槍迴旋橫攔,槍尖精準無比地點在那道詭異爪影的腕部,發出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硬生生將其盪開,救下了嚴耀陽。
出手之人,赫然是方纔角落裡那對看似膽戰心驚的夫婦中的男子!他緩緩收回微微顫抖的手,臉上哪還有半分驚慌,只剩下陰冷詭異的笑容。
陳慶持槍而立,冷笑道:“看了一出好戲,主角怎麼能不登場?”
那男子扭了扭手腕,發出“咔咔”輕響,陰惻惻地道:“小子,你警覺性不錯,槍法更不錯。”
朱懿得了喘息之機,連忙趁機服下一枚回氣丹藥,驚疑不定地看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那女子也走了出來,臉上帶着殘忍戲謔的笑容,看着地上朱家子弟的屍體,冷笑道:“抱丹勁中期?聊勝於無.”
說着,她竟彎腰隨手抓起一具還在微微抽搐的朱家子弟屍體,五指如鉤,輕易刺入其胸膛。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
那具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癟下去,精血彷彿被瞬間抽空,很快便只剩下一張人皮包裹着骷髏,軟塌塌地掉在地上。
那男子更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另一名重傷未死的朱家弟子身旁,手掌如刀,直接洞穿了其咽喉,將其最後一絲生機掐滅。
他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跡,動作輕描淡寫,彷彿只是拍死了一隻蒼蠅。
“你們!!”
朱懿看到這恐怖駭人的場景,尤其是自己視若己出的孫輩死後竟遭此褻瀆,氣得渾身發抖,目眥欲裂,幾乎要瘋狂。
這時,那男子冰冷的目光轉向櫃檯,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吹出:“看夠了?滾出來!”
那精瘦的掌櫃早已嚇得面無人色,渾身如篩糠般顫抖,牙齒咯咯作響,顫聲道:“抽髓化血,你們.你們是‘血羅剎’麾下的幽冥二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