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這些天在幹什麼啊?”方允好奇的環顧了一下屋子,書桌上擺着一大堆書卷,凌亂不堪,桌子邊還有一截燃盡的蠟燭,一看便知,意僕昨夜一定是挑燈夜讀了好久。
意僕找來了醫藥箱,他伸出手把亂動的方允壓在了椅子上,從藥箱裡拿出金創藥,細心地塗抹傷口。方允半眯着眼睛,享受着意僕悉心的照顧,嘴角彎出了一個甜蜜的弧度。
“你這個傻瓜,被門撞了還笑得出來。”意僕沒好氣的說道:“早知道再撞得狠一點。”
“嘻嘻,有你照顧我嘛,我開心”方允笑嘻嘻的說道:“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這些天你都在做什麼啊,神神秘秘的。”
意僕小心翼翼的擦完了藥膏,收起醫藥箱,一邊忙活一邊說:“你還記得,你上次去冷家堡拜訪,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嗎?”
“奇怪的人?”方允歪着腦袋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啊,你是說那個盲人男子,蒼風族的表親。”
話說完,方允又有些不解:“我什麼時候說他很奇怪了?”
沒有理會方允的問題,意僕自顧自的說道:“那天你說完之後,我就覺得有些蹊蹺。蒼風家的人在江湖或多或少都有些名氣,盲人卻還是第一次聽說。後來我曾多方打聽,對於這個盲人男子,卻查不出絲毫的線索。”
“或許他只是蒼風族的一個小人物,沒什麼來頭呢。”方允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在軒轅城,我也認不出金露族的每一個人啊。”
“可是你說,那個冷軒宇曾叫他表哥。一個能結識蒼風冷族族長的人,我不相信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意僕說的確定無疑。
方允歪着腦袋接着問:“那怎麼樣呢,你查出了什麼沒有?”
“不光查出來了,我還得知了一個驚天秘密!”意僕說道這,眼神裡是掩飾不住的欣喜,他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本厚厚的古書遞給他,書頁破舊不堪,很多頁都泛着黃色,一看便是古籍。方允翻了幾頁,茫然的擡起頭,說道:“你讓我看什麼!”
“笨蛋!看這裡!”意僕頭痛的捂住腦袋,指了指書中被筆標註出來的一處。只見那處泛黃的書頁上,隱隱約約寫道:
蒼風寂寥,妖姬隕落。目中無世界,心中無旁騖。清淡如水,心如寒冰。五行之水,乃爾之命運。爾必將眼盲心冷,孤獨一生。
方允讀完這段話,不禁感到一陣寒意,他擡起頭,怯怯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可知,我們中原五族,均有詛咒在身?我翻閱各處古籍,查找了許多資料,這才找到了這個記載着蒼風冷族詛咒的話。”
“你是說,這個詛咒,就是蒼風冷族族長的命運?”方允大吃一驚,看到“眼盲心冷,孤獨一生”幾個字,他的心不知怎的狠狠的揪了一下,一股酸楚涌上心頭。
“沒錯”意僕卻沒注意到方允的表情,他激動地指着那行字,興奮地說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麼蒼風族的表親,那個盲人男子,纔是真正的蒼風族族長!”
方允卻沒有像意僕那樣興奮激動。雖然查出了蒼風一族真正族長的身份,但是這個人所揹負的命運居然是這樣的悲慘。
一個盲人,從來沒有真正看過世界,不知道天下風光究竟是怎樣。他所揹負的是蒼風族的未來,即使這個種族,一開始帶給他的便是無限黑暗。
方允緩緩摸過“眼盲心冷,孤獨一生”幾個字,內心無比淒涼。那個如水般溫文爾雅的男子,他的命運真的如這本古籍所記載的一樣嗎?
意僕見方允表情難過,知道他一定又是同情心氾濫。他無語的搖了搖頭,走到方允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允少爺,我知道你心腸軟,不忍心傷害別人。可是他是蒼風族的人,註定與我們勢不兩立。你對他仁慈,他日他定會殘忍的對付你。”
“意僕,爲什麼中原五族要互相殘殺呢?”方允彷彿沒有聽見意僕的話一般,自顧自的說起來:“我們大家和睦相處,不好嗎?”
意僕一愣,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竟什麼也說不出來。五族紛爭,這是中原幾百年來的鬥爭。
自從初代雪魂聖女被背叛之後,五族間的爭奪戰就沒有停止過。蒼風、金露、絳寒、玄影、赤曉……每一個種族都爲他們自己的利益而戰,江湖血流成河,死傷慘重。這中間究竟孰是孰非,沒有人可以論斷,每個人都是憑藉自己心中的所想,去做自己認爲正確的事。
方允望着古籍,默默的出神。如果說中原五族皆有詛咒,那麼等待着金露族的,又會是什麼?
正當方允出神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宜春院的鴇母在門口稟報:“意公子,方公子,你們在裡面嗎?”
意僕趕忙收起了桌子上各種各樣的古籍:“怎麼了?”
“門外有一位公子,說是來拜訪二位。”
“公子?”意僕和方允面面相覷。意僕皺着眉走到門口,有些不耐煩的打開門,對鴇母說道:“告訴他,就說我不見客——”
話音剛落,意僕的視線直直的落在了鴇母身後。冷軒漠一席長衫,安靜的站在門後。藏藍色的布帶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此時的表情。可是意僕在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便本能的調動起了身體裡的全部戒心。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不簡單。
冷軒漠卻微微笑了。他走了兩步,徑直來到了意僕面前,微微俯視看着他的方向,客氣的說道:“看樣子意公子今天心情不好。”
意僕皺着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老鴇小心翼翼的望着這兩個人,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過了一會兒,意僕揮了揮手示意老鴇離開,那鴇母得令,趕忙飛快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意僕冷冰冰的把冷軒漠請進了屋內,手裡暗暗握緊兵器,隨時準備出手。
冷軒漠早已發現了意僕的戒心,他卻並不介意,大大方方走進了屋內。方允一見到冷軒漠,更是大吃一驚,趕忙走過來說道:“你是冷——家的表親?怎麼會來我這裡?”
冷軒漠卻平靜的坐了下來,他摸索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茶緩緩說道:“不愧是金露族,果然是上等的茶葉。”
方允和意僕聞言,均是大吃一驚。意僕猛地把方允拉到自己的身後,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直指冷軒漠:“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樣,你們不是也知道了我的身份麼。”冷軒漠依舊悠然的喝着茶,似乎這房間的緊張氣氛跟自己毫無關係。
“你想怎麼樣?”意僕陰沉着臉,警戒的問道。這個男人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心裡卻一點都不盲。他既然有膽量一個人來這裡,自然已經是有了萬全的把握。在這種情況下,稍有不慎,情況就會對他們很不利。
冷軒漠不緊不慢的喝着茶,沉默不語。當他喝完杯中最後一口茶時,他不動聲色的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擡起頭望向意僕和方允的方向,突然寒意逼人的說道:“你們對鳳燁做了什麼?”
“鳳燁?”意僕皺着眉,對這個問題似乎很不解。方允也是一臉茫然,他看了一眼意僕,像是在詢問他。意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這件事也毫不知情。
“我們什麼也沒做,不知冷族長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