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天火,冰封,罡風……輪番上陣,有時還組合上陣。折騰了三個時辰終於消停了,外面的禁制也消失了。付雪倩已經癱坐在地上,不停地做深呼吸。真不敢想象陳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呼,痛死我了。”陳廖在經歷完摧殘後,活動活動筋骨,噼裡啪啦的聲音從身體裡發出。朝着一旁的易言成和凌道桓走過去,才發現兩個人已經靠在一起睡着了。
神識有異樣,發現有人閉月羞花一身湖藍色輕衫,若出水芙蓉微步踏來,果真不負“星隕月落”
“嫂子,是你來了啊。”陳廖發現付雪倩,警覺漸消,豪爽地向她打招呼。
付雪倩聽到陳廖叫她“嫂子”,神情一滯,不予理會,只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陳廖師兄,天下淬體方法千萬,何苦如此極端?”
《修仙基礎法則——煉體篇》中提及體修煉體分兩步,先用道力由內而外錘鍊;再來是藉助外力由表及裡的淬鍊,兩者循環往復,體質纔會強大。想到剛纔的情景,直接用如此強大的外力捶打身體,並不是最有效的煉體,甚至不慎便會傷其本源,得不償失。眼前之人和自己同樣是宗內五大弟子,宗內學堂必修的《修仙基礎法則——煉體篇》作爲體修的他,應該比自己更清楚纔對,怎麼會明知故犯?
陳廖朝着酣睡的易言成瞥了一眼,於是向付雪倩嘿嘿地傻笑。“其實我也不清楚。老言說這樣對我最有好處,那就肯定沒錯。他在這方面,可是牛的很。”
聽了回答的付雪倩,實在無語。“他說你就相信,他不過是一介凡人,你,還有凌道桓,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相信他。”
不由想起上午凌道桓的話,看到現在的陳廖,她百思不解他們爲什麼這麼相信易言成,哪怕易言成的話明顯違背了修仙基礎法,無視了天道的平衡定律。
陳廖剛經歷完修煉,其實真的有點累,不管付雪倩的質問,他先走到一塊大石頭旁,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休息一下。
歇了口氣,大大咧咧的回答道:“嫂子,你不知道。我的師傅是那煉藥堂長老劉珣,是他把我撿來養大的。在三十年前,師傅煉製金丹子走火入魔,聽他自己說是道力渙散無法凝聚,生機開始泯滅。”
劉珣 景塵煉藥堂長老 一代金丹 主修醫道。
付雪倩心思玲瓏,當初將要下嫁凌道桓的她怎麼會不去翻閱景塵的檔案呢?謫星宗文書堂內的檔案自然也有劉珣的一份。然而劉珣身爲一代金丹閱歷極高,本身又是主修醫道,一旦走火入魔,景塵上下估計都要束手無策了,哪怕是作爲二代元嬰的宗主李景空。但是陳廖既然這麼說,莫非……
“不會是易言成治好了劉長老吧?”
陳廖點點頭,但想想後又搖搖頭,但又覺得不是,無法明確定義的他,最後乾脆從頭說起“差不多吧。三年前,老言身上揹着個劍匣,腰間繫着個黑麪具,身後跟着老穆和阿黑倆混蛋,上了景塵山。那個狼狽樣,別提多好笑了。那時我和凌道桓任護山執事,看着景塵大門,看到老言那像是從糞堆裡跑出來的樣子,我就笑翻了。結果……”
“結果言弟一上來就朝你罵道‘憨貨,武道天資都被你練廢了。’”凌道桓緩緩睜開眼,忍俊不禁。輕輕將易言成挪到了石壁前,好讓他睡得舒服點,之後便向陳廖,付雪倩走來。
“凌師兄,你醒了。”付雪倩看到了凌道桓過來,心情不由激動,臉頰泛紅。乖乖地爲他騰了地方,自己就坐在旁邊。
凌道桓衝付雪倩頷首感謝。大大方方坐下,興致盎然地說道:“師兄記得當初,爲了給劉師叔續命,師弟你把神工堂的任務都包辦了,門中弟子只能老實在山上修煉。這還不夠,結果爲了爭首席的俸祿,短短一年,就從第五弟子晉升第二弟子,還每天吵着和我鬥法。”
“你個王八蛋。這麼多年來,我一場都沒打贏,醫藥費還搭上不少。”陳廖想起這個,就沒好氣地抗議。
“師弟,若爲兄刻意認輸,師弟願意麼?”
陳廖不可置否。
凌道桓繼續說道:“靈石再多又有什麼用,對劉師叔來說只是治標不治本,避免不了殆盡本源。言弟這時出現,彷彿是天道自有的安排一樣,師弟你可還記得,當時你險些把他打死。”
“他到底做了什麼?”付雪倩實在想象不到,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這三個人走在一起。
“老言當初上來就說我把武道練廢了。我窩火啊,加上老穆那個死老頭在一旁那個嘚瑟的樣子,實在欠抽。”陳廖用一隻腳踩着大盤石,另一隻腳踩着地面,雙臂護胸,憤憤不平地仰着頭。
凌道桓似笑非笑,“師弟,你是動手了。可言弟只說了八個字,他沒事,你卻因爲強行收功而吐了血。”
“八個字?”
“至親有劫,朝不保夕。”陳廖自然而然重複了易言成當初的話。
付雪倩睜着大眼睛,插嘴問道:“這八個字是指你師父?他不會是衍道高手吧。”
陳廖向凌道桓看了一眼,兩人同時搖搖頭。
“誰不知道,那時我都沒反應過來,他就讓我帶他去見師傅。到了居室,他把我們都堵在門外,自己一個人進去了。等他出來時,師傅的病就好了。”陳廖說到這裡的語氣讓人感到明顯的感激和安心。
聽着陳,凌將易言成說的神乎其神,付雪倩將信將疑。好奇地看着還在熟睡的易言成。斜暉映在易言成的臉上,均勻的呼吸恍若天道循環一般自然。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明明是凡人,在這仙人林立的地方睡覺時竟會如此平靜。
晚風寒意生,此處不留人。隨着夜幕降臨,絕欲島也變得寂靜。付雪倩覺得今天貌似和凌道桓的關係更進一步了,不由暗暗欣喜。小女兒情態曇花一現。
“付師妹,時辰不早了。絕欲島實在不適合攀談,不如改日再聊。”凌道桓溫和地向付雪倩笑着。
凌道桓這話脫口而出,打斷了付雪倩的遐想,隨即發現凌道桓沒有叫她“弟妹”,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額,師兄說的對。那我便回去了。”
付雪倩帶着愉快的心情迅速離開了,可是凌道桓和陳廖誰都沒有要走的樣子。
天空在絕欲島的荒蕪下,顯得特別大。漫天的星光一閃一閃,輕盈的晚風不知道想進入誰的夢,靈氣律動,往復不定,恍若女子心思難以捉摸。砂石被風吹的,發出了“沙,沙”的聲音。凌道桓矗立大地,面向南方吹來的風,享受着迎風的感覺;陳廖的腳從大盤石下來,雙手枕着後腦勺,乾脆躺在地上,看着無垠的夜空。
“你們,何必跟她說這麼多?”易言成眼睛睜開,對着兩人破口而出。站起身,拭去衣衫上的塵土。
凌道桓轉過頭,又轉回去,嘆了口氣。“每次幫師弟做混元靈液你都要徹夜不眠,爲什麼不乾脆真睡過去,這樣假寐對身體不好。”
易言成揉了揉眼睛,又伸了個懶腰。“你和陳廖都不通曉陣法,萬一出了意外,不能及時處理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還有,我哪知道,你們兩師兄弟境界又有提高了,這麼自覺地和付小妞調起情來。嘿!真夠意思。”
凌道桓啞然失笑,雙目變得深邃。“言弟,從不久以前爲兄就有種感覺。等到付師妹上山來,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了,這讓爲兄很不安。”
“感覺今後日子不太平了。”陳廖看着穹天,將自己心裡最直白的感覺徐徐道出。
“師弟,說的沒錯!”凌道桓沉重的看着易言成。“或許我們以後再也沒機會像這樣在一起,無憂無慮地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