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邊的人見到那傲慢無禮的賈玄真捱了罵,甚是高興,特別是那樊廚子和賴端公,此時心頭早已樂開了花,一個個巴不得看着賈玄真的笑話。
見那老婆子罵開了,怕她失了分寸,於是木老道急忙打着圓場,笑着說道:“大妹子消消氣,年輕人也有發言權,賈師侄要是有好主意,也可以說出來大家聽聽嘛!”
那老嫗以極不耐煩的口吻對着木老道說道:“行了,就按你說的這個辦法辦。我說了算,他,他曉得個錘子,個東西不知深淺,一天以爲自己多能幹……”那老嫗一邊磕着煙桿一邊瞪着她左手邊的賈玄真,此時那獨眼道士賈玄真,一聲不吭,滿臉通紅,已被罵得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模樣。
只聽到那木老道呵呵一笑,說道:“那行,你是長輩,他們自然得聽你的安排,我看大家要是沒有什麼異議的話,那就這樣定了。”老道這話說完後,那邊的賈玄真師徒三人個個陰沉着臉面,都沒做聲。
我們這邊的人也都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木老道的建議,這時候無塵道長站了起來,對着木老道和陶老嫗拱手作揖後說道:“道爺這辦法公平公正,既然陶老前輩也認同,那我們就聽道爺和老前輩的安排。”
木老道點了點頭,說道:“那行,那大家就這樣說定,我已經仔細推算了日晨,後日乃上巳祭日,正是一年一度蘭湯祓邪,捉鬼除妖的好日子。”
陶老嫗聽了,微微顫顫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後日陰曆三月三,恰是個設醮行巫、厭勝做法的好日子。”
木老道笑着對那老嫗說道“大妹子,那我們後日卯時在你們樓下集合,然後一同往老龍溝出發,但願這趟前去,能有個好運氣,大家都心想事成!不過安全第一,各位一定要切記切記。”
那老嫗點了點頭,突然回過頭去,疑惑的望着木老道上下打量一番後,沉着嗓子說道:“木老道,你這腿腳僵硬動彈不得,比我還惱火,能下到溝裡去?”
木老道哈哈一笑,說道:“妹子說得是,我這行將就木之人,比不得你身體好還能趕遠路,基本是半個癱瘓,哪裡能爬坡上坎走那山路。不瞞你說,老道我早上下山來時,都是請的兩個轎伕用滑竿擡下來的。不過你放心,我這徒弟得元呀,早已給我準備了一副背椅,後日揹我到那溝裡去,哈哈,他呢就是我的腿腳。”
那老嫗聽了,點了點頭,想到自己年紀也比木老道小不了幾歲,還是被架着下溝裡去的,卻沒有那般待遇。想到這裡,於是心頭又來了氣,陰着臉面斜眼瞪了那賈玄真三人一眼,便默不作聲。
一桌人又閒聊了幾句,待酒足飯飽後,衆人作別,那賈玄真三人扶着陶老巫去了,而我們一羣人,也攙扶着木老道往着旅館走去。
回到旅館,戴無塵道長笑着說道:“如今總算和那陶老婆子四人結成聯盟,眼下看來,可是少了幾個勁敵,這下放心多了,咱們也可以騰出手來做我們想做的事情了。”
聽了他這話,那木老道冷笑着說道:“你們可別存這樣的念想,那陶會仙,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是瞭解不過!我告訴你們,她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角色,我給你們說,她發過的毒誓轉身就能扔地上摔得啪啪響,你等可不能過分信任他。雖說如今算是結盟,但七分合作,還得三分時刻提防才行。”
“嗯,道爺說得沒錯,看看那賈玄真,徹頭徹腦就是一個小人,目光短淺,生性兇殘,又不講道義,還有他那徒弟譚淨明,也不是個什麼好人。大家想想,有他師徒三人圍着陶老巫吹耳邊風,那老嫗脾氣乖張,又是個古板人聽不得挑撥的話,可不會有什麼好事出來。”相木匠沉着嗓子說道。
聽了他這話,無塵道長也點了點頭,說道:“那老嫗答應道爺的提議和我們結盟,看得出他們是想利用咱們。”
賴端公冷笑着說道:“他們有這樣的想法,難道咱們就不會有?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投我以匕首,報之以刀劍。”
樊廚子也尖着嗓子說道:“就是,那四人可是信不得,沒有一個好人。他們要好好說,咱們也講理按規矩出牌,他們要是耍橫,咱們也隨時翻臉不認人。”
木老道點了點頭,低頭說道:“如今來說,那陶會仙表面上算是讓我給應付住了。有我在,那老婆子雖然狠辣,卻畏懼於我,起碼不會明目張膽的對你們下黑手。但我這趟前來,主要爲了嚴平陽那賊子而來,你們尋寶貝那些個念想,就得自己多尋思,能否得到拿到,就得看看你幾人的造化了。”
這時候三叔對着那老道作了一揖,說道:“道爺的苦心,我們自然明白,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強求不得,那寶貝得與不得,就如道爺說的那樣,看福報和機緣吧!”
木老道點了點頭,說道:“好個魯三平,知得失,懂進退,道爺我給你豎一根大指姆!”那老道邊說邊微笑着給三叔樹立了一根大指姆。
無塵道長笑着說道:“道爺你不知,這魯三歷來處事沉穩,有謀略,有膽識,連山上的大祭酒也誇他呢!”
那老道和戴無塵一說完,三叔連忙笑着擺手說道:“不不不,道爺和戴師伯過獎了,過獎了。我哪裡知道什麼,都是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罷了!”
這時候樊廚子笑着說道:“三哥,過分謙虛就是驕傲,你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們不清楚麼?你歷來就是愛扮豬吃老虎。”大家見樊廚子這麼說,都笑了起來,於是我們又天南海北的閒聊着其他話題。
晚上九點剛一過,孫得元便要扶那老道上牀歇息,原來那老道幾十年來早睡早起慣了,十分看重養生之道。他認爲亥時三焦經旺,通達百脈,故此每晚九點鐘一到,便要上牀打坐歇息。
於是我們個個上前,給那木道爺道了晚安後,便準備各自回房洗漱歇息去了,臨走之時,那老道吩咐我們好好休息,明天起來準備妥當,後日好下溝去辦正事。
回到房內,我見三叔心事重重,彷彿還在想着什麼事情,我本想問他,但見他不主動說,也就沒有問出口來。不過我猜想他定然是在想着那金元帝鐘的事情,可能是想到如今勁敵衆多,擔心自己福報不夠,讓那寶貝給別人得了。
剛要歇息,程思泯打來電話,問我最近情況如何,我笑着說我在走親戚,每天遊山玩水的,心情不錯,算是很好調養身體的辦法。那小子聽了,一個勁的吩咐我好好注意身體,早日康復了就回到省城去。我嗯嗯的答應着,又問他的情況,他說他最近忙,忙公司的事情,又說前幾天又陪着他外公到廈門玩了幾天,老人家最近心情鬱結,出去散散心或許要好些。
掛了電話後,我想着好多事情,想到人這一輩子,不知道要經歷多少無法預料的事情,你明天的一種生活,可能往往不是所希冀的。上帝的安排,誰能說得清呢?或許那安排纔是你真正該擁有的生活,又或許那是造物主給你開的不大不小的玩笑吧!
因爲木老道腿腳不便,第二天我們基本上是在房間裡閒聊,早飯午飯和晚飯,都由我們出去買了回來吃。這一天在旅館的時候,聊得最多的話題便是明日上巳之日去闖老龍溝的事情,那老道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項,又說大家要行動一致,不能落單,也不能隨意出擊。
通過閒聊後,我才逐漸瞭解了那古老節日上巳節的由來。具體來說,上巳節形成於春秋末期,開始日期在農曆三月上旬的巳日,魏晉以後改爲三月三日。古代的時候,上巳節的習俗活動有三種:一是到水邊舉行祭祀儀式,祓除一年中的污漬與穢氣,稱爲“祓”或“禊”。二是招魂續魄,在野外或水邊招喚親人亡魂,也召喚自己的魂魄甦醒、迴歸。古人認爲自己的靈魂也如同萬物一樣隨四季的的變化經歷發芽、成長到凋零的過程,故在初春要招魂。三是捉鬼除妖,巫師方士們認爲上巳之日,陰盛陽衰,正出邪藏,恰好是他們捉鬼除邪的好日子。
這閒聊的過程中,那木老道還給我們講了關於上巳節的兩個故事。第一個說他年輕的時候,有次和師傅去湖北神農架捉拿山魈,那山魈變化多端,生性狡詐,屢屢傷人,當地的道士巫師圍剿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後來那在上巳節那天,一聲驚雷把山魈給震得躲藏到老穴裡不敢出來,才被木道爺他們幾個道人給拿出了。
還有一個故事說的卻是木道爺道場所在地、那八臺山上盤龍洞的故事,老道說那盤龍洞分爲上、中、下山洞。上洞天窗多能見雨水,那洞裡野草繁花,青石苔蘚,煞是美景。而那中洞,石筍、石柱、石鐘乳等鈣化類型多樣,如蓮花、似寶塔、像龍宮,規模宏大,記錄着地質氣候、環境演化的歷史,也是遊人玩耍的地方。只是那下洞,深不見底,黑漆漆一片,陰氣逼人,從來沒有人探尋過,是那老妖精怪聚集的地方。
老道說四十多年前的一個春天,不知怎麼了那下洞裡的一隻水桶粗細的紅皮大蟒鑽了出來,在山坳裡面遊蕩,每天吃着麂子獐子等野物。有天傍晚,竟然盤旋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上乘涼,把一個採藥人嚇得屁滾尿流,回後就病得不輕。當木道爺和至順真人聽說這事後,在山坳裡面尋了好些日子,終於在農曆三月初三上巳之日那天,師徒二人才將那巨蟒拿住。
拿住後那老真人心軟念善,見那邪物活了兩百多歲,有些靈性,以後怕是有機緣修成正果,於是起了憐憫之心。想到它雖然兇猛,卻並未傷人,於是師徒二人嚴厲訓斥一番後,便將它趕到盤龍洞的下洞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