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那幾人恰好走到我們隱藏的大石頭下面,我們連忙蹲了下去蜷縮着,生怕被他們發現了。這時候只聽到那老婆子罵聲不絕於耳,罵完那白僵洞的一窟窿鬼後,又回過頭去罵道:“都怪你個賈幺娃子,我喊你不要急,你急你媽個錘子,這下安逸,中了那些個腌臢東西的埋伏,弄得我老婆子狼狽不堪……老子在這陰陽兩界行走了大半輩子,何曾丟過這麼大的臉!都怪你,個賈幺娃子,假精靈……欸,咳咳咳……”
那賈玄真此刻已一瘸一跛的趕了上來,雙手將枯藤杖捧了過去,遞給陶老嫗,正自個大口的喘着氣怵在原地,如今被陶老婆子一陣劈頭蓋腦的亂罵後,卻一聲也不敢吭出來。
“幺姑婆,你老消消氣,這個,確實也怪不得我師父!”瘦個子淨明道士急忙給陶老婆子撫摸了一陣後背,幫着師父說好話。
“是呀幺姑婆,我大爹是急了點,但那場景誰也不好預料,那些鬼東西,又狡詐得很……”胖臉漢子賈富林也滿臉堆笑的打着圓場。
那陶老嫗聽了,更是來氣,罵道:“哼,你兩個小兔崽子,還幫你師父和大爹說話!你們也是看到的,今天不怪他賈幺娃子怪誰,急得跟個猴子似的,我說了不要動不要動,他個舅子就是不聽……你兩個東西也是,喊你們拉到他,就是拉不住……老子硬是想拷你們兩拐拐……咳咳咳……”
那老嫗越說越氣,一邊罵後一邊咳嗽起來,彷彿說着說着就要掄起枯藤杖打人一般。她那話聽得我們在大石頭後面忍俊不已,想笑卻又大氣不敢出一下。想來要不是大家懷揣着藏身符咒,定然會被他們發現蹤跡。
“幺姑,對不起,今天都是我的錯,對不起了幺姑……”賈玄真如同一個犯了錯的三歲娃娃,埋着個腦袋道着不是。
“幺姑婆算了,我師父也認錯了哈!你老人家可不要把自己給氣着了。”淨明道長不停的幫着師父給那老婆子說好話。
這時候那陶老婆子正坐一塊小石頭上歇息,而那塊小石頭,正處於擋住我們身子的那塊大石頭腳跟下。此刻那陶老婆子氣還未消,只見她抽動了幾下長滿老年斑的臉皮,斜着個眼指着賈玄真罵道:“你說你賈幺娃子,你說幺姑我不是想罵你,都六十好幾的人了,咋個辦事還那麼毛毛躁躁呢!你說這事要是讓伏龍山那兩個老小子和那幾個小兔崽子給知道了,那不尿都要笑出來……這以後傳出去了,我這老臉怕是要夾在褲襠頭出門了……”
這時候那淨明道士彷彿想起了什麼,他突然打斷了陶大巫的話說道:“誒,幺姑婆,不對呀,你一說我纔想起,怎麼沒見到那伏龍山的幾個人?”他這話一出來,讓其他人都給愣住了。
“是啊,幺姑婆,大爹,剛纔我們一急,倒把這事給忘了。他們,他們不是中午的時候被幺姑婆和我大爹拘在前面的草坪裡麼!剛纔路過的時候,怎麼沒有見到他幾人?”賈富林也滿臉疑惑的接過話來說道。
“對啊,伏龍山那幾人去哪裡了?”一想到這個,賈玄真也是一臉茫然。
此刻的我們藏在他們身後,聽了他們的那一番話,差點笑出聲來。
那陶老婆子一拍大腿,罵道:“他孃的,一時氣昏頭,差點把這幾人給忘記了!”
“幺姑婆,師父,要不然我們再回去看看,看看剛纔是不是走過了沒看到。”那瘦個子淨明道士說道。
淨明道士還沒說話,只見陶老婆子一巴掌拍在淨明頭上,罵道:“看你媽個頭,那麼大幾個人蹲在一起都沒看到,肯定是早跑球了,你個豬腦殼也不想想!”
那淨明道士捱了一巴掌和一頓臭罵後,嘟囔着嘴巴站在一旁不敢開腔。
胖臉賈富林這時候說道:“沒想到伏龍山那幾人,還真有兩下子!”
“是呀,連幺姑的神光圈都給破了!”賈玄真緩緩說道。
“沒兩下子別人在伏龍山能守上千年?你當都跟你們一樣是吃乾飯的!走,扶我回廟子鄉場去,這風越來越他孃的大了……”那老婆子罵罵咧咧,於是由着淨明道士和賈富林攙扶着,幾人高一腳低一腳的往山谷出口處走去了。
此刻天已經逐漸發麻,眼看着太陽就要下山,待他們走後,我們也小心的從大石頭後面爬了出來,無塵道長吩咐大家收拾起佈下的陣法,然後悄聲無息的往小場鎮上的旅館走去。
回到旅館內,我們用熱水洗漱過後,便聚集在一個房間裡面,看得出來,如今是去是留,這是一個不小的問題,無塵道長和相木匠都要考慮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了。
相木匠喝了半杯子熱開水後先發話,說道:“老戴,你看我們如今作何打算?”
無塵道長捋了捋鬍鬚,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側臉對着其他人問道:“你們大家都是什麼樣的想法?”
這時候所有人面面相窺,都不做聲,或許是想聽他和相木匠的意思。相木匠接着問道:“如今情況都看到了,大家都說說,談談我們下一步怎麼走。”
樊廚子是個急性子,笑着說道:“接下來的打算我沒有想過,你們兩位長輩和兩位當哥的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反正是跟着你們看奇聞,長見識。”
他一說完,大家都笑了笑,三叔緩緩說道:“如今這事有些難辦了,那老龍溝白僵洞的實力,你我幾人也看到了,如今連烏蒙山的陶大巫都折在它們手上,所以就憑我們幾人的手段,看來是極難對付了!”三叔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真是‘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了。
相木匠笑着說道:“魯三,這不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不雞肋的問題,是我們根本就啃不動這塊大骨頭!”
無塵道長神色凝重,點了點頭後說道:“是啊,雖然我們目前還沒有和白僵洞的鬼魅動手,但賈玄真師徒和陶大巫幾人卻是前車之鑑,他們二闖老龍溝的情況,你我都看到了。如今單憑我們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剿滅那一窟窿鬼怪,更何況如今連草山的人也攪盡來了,眼下回去嘛這趟過來又不甘心,不走嘛又僵持在這裡,這事確實讓人難辦。”
“誒,戴師伯相老叔,我們走之前大祭酒不是說過要幫我們的嗎,還給了你三支應急香,說如果我們有難題,就焚香請她過來幫忙。”賴端公突然眼睛一亮的說道。
無塵道長點了點頭,說道:“大祭酒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也給了我三支聯絡香,但你們想想,如今草山妖邪屢屢進犯伏龍山,我們一走,那石門村的地宮全憑大祭酒和大師傅照拂,她要是走了,恰逢外邪入侵,我們那大本營就堪憂了。”
“是呀,相比這事,那可是丟了西瓜撿芝麻了!”相木匠接過話來沉着嗓子說道。
這時候三叔突然說道:“對了,各位,走的前一天太師傅不是說過嗎,說我們要是在老龍溝遇到難事,就去八臺山找木道爺嗎!”
無塵道長笑着說道:“魯三的話,正是我接下來想要說的,八臺山同屬大巴山山脈,離這裡也就十來裡之遙,那木道爺和我們伏龍山一向交好,還是我的接引道人,我看我們明日就上八臺山去,找他幫忙,聽聽他老人家的意思再說。”
聽了他這話,相木匠急忙點頭說道:“對對對,這方圓幾十裡都是木道爺的道場,他對這老龍溝白僵洞的事情,一定比我們知曉得多得多,如今我們去求他,總比在這無頭緒的胡亂行動好。”
“好好好,這個主意好,我也想去八臺山見見木道爺,我記得還是我二十三歲的時候見過他一次呢!如今他老人傢什麼樣子了,都快忘了。”樊廚子拍着巴掌笑着說道。
大家跟着點了點頭,這時候三叔沉着嗓子說道:“這個辦法是很好,只是那木道爺,比咱們太師傅小不了幾歲,如今年過九旬高齡,聽說十年前就閉關玄修去了,不見外人,也不知道我們這趟過去,他見不見我們。”
無塵道長笑着說道:“這個你們放心,那老道爺誰都可能不見,但定然會見我的,何況那鬆雲觀如今的主持龐得純,是木道爺的大徒弟,他可是我的好兄弟,只要我們去找他,定然會帶我們去見木道爺的。”
相木匠點了點頭,接過話來說道:“是啊,那得純師弟,比我小兩歲,比牛鼻子小了五歲,他年輕時候和木道爺經常來咱們伏龍山,還同我們幾個師兄弟一起在伏龍山上滿山跑呢!雖說也有二三十年沒見了,但總有些情義在。”
“那好得很,咱們明日就上八臺山去,找老道爺耍耍。我還聽說那鬆雲觀的齋飯在這大巴山裡,可是一絕,特別是那什麼燒辣子炒竹蓀菌,真真是一道叫人垂涎欲滴的人間美味!”樊廚子笑着說道,他那表情有些誇張,邊說邊嘖嘖嘖的吞嚥口水,弄得我們都來了食慾,跟着想吃。
無塵道長笑着指了指樊廚子,說道:“你們看着樊小利,不愧是個廚子,三句話不離本行了!”
他一說完後,我們都笑了起來。於是大家決定,明日一早吃過早飯,就動身去八臺山找木道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