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虎口拔牙啊!虎口拔牙……”我們一看,原來是姚老道自個兒的在嘀咕。
聽了老道士這話,大家都笑了起來,大祭酒微笑着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那陰天魚的妻子陰千鳳,出生在雲南養蠱世家,懂得施蠱放毒之術,江湖上人稱毒鳳凰,是個膽識謀略都過人的女人。如今只知道他兩口子的名頭,但在現實生活中具體的是什麼身份,道上的朋友沒有一個知道。自從這陰千鳳做了陰教的副教主以來,對外一改往昔的霸道作風,對玄門各派敬而遠之,極少招惹,對內獎懲分明,把草山陰教裡裡外外打理得很是妥當,大大小小的鬼怪都很服她。”
“看來這個女人不簡單,思慮也深遠。” 樊廚子皺着眉頭說道。
無雲子點了點頭,說道:“那毒鳳凰對陰天魚去螺髻山尋找肉靈芝一事,原本就是反對的,可能是不想和各派有衝突。如今見到丈夫這個樣子回來,非常的傷心,三界裡四處尋找醫治陰天魚的方法,又發誓要爲丈夫報仇。或許是受了刺激,於是性情大變,每日操練百鬼,大肆擴張教衆,力圖報仇雪恨。爲了達到這個目的,她甚至不惜違背祖訓,聘請苗疆大蠱師爲軍師。又從草山的牢獄當中放出已經關押三百多年的盤山草狗精,拜爲乾孃,尊她爲陰教長老,爲她四處培育草狗大王,專門爲陰教培植黨羽,意圖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便去西呂找彝族人尋仇。這些內幕外人原本是不清楚的,半個月前,我對大師君稟報了最近這邊發生的事情,於是他老人家設法抓到一個陰教的骷髏鬼,才拷問出了這些事情。”
“難道他們不斷的糾纏着九兒,目的是爲了治療陰天魚的傷勢?”三叔面色凝重的問道。
無雲子說道:“對,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彝族巫師的樑子,可以暫且放在一邊,但這陰天魚傷的是元神,如果不找神藥修復他的元神,那他也就跟一架屍體沒有兩樣了!凡是修道的人都知道,這元神破滅一般來說根本恢復不了,大師君的道法大家是知道的,二十五年前他在甘肅和外邪鬥法,傷了元神,養了整整兩年!當時小石九的祖父石柏年還敬獻過一支成型的何首烏過去,自從這陰天魚破了元神後,毒鳳凰便四處尋找藥方,尋了幾個月也是無果。”
戴無塵說道:“傷了元神,那是傷了根本,要想痊癒,最是不能之事。”
大家聽後都點頭認同他這話,無雲子繼續說道:“後來她不知怎麼了打聽到這世間,只有利用大陽命的元氣,逐日修復,才能治療元神的破滅。方法是採集這大陽命人的元氣,然後每天注入傷者的體內,慢慢的修復其元神。這樣的療法非常緩慢,須得三年四年之久,也就是說那大陽命的人,起碼要受上幾年非人的折磨!而且稍不注意恐怕就有性命之憂。”大祭酒說完後我非常的震驚,沒想到我頭疼的原因竟然是這樣的。
此時的三叔不住點頭,彷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說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她們知道這一個治療的方法後,於是找到了九兒,然後侍時機採集陽氣。可是我還是不明白,那陰教的人爲什麼要裝神弄鬼,弄些怪夢出來恐嚇他呢?”
“難道你忘了,石九這孩子從小就是有‘地祚坤泰法壇’護住元神的。如果她們不製造怪事情來恐嚇他,把他弄得喪失心志,這草山的人又怎能輕易採集到元神呢!”無雲子回答道。
聽到這裡,大家都點了點頭,相木匠接過話來說道:“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情,我現在總算是想通了。他們先是派人偷襲九兒,見他養的黑狗通靈性老是護主,於是害死了黑狗。又製造車禍,害死了進城爲九兒行巫的田神婆……還有石老哥,爲了弄到賀瞎子的黃玉琀蟬來保護孫子,不惜捨身,這也間接是陰教的人害死的!”他一說完,賴端公和樊廚子也點了點頭,表示想通了此事。
相木匠繼續說道“哎,沒想到他們爲了達到目的,害了好幾條人命,就連石九的那個同事姓陳的女孩子,也是他們的一枚棋子。因爲我們的阻止,這些人見鬼魅伎倆漸漸的不起作用,於是把那女孩子勾掉魂魄,弄成蔭屍聽他們的指揮。我想他們定是讓她把苗疆的金蠶蠱放到黑狗的飯食裡,讓狗吃了後神志大亂,咬中了石九,通過狗的唾液又間接的把金蠶蠱中到了石九的身上。”
“不錯,正是如此,所以小石九這手背總是潰爛不能癒合,原因就在於這三個黑洞就是他們吸取陽氣的地方。”大祭酒說到這裡又走了過來,拉着我的手說道:“你們看看,他手背上的這三個黑點就是蠱毒留下來的結果!我不久前聽到相道友的稟報後,就一直在暗查此事,直到昨天晚上,這所有的疑慮都豁然開朗了。這陰教的人,爲了一己之私,竟然這等的傷天害理,日後必招天譴!”
我一聽到這裡,內心難以平靜下來,撲通的跳個不停。生死有命也就罷了,想到那麼多人爲我送命,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出來,自己真是百死莫贖!三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現在是終於弄明白了,真是太謝謝大祭酒、太師傅還有各位道友了,我們都不知道怎麼來感謝你們了!”
“說這話就見外了不是,又不是外人。我呀當初就說了,這事情必須請大祭酒說清楚纔好。這娃娃已經吃了我的藥丸,病情是控制住了,現在還需要大祭酒做一道符咒,拔去他身上的蠱毒就好了。”姚老道慢吞吞的說道。
三叔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什麼,見常清道姑從法袋裡取出一個黃布口袋,對着三叔說道:“大祭酒已經準備好啦,你把這個拿去,化了後讓這娃娃服下就好了。”我連忙上前去接過符咒交給三叔,口裡道着謝。
“事情恐怕還沒有結束,那草山的人現在一門子心思急着等教主痊癒後,好去找彝族巫師尋仇,如今那陰天魚的傷勢一天沒有痊癒,石九就還是他們攻擊的目標,所以我們還是要嚴加防範。大師君說了,這不是他老石一家的事情,這件事情關係到我上清派的很多事情,不只是面子問題,現在全教的人都是我們的後盾,大師君有法諭,讓我們伏龍山的人在前面務必好好的處理此事。”無雲子正色的說道。
她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拱手稱是。
說完後,無塵道長望着大祭酒,低聲的問着:“大祭酒,這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如草狗大王的橫行、趙道友的死、石家老宅的坍塌、昨天晚上白龍觀前殿的火災等等事情,以及莫端公的自殺,我們現在是不是也要好好的分析下?”二人雖然都是無字輩的,但身份懸殊,所以每次說話,他對這道姑都非常的客氣,很尊重對方。
這道姑聽後,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微笑着答道:“這個自然是要說的,而且還要仔細的談及其中的原由。現在已經過了晚餐的時間,我看大家一同去齋堂吧,總不能餓着肚子,他們年輕人挨不得餓,比不得我們這些上了歲數的。先談到這裡,其他的晚上再詳談也不遲。”聽了她這話,大家都笑了起來,起身陪着這道姑往外面走去。
不知不覺,我們竟然在這屋子裡面呆了大半天。起身的時候,雙腿都有些發麻。常清和大祭酒還有無塵道長相木匠他們走在前面,賴端公和三叔走在中間扶着姚老道,我和樊廚子走在最後面,他邊走邊安慰着我,說這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又說大家一定會處理的,讓我不必擔心。我微笑着應答着他,想着剛纔所知道的諸多事情,心裡很不是滋味。
姚老道現在很少出這個院子,或許是大祭酒今天的到來,他纔跟着我們一同到前面去用餐。平日裡他的飲食全是啞巴道士或小猴子送過來,聽說他在辟穀,吃得很少。這個時候,飯菜肯定已經弄好,路過廂房的時候,我和賴端公一同進去看常寶,他還躺在牀上,一個勁的說頭暈不想吃飯,於是我們喊他繼續躺着。
剛來到前面就聽到無塵道長在訓斥着小猴子他們,原來是和常寶一起負責客房的常同和小猴子還有廚房的啞巴道長,三人見我們在後院商量事情,便一起躲在知客堂裡面嘻嘻哈哈的看電視,孰不妨我們突然前來撞上了。無塵道長罵着他們,說他們沒有出家人的樣子。這三人見到了後面的大祭酒,一個個慌張的連忙出去,一同去廚房端了飯菜上來。
常清道姑和大祭酒還有姚老道,他們三人進了知客堂裡面的內屋,無塵道長讓啞巴道士準備了幾小盤菜端進去,自己也進去吃了。我才知道這些人在裡面用餐,並不和我們在同一張桌子上一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