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端公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想想這不過是一樁普通的鬼怪作祟,以我師傅的道行,那絕對是應付自如的。原本大家都以爲事情就結束了,哪知道我師傅在從羅坪村回來的路上,突然的摔了一交,背上的口袋竟然掉到一個小的懸崖下面去了。他連忙下去把口袋揀了起來,打開查看東西,哪知這一看嚇了一跳,布袋裡面收伏的猖侯連同符咒竟然一同消失了!我師傅以爲是掉到草叢裡了,又來回的仔細找了一圈,結果還是不見蹤影。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回到家後,他對我說了此事。我安慰他說可能是掉到亂石縫隙裡去了,這鬼怪都收伏了,它自己是絕對沒有解脫符咒法力的本事,所以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的。我師傅卻不停的搖頭,說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又說他準備明天再去羅坪村一趟……”
“那是,猖侯雖然對孕婦來說雖然危害極大,但它本身法力並不高,尋常的巫師就能將它制伏。”賴端公說到這裡,三叔插過話來說道。
“是啊,當時我也是這樣想的。但哪知果然被我師傅說中了,當天晚上羅坪村那家孕婦的丈夫就趕了過來,急忙喊師傅過去。說那猖侯恐怕是沒有捉住,現在孕婦又開始下身出血了,幸虧家人發現的早,喊醫生來給止住了……我師傅連夜就趕了過去,查看現場後果然發現又有那畜生來過的痕跡。就是連夜的守候,但一直守到第二天清晨也沒有見到那鬼怪的出現。天大亮後,我師傅在主人家的房子周圍轉悠了一大圈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想到這猖侯一定是學狡猾了,藏了起來。於是他老人家讓主家準備了大米,小麥、高粱等五種糧食,做了一個‘五穀開路法’,想要尋到那怪物的蹤跡。”
樊廚子插過話來說道:“可真是奇怪,莫老叔道法精湛,不可能收復不了一個小小的血鬼!”他一說完後,大家都點了點頭,覺得這事疑慮重重。
賴端公繼續說道:“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在離這戶人家七八里的一個山洞裡發現了它,我師傅當即做法,將它燒死在洞裡。當事情到這裡了我師傅想這下總算是結束了吧!於是吃了午飯就往家裡趕,回來後我還專門去看他,問及捉鬼的事情,他老人家還說讓我放心,說什麼看來是虛驚一場,現在事情都解決了。我聽後也歡天喜地的回去了。哎……哪知道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師傅的兒子就跑過來喊我,哭着說他老爹死了……”說到這裡,賴端公哽咽起來,用袖子抹着眼睛。
“老人家入土爲安,你再傷心也沒有用了!莫老叔還是經常對我們說起你的好,算是也沒有白培養你一場。”樊廚子見他傷心起來,便說這樣的話來安慰着他。
相木匠開口說道:“當時我得到通知趕過去的時候,莫老弟的親家準備給他‘抹澡’,還喊我過去一同幫忙……”
我知道所謂的‘抹澡’,就是給死人洗澡的意思。這是我們老家那邊的風俗,意思很簡單,就是在人死後要穿壽衣入殮之前,要用溼帕子給死人擦擦身子,意思是讓對方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離去。
我回過神來,只聽得相木匠繼續的說道:“我在給莫老弟抹澡的過程中,發現他脖子上有繩子勒過的痕跡,於是開始懷疑起來他的死因。我越想越不對勁,於是把他的兒子大忠喊到一邊仔細的盤查起來,他見我說到了要點,便哭着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我。
我從大忠的嘴裡套出話後,我又去盤問莫老弟的親家,他親家見隱瞞不過,也都一五一十的給我說了。我見他二人說的並沒有什麼出入,又想到這大忠兩口子平日裡對他父親也是很孝順的,決計不會做出什麼悖逆的事情來,於是便認定莫老弟是上吊自殺的。他爲什麼會想不開呢?大家都還不知道,如今這還是一個密,這也是我和賴老侄都急着想解開的疙瘩!哼,如果是出了什麼意外的事情,倘若莫老弟是被啥邪物害死的,就算拼了我這條老命,也決計要爲他討個說法!”
那相木匠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大家聽後都熱血沸騰起來,個個拍胸口發誓,表示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問題,都要查清楚此事。
“對,就如同相老叔所說的那樣,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弄個明白,要是讓我師傅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了,我這做徒弟的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哎,也是我想到這件事情來得出奇,師傅的兒子又跪下來求我們不要把這件事情張揚出去。我想到就算把師傅的死因公佈出來,不但於事無補,讓大忠難堪,而且恐怕連師傅的老臉都丟了!所以我和相老叔商量後決定先把此事隱瞞下來,只告訴我們幾個交心的朋友,其他外面的人一概隱瞞,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做決定。”賴端公一說完,大家都表示認同。
我在旁邊一言不發的聽他們說事情,聽完後感覺頭皮都是麻的,整個腦袋一片空白。“如果莫端公的死真的是不尋常的,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害死他了呢?趙矮子的死又是不是這樣的情況?”一想到這些,我就自然的恐懼起來,不經意的會想到以前被那個黑衣女人跟蹤的事情,後背開始一陣一陣的發涼。
最近感到自己的膽子變得特別小,如同氣球一樣繃得緊緊的,彷彿受一點的刺激就會爆炸。
猖侯這樣的鬼怪,在我們鄉下又被稱之爲產侯,一種傳說專門危害產婦的血鬼。據說這鬼怪的前身就是冤死的孕婦,死後就專門毒害孕婦,發泄心中的不滿。爲虎作倀的倀鬼大概也是這個意思,孕婦被猖侯害死後變成了猖侯,然後繼續的毒害別人。而倀鬼卻是被老虎吃了後變成了倀,反倒爲老虎賣命,引別人到老虎的嘴邊去送死。
這猖侯它只針對孕婦作亂,對尋常人起不了作用。以前我聽長輩們說過它的事情,說它往往是紅衣紅褲的打扮,還提着一個紅袋子,見到那家有孕婦便時刻的跟蹤。等到孕婦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它就上去作怪,讓孕婦下身出血不止,它便用紅袋子把孕婦身上的血吸去。如果是孕婦家裡的人發現晚了,它會一直把孕婦的血吸乾才罷休,這樣兩條命就輕易的葬送在它的手上了。
記得我念初中的時候,同桌的一個小女生就對我講,她的嬸子就是被猖侯弄死的。當時她說得繪聲繪色,還說什麼有天早上她上學的時候,親眼看到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到了她嬸子的臥室,當時她並不知道是猖侯,以爲是家裡的客人,結果下午放學回去嬸子就死了。醫生說是血崩,就是產婦大出血症。
他們還在繼續議論,只聽到相木匠說道:“我一直認爲事情沒有那麼的簡單,就是趙老弟的死,我也是覺得有很多疑點,但又想不透這其中的究竟,但我堅信這其中必然有蹊蹺,絕對不是失足掉下河裡淹死的那麼簡單!還有一件事情,我害怕你們擔心,一直沒有告訴你們。就在趙老弟的喪事結束後我回到家裡,越想越想不通,於是動用‘墨斗納形術’,希望去查個究竟,結果做法中出現了意外,嚇得我在家躺了兩天……”相木匠說完後出了一口長氣,神色有些恐慌。我知道他這個人向來是沉着老練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就把他嚇成這樣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把相老叔嚇到了呢?你怎麼一點都沒有給我們提起過?”等那相木匠說完後,大家都異常吃驚,三叔連忙問道,三叔開口後,大家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相木匠。
“當時趙老弟纔去世幾天,我沒告訴你們是害怕你們擔驚受怕。說起來可真是奇怪,我活了快七十年,使用‘墨斗納形術’做法無數次,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他說到這裡停頓了起來,我們都很着急,一心想要知道他到底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了。相木匠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
“那天晚上我從趙老弟家回來,想到事情有些不對勁,於是施展開來‘墨斗納形術’,希望能找出點端倪來。哪知道我這法術剛施展開來的時候,這墨斗突然顫抖起來,替母鐵錐竟然搖擺個不住,裡面的墨線竟然突然彈了過來,絞在我的脖子上了,如同一條蛇一樣越纏越緊……我當時也嚇壞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幸虧還沒有嚇糊塗。我一口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到墨斗上,這墨斗才停止了顫抖,墨線也收了回去……”
相木匠還沒有說完,我們都驚呆在一邊了,只聽他繼續說道:“可真是咄咄怪事,你們或許不知道,我這牛角墨斗可是我師傅傳給我的寶貝,本身就有辟邪的功效,怎麼可能還會出這樣的事情?”相木匠一說完,大家都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或許這樣的事情,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麼會事,大家就更不知道該什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