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聽這聲音,覺得甚是熟悉,擡頭一看,便見到後山上清宮的觀主常清道姑佇立在屋頂上,手持浮塵,揹着一柄五行劍,正哈哈的大笑着。那大頭鬼捱了一大耳光後,甚是惱怒,正罵罵咧咧,瞪着一對大眼珠子惡狠狠的望着雲水堂屋頂上的來人。
一見來人打了那大頭鬼,樊廚子甚是高興,嬉笑着說道:“常清師姐,給我狠狠的打這個‘賊’,不要給我面子!”那吞賊鬼氣得直翻白眼,提起一對鬼爪,罵道:“老子和你們這幫龜孫子拼了!”罵完後便要衝上來就要動手,只見那爲首的一名黑衣鬼一手攔住了他,說道:“七弟,別急,收拾這一幫人,咱們教主早有安排,不要和他們逞口舌之爭。”
說這話的黑衣鬼,正是那陰教三魂七魄中的老大胎光,那胎光攔住吞賊後,衝着身邊的一幫鬼說道:“大家聽我號令,伏矢和雀陰去對付那右邊的莽漢,吞賊和非毒去對付左邊的紅臉漢子。除穢和臭肺去對付後面殿內的矮胖子和那大陽命的小子,幽精去對付那屋頂的道姑,我負責了結前面的牛鼻子老道和那老駝背。”
那衆鬼聽後,一齊大聲答應,然後各自帶着自己的嘍囉小鬼,分頭而去。這時候無塵道長冷笑着說道:“大家都得使出全身力氣來,要將這幫小鬼一網打盡,一個也不準逃掉!”我們這邊的所有人都齊聲答應說,然後雙方亮出法寶,打鬥起來,瞬間這伏龍山上的白龍觀內,幾個殿內巫師和道士鬥着厲鬼,你追我趕,便亂成了一團。
眼見着那除穢和臭肺二鬼朝我們飛身而來,三叔在殿門口急忙亮出他那根黃色的如意雙頭拷鬼棒來,然後大聲喊我退到後面去。於是我連忙退到屋內,只見那二鬼嗷嗷的叫着,揮動着凌厲的爪子撲了上來。只見三叔眉頭一皺,將那拷鬼棒豎起,迎頭朝那二鬼打去。那二鬼側身一避,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的又近身過來。於是三叔右手二指鉗住一張黃符,口吐真言,那符咒瞬間便滋滋響的燃燒了起來,然後徑直的往着臭肺鬼飛去。
那臭肺鬼尖耳獠牙,面露兇相的伸出一對黑爪子去抓那符咒,結果被燒了厲聲叫喚,在老律堂外跺腳直跳。我一見到他這副模樣,突然想起那半年前在婷婷家做客時候,看到的她老舅公的怪異模樣,才恍然大悟那時候她老舅公定然是被這惡鬼附身了。
當三叔逼退臭肺鬼後,只見他高舉拷鬼棒,朗聲唸叨:“天蓬天猷,真武真君,黑煞元帥,無義將軍;捉縛枷拷,四大天丁,手執鐵棒,拷鬼通名;縱橫攝勘,施威現形,不分高下,罪莫容情,俾令患體,立遂和平。急急如律令!”
唸完後三叔揮動着一條金黃髮亮的拷鬼棒,與那二鬼激烈的打鬥起來。原來三叔唸的密咒爲《拷鬼咒》,方士們在使用拷鬼棒時念動此符咒,能增加棒子的威力。我見他這頭以一敵二還站了上風,稍微放寬了心,於是急忙去看外面其他人的情況。
擡頭一望,只見胎光鬼以一敵二,正和無塵道長及相木匠打鬥在一起。那鬼不愧爲陰教三魂七魄中的老大,招招兇狠,如今正吐着一股子綠火,朝着玉皇殿內的二人噴去。
原來那胎光鬼和其它陰鬼不同,乃太清陽和之氣所化,它是屬於少有的陽氣鬼,不懼烈日和高溫,哪怕是在大白天裡,也敢四處走動。聽說此鬼修煉到一定程度,可以口吐熊熊烈火將對方燃燒。雖說那厲鬼胎光是個狠角色,不過無塵道長和相木匠卻也並不簡單,他二老年過花甲,修行了四十多年的道法和符咒,如今算得上是世間一流的符籙高手,手上的功夫更不是那走街串巷裝神弄鬼的方士所習得的三腳貓功夫。
只見他二人沉着應對,毫無懼色。一人持浮塵和七星鐵劍,一人揮舞着寒光四射的開山大斧,左右夾擊,上下進攻,對抗着胎光鬼的兇狠攻擊。這二老久經沙場,老成持重,自然是無虞。我轉過頭去,見到樊廚子四周五行旗飛動,正揮舞着他的法器烏金刀,佔據十方堂內佈置的法壇,眼見着一張神符飛出,接着又一把把血紅硃砂打去,與那吞賊和非毒二鬼正打鬥得如火如荼。
我又去看那賴端公,只見他正厲聲沉吼,將一把三尺來長的天蓬尺揮舞得呼呼作響,對付着那伏矢和雀陰二鬼。賴端公原本的法器是獅鈕銅磬和骨朝筒,但這兩件法器爲防禦性法寶,防身不錯,要是擊殺鬼怪,卻不如他師父莫端公的天蓬尺厲害。故此那莫端公死後,賴端公便以他師父的天蓬尺做了自己的法器,一來紀念師父有個念想,二來除妖捉怪也便利很多,增加了勝算。
那陰教的伏矢鬼擅長使用暗器搞偷襲,而雀陰鬼使了一把笛子,擅長調動飛禽爲它所用。原本那樊廚子和賴端公的法術難以以一敵二,不過那二鬼在院子外的明處,而樊廚子和賴端公背依十方堂和雲水堂,那二鬼進攻的時候,他們便閃身進去,二鬼撤退的時候,二人便揮刀掄尺攻擊。雖說實力不及那對手,二人卻也戰了個旗鼓相當。
眼見着下面幾人都並無兇險,我又擡頭望去,只見那屋頂上的常清道姑,正手持五行劍和三魂中的幽精你追我趕,同樣是鬥得難解難分。想來是頭次常清道姑被陰教偷襲抓住後去做了幾天人質,她羞愧難當,壓抑了一肚子的火如今正朝着那幽精鬼瀉火去了。
此刻那山門外,也是打鬥聲一片,不過因爲有玉皇殿擋着,我卻無法看到前面的情況。四處都得打鬥,我目不暇接的八方張望着,沒多久只聽到身前的三叔大喝一聲,突然將腰間一個白晃晃的東西拋出,不偏不倚的將那前方的除穢鬼打了一個正着,那鬼一個跟斗大叫一聲跌倒在地。原來三叔自從得到金元帝鍾後,雖說沒完全掌控帝鍾,但他法力大增,操縱白石丹爐的法力也猛增不少。如今的法術遠遠高出樊廚子和賴端公,怕是已經在無塵道長和相木匠這樣的高手之上了。
那臭肺鬼見同伴落敗,猛的一驚,正要轉身逃跑的時候,被三叔一拷鬼棒打在左肩上,那鬼同樣是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除惡務盡,只見三叔欺身上去,正要對它補上一棍子的時候,那臭肺鬼一個懶驢打滾,滾出一丈開去了。沒等三叔近身,它便急忙抱着地上的除穢鬼,化着一道黑煙,嗖的一聲騰空而去。
這邊三叔率先除去了二鬼,那無塵道長和相木匠此刻也將大鬼胎光逼得無還手之力。那胎光鬼雖說兇狠,但二老有大殿內的法壇作爲庇身之處,它根本攻擊不着,全靠一口綠火支撐纔沒有落敗。
僵持了一炷香的工夫,只聽到相木匠突然說道:“老戴,你閃開,看我的清水神咒去滅它的鬼火。”那相木匠說完,待無塵道長閃身到一旁去後,只見他用指頭在眼前憑空畫符,然後大聲唸叨:“此水非凡水,一點在硯中,雲雨須臾至。鬼者吞之,化着膿血,滅一切鬼火,叫那邪物粉碎,急急如律令”。
他那清水咒語一出,果然靈驗,只見那胎光吐出的綠火逐漸小去,到最後只剩下嘴巴邊沿上一點綠芯子呼呼的冒着。那厲鬼胎光大驚,急忙收火要離去,卻被無塵道長眼疾手快的一浮塵纏到腳腕上,將它絆倒在地。接着猛的一拉,將那四腳亂蹬的鬼拉到面前,一張黃符貼胸,瞬間便定在玉皇殿後門前的地上動彈不得了。
眼見着帶頭的鬼被抓住了,餘下的幾鬼有些慌亂,那伏矢鬼歷來精細個鬼,它急忙一道道黑光往着賴端公打去。端公正在躲避的時候,伏矢鬼大聲叫道:“這羣賊道士賊巫師早有埋伏,大家快撤,讓他們先得得意一陣子,晚上咱們後援來了再說。”那鬼一喊完後,雀陰鬼和對面正和樊廚子鬥紅了眼的吞賊和非毒二鬼,急忙應着聲,四鬼化着幾道黑煙,呼的一聲抽身離去了。
如今下面的鬼怪傷的傷逃的逃,大家急忙走出屋子,往頭頂一看,只見那常清道姑正和幽精鬼在頭頂上激烈打鬥。那幽精名列三魂七魄中的第三,乃陰教主的得力干將,自然是法力不淺,在老龍溝時就和大家交過手。此刻只見它身形極其靈敏,圍繞着常清道姑一個勁的打轉,希望將她轉暈後便一爪子上去。不過那常清道姑修行二十多年,爲大祭酒無雲子的大弟子,法術亦是不淺,加之手上又有利刃防身,只見她閃避自如,攻守得宜,自然是不懼那爽靈鬼怪的一對毒爪。
眼見着常清道姑不會落敗,沒什麼危險,這時候無塵道長大手一揮,大聲說道:“樊小利留下來幫助常清,其他的人快跟我到山門前面去,看看常月那邊的情況如何了!”我們聽了這話,急忙跟着無塵道長往前面的靈官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