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程思泯終於同意出去走走,我回頭一想,現在他是有女朋友的人,我如果單獨陪他去,那豈不是授人話柄,自己安個籠子往裡面鑽!如此一來,恐怕不止是謠言再次瀰漫,還會影響他二人的感情。
於是我私下把這個想法告訴蘭小茜,她一聽要和程思泯去旅遊,興奮得臉頰泛紅,直鼓掌跺腳叫好,一百個樂意要去。這小丫頭如今很是敬重我,她知道程思泯那小子只有我能勸得住,每次二人一鬧矛盾,彷彿我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哪知道在辦公室我將去的人選說給程思泯聽後,他立馬不高興起來,說要取消旅遊計劃。我問他爲什麼,他說不爲什麼,不想去了,又憤憤的說你們想去你們兩個去吧!
“我和蘭小茜兩個去?”聽了這話我有些愕然,“這是什麼混賬話!”我聽他這話說得荒誕,有些動怒,想說他兩句但一想到老教授的逝世,於是忍住了。
我想可能是盧教授的辭世對他打擊太大,想法有些癲狂,於是很多時候也由着他的性子。我見他陰着臉坐在大班椅轉動不做聲,我清楚他內心的想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也不小了,凡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你想想外公以前對你說過什麼!你外公也希望你能有個好的將來……你馬上三十了,未必不成個家?總不能一輩子單着過日子,你讓親戚朋友怎麼看你……”
我原本想說上幾句讓他自己去想,哪知道說開了嘴閉不上,喋喋不休的學着唐僧沒完沒了的,不過這話果然起到了效果,只見他傷感起來,眼神開始迷離的望着窗外,彷彿在遠眺卻又像在自省。
我終於說累了,就這樣坐在他對面望着他,我在想他一定在想着盧教授的音容笑貌,盧教授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婚事,曾多次對他說要讓他好好的對小茜,又說小茜是個好姑娘,單純……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他回過頭來,低沉的對我說:“好吧!讓她去吧!”我喜出望外,舒坦了一口氣,笑着說道:“這纔對了,好好,我去安排,自駕遊。”
剛起來要轉身,程思泯又開口說道:“帶上韻兒吧!”,我疑惑的問道:“帶她去做什麼?小孩子太頑皮,去了我們不得安省。”
程思泯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就你知道去玩,她幼兒園馬上要放暑假了,一起出去玩玩,長長見識,也讓阿姨輕鬆輕鬆。要不,讓阿姨也跟我們出去走走?”我一聽他這話,連忙搖頭,說道:“她那麼大年紀,腿腳又不好,你讓她去也是遭罪,還是帶上韻兒就行,讓她老人家清淨幾天。”
晚上吃過晚上,父親帶韻兒到樓下玩去了,我把白天的事對母親說起,母親說:“爬山涉水的,我哪裡能去,不過泯泯那孩子就是乖,懂得體諒我帶孩子辛苦,這孩子比你貼心,不過韻兒去了,恐怕你們是玩不開心的,還不如讓我帶着,你陪他們出去散散心,可憐的孩子……”
我母親如同程思泯的知心人一樣說着,很是體貼他。我笑着說道:“小孩子出去調皮搗蛋,肯定是要拖累我們,不過他小子想什麼我還不清楚!他是害怕我和他們小兩口一同去做‘電燈泡’尷尬,是讓韻兒去緩和氣氛。”
說完後我會心的笑了,這個關節之處也是我在回家的路上纔想到的。
“那你去做什麼?”
老母親問得我有些發呆,我一怔,急忙解釋道:“我不去,他也不去呢!你還不清楚那小子的倔脾氣!”
母親點了點頭,見我今天心情不錯,藉着上面的話題,她一邊洗碗一邊回過頭來,滿臉堆笑的對我說道:“我說,我說兒子,你也不小了,要是碰到個合適的……”
還沒等她說完,我抽動了一下口角,臉色沉了下來。母親見我這樣的表情,將下半句話吞了下去。我見她心裡不是滋味,心軟了,說道:“媽,婷婷已經走了,我也沒有心思再說這些,過幾年再說吧!”我怕她爲了我的終身大事傷心憂愁,於是拿這話寬她的心。
原本說好去若爾蓋草原玩玩,準備自駕游去,我同學在那邊,聽說是一個騎馬的樂園。哪知道臨行前一天程思泯卻變卦,說什麼聽別人說現在若爾蓋冰天雪地的,他怕冷,去了沒意思,又說他最近老是夢到峨眉山,想去看看冬日裡的佛光。然後又說駕車長途奔襲太累,還不如就近原則,我見他說得眉飛色舞,不想拂了他的意,於是點頭答應。
聽說要去旅遊,韻兒高興得一大早就起來了,在我父母的臥室內鬧騰個沒完,不一會又來敲我的門,喊我快些起來。
剛在洗臉,門鈴聲就響起,緊接着就聽到母親在熱情的招呼着程思泯和蘭小茜,而韻兒則在高聲的叫着“小爸爸”。我走出去說道:“你們怎麼這麼早?”
程思泯白了一眼旁邊的小茜說道:“還不是她,一大早就過來催個不停,連貴姨都沒她起得早!”我笑了笑,不好再接過話題。蘭小茜聽了程思泯的抱怨,也不惱,只是笑了笑,在一旁逗着韻兒玩。
母親笑着打圓場,說道:“出去玩就是要走得早,早上空氣好,現在那交通堵得不行,早出發,免得路上耽誤……”
我們吃過母親做的“醪糟荷包蛋”後,說說笑笑的下樓,程思泯開了公司的一輛越野車,停在樓下的的小花園旁,因爲有點阻礙通行,我們下去的時候,小區的保安正圍着車在看,程思泯連忙上前說道:“對不起師傅,我們馬上要走,所以我沒有停到車庫去。”
那保安看了看他,又給我們點點頭,笑着說道:“我當是誰的呢,原來是程先生的。”我平日裡還算和善,小區的門衛保安都認識我,程思泯是我家的常客,保安大多認識。
我們往城南高速駛去,我駕駛着車,如今已經過了“小雪”的節口,天氣嚴寒,透過後視鏡,我看了看蘭小茜,只見她一身休閒的打扮,很是單薄,小姑娘模樣挺好看的,只是有不少的“公主病”。
這樣的季節,我們都穿得厚實,女孩子愛美,總害怕穿多了別人說她肥胖。上車的時候,韻兒非要挨着程思泯坐,而小茜也想挨着他坐,於是三人一同擠在後面。
一路上韻兒鬧個不停,我瞪了她幾次纔有所收斂,要是在家裡,她斷不敢如此放肆,今日見程思泯在旁邊,知道我不能兇她。我小時候捱了父親不少的板子,知道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板子的重要性,小孩子的心性難以琢磨,除非你有足夠的耐心,不然板子是必不可少的教育輔導工具。
兩個小時後我們就到了樂山市,樂山古代稱爲“嘉州”,史書上盛讚“山川秀髮,商賈喧闐”,這裡是成都平原的延伸地帶,但是遠眺過去,卻能見到羣山峰巒,拱衛古城。
樂山地處四川盆地向西南山地過渡地帶,總體趨勢西南高,東北低,高差懸殊大,聽說最高處的峨邊彝族自治縣有一座山峰,海拔四千多米,而最低的一處岷江出口,海拔僅僅三百米,相差了近四千米。
因爲地勢過渡湍急,所以樂山的氣溫相差大,白天晴空萬里,薰風解慍,而夜間的時候,山風凜冽,冰寒蝕骨。所以說來之前,我一再提醒他們多帶點厚衣褲,免得山上難熬。
現在的年輕人,以穿秋褲爲恥,總覺得那是老頭老太太的專利,冬天寧願凍死,也不想別人笑話爲“秋褲男女”。
我們在市區轉悠了一大圈,瞻仰了舉世聞名的凌雲大佛,雖然這裡我來了無數次,但是每次來心靈都會受到不一樣的洗禮。
這座城市不愧爲綠色之都,彷彿每一個瓦片都包裹在森林之中,到了中午的時候將車停在一個小飯店門口,準備吃點東西再往峨眉山去。
他三人不管是車上還是車下,擠在一團,打打鬧鬧個沒完,我看到程思泯笑得很燦爛,想到盧教授的去世對他打擊確實太大了,如今好不容易開始走出來,暗自慶幸自己的這次旅行安排。
吃過飯後,我們繼續前行,一路上只見境內地勢南高北低,山河之間林廕庇日,潺潺溪流若隱若現,田連阡陌處農耕依然,一兩個村婦或者是老農揹着大揹簍,或者是抗着一把鋤頭,光着腳板,上面沾滿了泥巴,一張鄉土味十足的臉面上兩個圓眼球來回轉動,打量着車裡的城裡遊客。
這一片屬於旅遊勝地,遊客自然不少,當地人也司空見慣了外地人,但是對於每一位來客,他們都充滿好奇,總要打量幾眼。
越往前,山勢越明顯,汽車行駛在這峻嶺丘壑之間,一個個小山包如同星羅棋佈一般,蒼翠聳立着。
他們忙於打鬧,而我卻醉心賞景,在這鄉間行駛,我突然想到老家石門村,想想要是時間允許的話,我還想回去看看那裡的長輩親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