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覺寺被稱之爲川西第一佛教叢林,名出於《大般若經》“昭天下之人同覺,度天下之人同悟”的句子。一塊很大的牌匾是鎮寺之寶,字體“強健走俏,瀟散高遠”,聽說是雍正皇帝御筆題寫的。
據記載這昭覺寺建寺於西漢,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香火一直很鼎盛。寺廟規模宏大,建築精湛,可惜**時候毀於一旦,現在的格局是後來修復的。從前因爲逃離戰火,唐朝高僧悟空,萬里迢迢從西亞迎回來的佛門至寶——佛牙舍利,曾經就在該寺裡滯留了半個世紀。
這樣輝煌的建築,這樣光耀的歷史,使得昭覺寺,自然香火鼎盛。
我們剛下車,一羣的乞丐涌了過來,個個端着碗要我們施捨,我摸出兩個一元硬幣分別放到面前的兩個碗裡面,哪知道其他的碗更加爭先恐後的遞了上來,父親大聲的呵斥了半天他們才怨憤的走開。剛走幾步,一些賣香燭的人又不停的招呼我們,七嘴八舌的吆喝着生意。
每次來都是這樣的情景,我想也怪不得他們,這樣的寶地,佛祖他老人家高高的坐在裡面,冷不着,餓不到,居所氣派,衣着華麗,每日香火旺盛,香油盈盆。外面那羣叫花子和生意人見了並沒有眼紅有打劫的意思,這已經算是功德,只不過是藉藉佛老的名聲混口飯吃罷了。
還沒有到門口,母親就對我使勁的招手,進去後母親並不叫我對山門口的守門神將磕頭,卻是直接的把我們往裡面帶,我和父親都覺得很奇怪,搞不懂她今天爲什麼神神秘秘的。我正要發問,母親說三叔他們來了,在裡面的茶館裡面等我們。
我和父親都有些吃驚,奇怪母親怎麼沒有說一聲就把魯三叔給帶來了,還帶到這樣神秘的寺院裡見面。儘管吃驚,然而我們都心照不宣的明白魯三叔是衝着我的病來的。如今看他們一個個神神秘秘的,弄得我的心裡面也開始緊張起來。
我們路過涅盤堂,只見堂廣五楹,樸雅古潔,我知道此處爲誦經之所。側身一看,只見那門楹上寫着四句詩:“生死關頭定不訛,伊誰解脫涅盤過,化身西向彌陀國,幻影南無法會羅。”
生死涅槃,凡人全不懂得。於是我們七轉八拐的來到寺院後面的一家茶樓裡,這寺院裡面並不完全供奉的菩薩,後院大多是居所院子什麼的,爲凡人起居的地方。也是,想想這裡最起碼還有和尚同居士,在沒有成佛之前,他們也還是有慾望的肉體,也要吃飯喝茶,休閒娛樂。
有地有房子,這茶館旅館自然也就有了,平日這裡大多是些老頭老太太棋牌的場所。母親把我們帶到了一家茶樓上最裡面的一個包間,剛開門進去,就看到裡面有三個人,除了魯三叔外,還有兩個人我也是認識的。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是爲祖父操辦喪事的莫端公,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是他的徒弟,姓賴,平時見到我們喊着賴叔叔的,一臉的黝黑,典型的莊稼漢模樣,外面請他的人都喊他賴端公。
父親進去後熱情的給莫端公和他的徒弟打招呼,然後也勉強的招呼三叔,給他們三人遞上了香菸。我跑過去摟着三叔的肩膀,嘴裡又喊着莫爺爺和賴叔叔。三叔一臉沉重的說我瘦了,他和我祖父經常來往,我也從小和他親近。他這個人脾氣很好,很好相處的,只是和父親例外。母親喊我給大家摻上茶水,然後把包間的門給關上了。
那莫端公先發話,說他們這次來一來是受了我母親的邀請,二來是受我祖父生前的囑咐,爲我治病而來。又對我父親說不管以前大家有什麼過節,現在都應該徹底放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商量對策,治好孩子的病才行……我父親對他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又說幾句客氣的話。
我想這段日子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他的某些觀念恐怕也改變了很多。
莫端公說完後,三叔就跟着發言,說道:“我知道石姐夫接受的是另外的一種教育,信仰也不盡相同,但這世間的事情,誰也無法預知,也弄不出個結論來,所以也不見得什麼就是真理,什麼就是封建迷信。我和石姐夫過去就是在這上面有分歧,但現在是爲了治療九兒的病,話說得不對的也只有請石姐夫包涵了……”
大家都打着哈哈,附和着說是個道理是這個道理。
父親聽三叔這麼說,默不作聲,只是點頭表示認同。三叔又接着說道:“田神婆的事情我們已經聽表姐說了,事情雖然不敢現在下結論,但田神婆的死肯定和九兒的病有關聯。這也怨不得別人,要怪就怪她不分高低不知深淺的胡攪一統,不但於事無補,而且自己還丟了性命。當初我聽到她和石姐夫走的時候就覺得事情不妙,但又不好說什麼,她有多少的手段別人不清楚,難道我們幾位還不清楚?”
“是啊!我聽說她的死後,就覺得很蹊蹺。後來又聽大侄女一說起這邊發生的事情,就明白過來了個大概,那一定是中了對方的厭勝黑咒,迷失了心智,被人害了性命……這所謂的‘厭勝’,你們可能不明白,它又稱之爲厭魅,說白了就是用法術害人。我們目前要做的,就是反厭勝,反厭勝就是想辦法躲避厭勝這樣的害人法術。”莫端公緩緩的說道。
我一聽到莫端公說“對方”就毛骨悚然起來,又聽說田神婆是爲了我而死的就更加的難受,“伯仁雖非我殺,卻也因我而死!”不管怎麼說,我總是欠別人一條性命。
魯三叔和莫端公在議論着事情,父母有時候接上幾句話,莫端公的徒弟一直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聽着,我想恐怕是他師傅在這裡他不敢妄言插嘴的原故。
“我們來之前聽表姐講述了九兒最近的病情,剛纔你們進門時莫老叔又對九兒望了氣,對我說事態發展不妙,問題越來越非嚴峻了。我雖然以前也知道這事端的一二,但眼下已經沒有退路,到了非想辦法解決不可的時候了!要是一般的鬼邪毒物侵犯,田神婆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我們昨天就商量好了,今天過來之所以不直接去你們家裡,主要是怕這事情走漏風聲。小心駛得萬年船,現在是處處都要防範,免得對方察覺了,對我們動起手腳來。“三叔說到這裡,可能是渴了,於是停下來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
“哎,我們現在對別人是一點的都不瞭解,別人卻一直在暗處注視着我們的一切,所以大家要更加的小心。今天跑到這寺廟來說事情,目的不過是藉藉佛祖的寶光籠罩,好讓那些邪物挨不着身。”我和父親聽魯三叔說完後面面相覷起來,我不但背心發麻,甚至有些弄得一頭霧水起來。
“九兒,把我給你的那道符咒給我看看。”三叔對我說道。
我忙着從衣服口袋裡去摸那道符咒,我看到父親用眼睛在瞪我,我知道他在怪我們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我裝着沒看他,把有些發皺的符遞給了三叔,他打開後臉色立馬就變了,又給了莫端公看了看,兩人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後,魯三叔把符咒攤在茶几上對我們說道:
“你們看,這道符以前我給九兒的時候,字體鮮紅豔麗。這可是硃砂加雄黃調製的顏料,就算保存十來年也不會褪色,但現在你們看這字的顏色已經開始暗淡,這說明什麼呢?說明對方就是對這道符咒也動了手腳。我就納悶了,要是尋常的厭勝害人,沒有這樣費功夫動心機的道理,我實在是不明白,不明白。”
莫端公說道說道:“我也不明白這其中的玄機,想來以後會一一的解開的,現在我們一來人手不夠,二來在這城市裡做事情也不方便。特別是人手也有限,打虎不成反而被虎吞噬。田神婆就是前車之覆,我們一定要引以爲戒。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回老家去,我和魯三分別去請幾位道友來幫忙,好一舉拔除掉這孩子身上的兇狠黑咒。”
他剛一說完,魯三叔就附和,賴端公也點頭稱道。此時我的父母如同在汪洋裡面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哪有不從的道理,連忙道謝。事到如今,我自然也是聽他們的安排。何況於最近因爲城管的事情,他們也很是窩心,想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原本想把馮阿姨帶我去找湯婆婆的事情告訴給他們,想問問湯婆婆嘴裡所說的“地宮”到底是什麼地方,但話到嘴巴都忍住了,湯婆婆喊我不要對外人提及這件事情,還是先不忙說出來纔是。
莫端公看到我父母不停謝他,於是說沒有什麼謝不謝的,他是石老哥的孫子,石老哥與我們有極大的情誼,就憑這點,我們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救他。母親一聽這話,連忙要我給莫端公跪拜一下,我照做了,又給賴端公跪拜。剛走到三叔面前,被他一把拉住,說一直就當我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樣,這樣的反而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