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擡頭打量着這一間大屋子,潘光奇小聲說道:“這小靈山的七神殿,可是彝家的聖地和禁地,那可不是誰都可以來的!我在這川南生活了大半輩子,也是第一次踏入這裡。”
無塵道長捋了捋鬍鬚說道:“嗯嗯嗯,確實不錯,有氣勢。”
樊廚子搖頭說道:“好是好,可是我總覺得有些彆扭,放不開手腳呢!”
一聽他這話,大夥都小聲笑了起來,三叔說道:“店大欺客,瞧瞧你那鄉巴佬嘴臉,就適合住在咱石門村的茅草房裡面,要是讓你去皇宮,你還不得爬着進去纔怪!”
大夥又笑了起來,樊廚子也被三叔的話逗得樂開了。他幾人關係親密,自然可以胡亂開着玩笑,大家都不會生氣當真。
剛坐了片刻,只見那對面的大門開了,茲莫畢摩快步走了出來,徑直過來對我們小聲說道:“走走走,巫王請大家進去。”
聽了這話,於是我們急忙放下茶杯,由無塵道長和相木匠領頭,隨着茲莫畢摩往裡面走去。
一進去後,發現那裡面屋子呈長方形,空間比外面的更大,屋頂和牆面同樣鐫刻着無數的神秘圖案和文字,各類裝飾極其奢華奪目。
擡眼一望,見到我們前面五米外的石臺上,一彝族青年端坐在一張很大的雕花木椅子上,正衝着我們微笑着,仔細一看,那人正是彝家巫王果基金坡。
他的下方兩邊各排列着幾張長桌子和五把椅子,除了右邊倒數第二張椅子是空着的外,其餘全部都坐了人。
這時候茲莫畢摩對着上面的巫王躬身行禮後,說道:“啓稟巫王,已經請來川東漢家的幾位法師。”
那果基金坡微笑着點了點頭,這時候無塵道長對着上面的果基金坡躬腰作揖,朗聲說道:“川東伏龍山戴無塵攜各位門人前來拜見巫王,祝福彝家朋友身體康健、祝福大涼山五穀豐登、繁榮昌盛!”
果基金坡微笑着點了點頭,急忙說道:“歡迎歡迎!”
無塵道長又衝着兩邊的十大畢摩拱手,然後開口說道:“見過各位畢摩,各位畢摩安好!”
於是我們大家跟着無塵道長一起作揖,我見那兩旁的十大畢摩表情各不相同,有的微笑頷首,有的毫無表情,有的卻怒眼斜瞪。
比如說我們昨日碰到的那木羅畢摩,當我們給他們打招呼的時候,他竟然衝着我們大聲的哼了一聲。
這時候果基金坡大聲說道:“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茲莫畢摩,你把其他畢摩給這幾位朋友介紹介紹吧!”
茲莫畢摩急忙答應着,於是他站在我們面前,對着左邊最上面的一位五十來歲的彝巫介紹道:“各位朋友,這一位是沙瑪畢摩。”
我們見他服飾華麗,中等身材,體型微胖,面白無鬚,一對眼睛沉着有神。無塵道長衝着他拱手說道:“沙瑪畢摩好!”於是他衝着我們微微點了點頭。
茲莫畢摩又指着沙瑪旁邊的一人介紹道:“這位是木坤畢摩!”我們見他同樣五十來歲,他和木羅、木甲極其相似,只是微微壯實了一些,於是大家便料定他便是木羅和木甲的兄弟,三人中的老二。
“木坤畢摩好!”無塵道長同樣領着我們對着他拱手問好,哪知道那人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我們,既不吭聲也沒有任何肢體語言。
茲莫畢摩繼續介紹道:“這位是木羅畢摩!”無塵道長對着那木羅拱了拱手,笑着說道:“木羅畢摩,咱們又見面了,幸會幸會!”那木羅再次哼了一聲,冷冷的望着我們沒有言語。
對於他這樣極其不友好的行爲,我見果基金坡皺了皺眉頭,表情有些不悅。
無塵道長彷彿沒事人一般,在茲莫畢摩的介紹下,又對着下面的一位身形高挑的彝巫拱手行禮後說道:“熱可畢摩,幸會幸會!”
那人一副笑眯眯的臉面對着我們拱了拱手,說道:“歡迎歡迎!”我們見那人七十來歲左右,算是這一羣人中年紀最大的了,他面黃無須,一對倒三角眼睛,兩隻眼袋耷拉得極其厲害。
聽茲莫畢摩說過,這人是一位笑面虎,極其陰險,城府很深。
在茲莫的介紹下,無塵道長又對着左邊最下面比較精瘦矮小的一人拱手說道:“歐其畢摩,幸會!”那人相對來說比較年輕,可能還不到五十,他衝着我們點了點頭,抱了抱手。
左邊介紹完後,於是我們又分別對着左邊的吉狄畢摩、吉覺畢摩、格日畢摩和阿合畢摩打了打招呼。那四人倒很熱情,都回禮問好,特別是那格日畢摩,人非常熱情,嗓門極大,說話就跟炸雷一般。
介紹完十大畢摩後,我總結出來了一個事情,就是和果基金坡關係好的畢摩,對我們都很熱情,而反對他的和沙瑪畢摩一條道上的畢摩,大多對我們橫眉冷對,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這時候我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擺好了幾把椅子,果基金坡擡起手對着我們邀請着說道:“各位貴客,請坐!”
於是我們挨次坐下,那茲莫畢摩也坐到右邊畢摩的位置上去了。這時候果基金坡對着我們笑着說道:“戴前輩,你們遠道而來,有什麼事情就請說吧!”
於是無塵道長急忙站了起來,對着果基金坡和下面的十大畢摩拱了拱手,說道:“巫王,各位畢摩,我們這趟前來,想來大家通過茲莫畢摩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意了。”
無塵道長說到這裡,見那十大畢摩都一齊望着他,於是他繼續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伏龍山的幾個小輩前些日子去黑竹溝遊玩的時候,不幸被人引誘到一個神秘霧村裡面去了,然後一個小孩子的魂魄被那裡的人給拘去了。故此今日前來,想請巫王和各位畢摩幫幫忙,幫我們把孩子找回來,到時候一定好好感謝各位。”
無塵道長一說完,相木匠領着我們大夥急忙站了起來,給着那十大畢摩躬身作揖。這時候我見那十大畢摩,除了沙瑪端坐在那裡外,個個都和身旁的人交頭接耳起來。
格日畢摩是個直性子,只聽他率先大聲說道:“這事前些天茲莫畢摩給我們說起過,我就不明白,那黑竹溝的死霧谷,乃是死亡禁地,你們怎麼會闖到那裡面去了?”
三叔急忙拱手答道:“啓稟格日畢摩,孩子們熱情單純,中了別人的圈套,原本想幫助別人,結果被人引入到裡面去了。”
那高大壯實的格日畢摩點了點頭,埋着腦袋彷彿在想着什麼事情一般,這時候左邊和我們離得最近的歐其畢摩皺着眉頭說道:“據我所知,那死霧谷的神秘人,一向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這幾百年來彷彿也沒招惹外面的人,他們咱們會突然來招惹你們?”
相木匠點頭說道:“歐其畢摩說得不錯,我們也不知道究竟爲何,或許他們有其它的打算吧!”
這時候只聽到那左邊的木羅畢摩冷冷的說道:“當初茲莫對我們說後,我們都明確說了不幫,如今你們又上門來,這事關我們什麼事情?”
一聽他這話,無塵道長哈哈一笑,說道:“木羅畢摩此言差矣,自古彝漢一家親,一家人怎麼能說如此見外的話呢?難道彝家的朋友,從古至今就沒有得到過漢人的幫忙?”
這時候那木坤畢摩冷笑着說道:“好個彝漢一家親,你們三番五次的冒犯我大哥和三弟,跑到我們彝人的地盤上來生事,難道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待友之道?”
無塵道長急忙擺手說道:“木坤畢摩誤會了,我們遠道而來,怎麼會去冒犯木甲畢摩和木羅畢摩呢!這其中前前後後的事情,希望木坤畢摩調查清楚了再說吧!”
“哼,狡辯!你們只當我木坤家族無人了嗎?”相木匠剛一說完,那木坤便對着我們厲聲的呵斥着。他果然是個火炮脾氣,一點便炸。
不等無塵道長搭話,這時候相木匠忍不住了,他對着那木坤冷冷的說道:“木坤畢摩,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是木甲畢摩無禮在先,隨便欺負人,木羅畢摩逞強在後,不問青紅皁白挑事,我們一忍再忍,如今怎麼倒說是我們無禮冒犯了?”
只聽到“砰”的一聲,那木羅大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將上面的茶杯震得跳了起來。然後指着相木匠罵道:“放屁,放屁,你們幾個漢族人,跑到我這彝地來管閒事,還說沒有冒犯我們?”
果基金坡一見他如此,沉着嗓子說道:“木羅畢摩,有什麼事情好好說,注意形象!”一聽這話,那木羅竟然衝着上面的果基金坡瞪了一下眼,哼了一聲。看得出來,他如今是沒有把上面的巫王當回事一般。
這時候果基金坡下面右邊排在第一位的吉狄畢摩面色一沉,只見他對着木羅說道:“木羅畢摩,有理不在聲高,遠來是客,你確實該注意注意你的言行了!”我們見那吉狄畢摩六十來歲,言語中甚有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