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時中忘不得,行功百刻全收。五年十萬八千周,休教神水涸,莫縱火光愁。水火調停無損處,五行聯絡如鉤。陰陽和合上雲樓,乘鸞登紫府,跨鶴赴瀛洲。
這一篇詞,單道楊瑞自那天池山歸來後,將閻羅密印的陽印交還給王室保管。每日不忘行功打坐,除卻污濁荼毒,一身清爽。在消化了蟠龍的毒液精華後,那丹田之中隱隱的又有了突破的跡象。
這一日,楊瑞忽接到北海城傳來的龜島密函。信中急報,與那北海妖族約定的祭海之期將至!希望楊瑞能夠及時登島,前去解除秘境毒瘴之困。想到又有童男童女要葬身魚腹,楊瑞立即帶領白狐少女和魔蠍老人穿過空間大門趕赴北海城。正值秋末冬初時序,見了些野菊殘英落,初梅嫩蕊生。漁村趕海稼,處處食香羹。平林山落汪洋現,六街三市氣象新。應鍾氣,閉蟄營。虹藏不見影,池沼漸生冰。門前掛索藤花敗,松竹凝寒色更青。
楊瑞重回北海城自是感慨良多。想當初他的修爲只有聚氣境,憑着一股好奇心和異於常人的體質闖蕩西域沙漠,又用妘王城的財富在北海城的黑街和萬金拍賣會上大撈了一筆。現如今,他不但從獸域帶回了魔劍逆鱗,又在五嶽國家族爭霸賽上一舉奪魁,早已不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青澀小子了。
事實上,鳴蛇之名在北海城那是家喻戶曉。無人不知!這都是因爲他兩年前曾獨闖黑街拍賣會,連鍋端了那海戰幫老巢的緣故。現在的海戰幫雖然是紅素素在管理,但誰都知道。其實早就歸在了那位少年的名下。海戰幫本是風雲會在東方大陸的分支,雖然知曉此事,卻並未出手干預。這不禁讓人想到此少年的背景絕不簡單。三人走到萬金商會的門前,魔蠍老人道:“我久不梳理海戰幫的事物,不知那妞是否在認真做事,得回去看看。有事可到巨人之肋酒館去找我。”少年道:“你去吧。龜島之事,由我和任雪兩人前往便可。”將那小蟠龍交給魔蠍老人又笑道:“小龍就交給你保管。別忘了每天毒蟲細灰伺候!”
說到這個,魔蠍老人不知有多心疼。在這段時間裡。小蟠龍已將他身上的庫存吃了大半,許多毒草毒粉都要重新採集配製。最可怕的是,這小蟠龍竟然將那毒蟲煉就的細灰當成了飯後甜點,每天不吃個兩頓就要纏人。所以他急着回海戰幫。除了去見紅素素外,最要緊的還是想着利用幫會的關係去搜集毒物材料。
在與魔蠍老人道別後,少年與任雪很快在萬金商會裡見到了商會會長,詩禪的父親貝元庭。那封龜島的密函就是他派人送到少年手裡的。幾人在客廳中一輪寒暄過後,少年問道:“這次回北海城怎的不見詩禪在家?”會長道:“爲了準備一年後的百門大戰,詩禪從五嶽國回來後就與她的老師白袍尊者一起回了逍遙谷。”少年道:“原來如此。但不知從北海城要如何才能前往龜島?”會長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從龜島來的使者正住在萬金商會的別院中,我已派人去請。”
正說着,只見一個僕人領着吳剛走了進來。吳剛纔一見到少年便上前單膝拜道:“師叔祖!你可來啦!”
聽着這個稱謂,少年仍覺有些不太習慣。不過一想到龜島的人個個都是死腦筋,也不好推辭。將吳剛扶起道:“起來說話!現在龜島的情況怎樣?”吳剛起身道:“自從師叔祖去了獸域之後,我們已經與那北海妖族有過幾次交鋒。雖然有宮主在。它們無法威脅到崤山宮,但我們也是被困在島上出不來。最近海族們又在叫囂着,讓我們貢獻童男童女。爲了拖延時間,宮主已經答應了它們的要求,這樣我才能來北海城報信。”少年怒道:“那海族到底有什麼人在背後撐腰,竟然如此囂張?”吳剛道:“普通的蝦兵蟹將本也好對付。只是那海族中有蛟鯨鯊三大妖王,每次來無影去無蹤。撒是難擋。就連宮主也只能同鯨鯊二王戰成平手。若是蛟來了,我們也只有閉島退守的份。”少年道:“那海祭定在什麼時候?”吳剛道:“距今日只剩下十天時間。”少年急道:“如此可還能趕得上?”吳剛道:“趕得上!以我的速度,從北海城出發,在海上飛行三日可到。如果能在海祭之前解開龜島秘境,那我們或可與那海族一戰!”少年道:“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轉頭向白狐少女道:“時間緊迫,看來還得勞煩妹妹載我們前去!”
白狐少女一直伴在少年左右乖巧不語,就連貝元庭和吳剛也看不出她的身份和實力。見少年如是說,兩人都驚奇的望了過去。少女紅着臉道:“只要鳴蛇哥哥吩咐,妹妹自會聽從。請你們都把臉轉過去。”少年聞言知道少女這是要脫衣變身,忙把會長和吳剛拉着背過身去。緊接着嘭地一聲,蘭香撲鼻,瑞靄彌矇。再回身看時,那九尾白狐已是站在了院子裡。
那位跟着少年的女子竟是來自傳說中的九尾狐族!?這個發現驚得會長和吳剛兩人目瞪口呆。少年從地上收好白狐少女的衣裳,拍了拍那呆立的吳剛道:“沒時間解釋了。走吧!”
時已將晚。白狐載着少年與吳剛離開北海城,只一盞茶的功夫,便聽得滔滔浪響,已是到了那北海邊上。少年在空中定睛觀看,但見那,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磅礴吞山嶽,浩瀚納百川。千層洶浪滾,萬疊峻波顛。岸頭無漁火,沙崖有鷗眠。茫然接天際,一望更無邊。
少年轉頭向吳剛道:“從這裡該往哪走?”吳剛道:“師叔祖請稍候。等我看看。”說着從懷裡取出一羅盤借月光細查,指着大海的西北方道:“望那邊直飛三千餘里便是!”
白狐依言直飛,於月下行了一夜。及天明時忽見海面上橫起連綿高山。吳剛喜道:“那裡便是龜島!在龜身中央的最高峰下便是崤山宮的所在!”白狐於是恢復了少女的模樣,三人放慢速度在那島中穿過。但見那深山密林之中瘴氣瀰漫,毒物橫行。所到之處皆是死氣沉沉,陰森恐怖。又繞過一座山峰,果然前方盤着一座宮城。少年注目觀看,與那周邊的環境大不同!
真個是蛇蟠形勢,龜踞金城。四垂華蓋近。百轉紫墟平。玉石橋欄排巧獸,玄金臺座列賢明。真個是海上都會。天府瑤京。臺階精潔淨,輦路甚清寧。崤山宮外長春樹,應許朝陽綵鳳鳴。
少年道:“城是好城,只是不見人影。”吳剛道:“那是因爲龜島長年受到海族的騷擾。大家都藏在家中。這時節除了族中的武者外,沒人敢在外面多呆。”白狐少女道:“如此我們要到哪裡找人去?”吳剛道:“待我叫一聲他們就出來了。”說着落到一處牌樓上鼓勁喊道:“是師叔祖來了!大家快快出來迎接!”
須臾,那屋檐上、街市裡都現出了人影,小心翼翼的擡頭觀望。見是吳剛,這才招呼着同伴走了出來。不一會那牌樓下就聚了三四百名龜島衆,皆是迷茫地望着這位年輕的師叔祖。這時,龜島崤山宮宮主童軒也是聽到動靜,從宮城的一端快速飛來,落在牌樓前跪下道:“不知師叔祖到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衆人見狀這才都急忙下拜,齊聲道:“參見師叔祖!”其中唯獨只有一人沒跪。而這個人正是在那黃沙鎮雙月客棧與少年交過手的童迪。
童迪自從那次意外輸給少年後便一直耿耿於懷。自討若是沒有那五嶽國的軍隊在旁幫勢,單論實力怎樣也不會輸給那個只有聚氣境的小子。新近又知道他突然成爲了神祝的人選。心裡更是憋氣。這幾年裡童迪沒少用功,早從人仙進入了地仙。可惜的是,這對龜島的命運並沒有太大的幫助。
童軒見童迪站着不動,訓斥道:“迪兒不得無禮!還不快拜見師叔祖!”童迪只是把頭擺過去不理。少年也不在意,向衆人道:“大家都別客氣,快起來!”與任雪和吳剛一起躍下牌樓。又向童軒問道:“龜島現在就剩下這些人了嗎?”童軒嘆氣道:“除了在島外放哨和在地裡看管莊稼的,就這麼多啦。”吳剛道:“師叔祖是剛到北海城就連夜趕來了龜島。得先安排些早飯款待款待。”童軒忙道:“那是那是。請先到廳堂裡歇息,我這就命人去排飯菜。”
少年與任雪被衆人擁着進了牌樓旁的一個獨院大廳。對於這個與世隔絕的種族來說,此二人是億萬年來的頭一批客人。幾個孩童夾在人羣中伸頭觀看,在那邊嗤嗤笑着不知在說些什麼。少年這邊自是被人看得有些拘謹,不過不知這龜島的風俗如何,也只得跟隨。
纔在廳堂裡坐下就有人端上了饅頭和米粥,再有就是蔬菜和素果。童軒道:“師叔祖來得急,這邊也沒什麼準備,先將就着吃些。”那少年一是不知在這種場合該說些什麼,二是真的餓了,拿起一個饅頭兩口給吞了下去,又端過個紅漆木碗來將一碗米粥喝了大半。旁邊任雪在那細嚼慢嚥,而其餘龜島衆卻只是在那看着。當少年吞下四五個饅頭的時候也是覺出有些異樣,擡頭向童軒和吳剛說道:“你們也一起吃點。”童軒道:“我們都吃過了,不餓。”略想了想,向吳剛道:“你與師叔祖一路奔波,也吃些吧。”吳剛點點頭,拿了個饅頭,分一半吃了,另一半又放了回去。
這時一個小孩童望着那半個饅頭,伸手要抓着吃。被一個婦人急忙給拉了回去小聲訓斥道:“這些是給師叔祖吃的,宮主爺爺也在,不得無禮!”那小孩哇的一聲就哭了。少年忍不住說道:“就讓小孩兒吃個饅頭又怎樣?何必如此訓斥?”童軒忙拿起那半個饅頭走去遞給那小孩童道:“既是師叔祖的意思你就吃吧。”可是那旁邊的孩童們見了都要叫吃。弄得童軒顯得有些爲難,而少年則是愈發感到奇怪。終於那童迪忍不住站出來叫道:“很奇怪是麼!?你現在吃的是這裡所有人兩天的食糧!”
少年聞言大異,放下手裡的饅頭向吳剛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吳剛忙解釋道:“師叔祖請勿見怪!童迪雖然說的是實話。但他並沒有別的意思!”說着起身將童迪連拉帶拽地強帶出了門去。那邊童軒仰天長嘆一聲道:“自從秘境中吐出毒瘴後,整個龜島除了崤山宮內已無一寸土地可以耕種。而由於海族長年封島,我們這些武者又不敢離島太遠,以至於庫存的食物極其有限。每天只能按計劃着將食物分給大家,這都是我這做宮主的無能啊!”
衆人聞言,止不住都掉下淚來道:“這不能怪宮主!如果不是宮主在撐着,也許龜島早就完啦!”那幾個孩童的父母更是拉着小孩在一邊哭。一邊安慰他們要懂事。弄得少年和任雪一陣心酸,都沒了吃飯的心情。少年一拍桌子道:“原來這等。怎麼不早說!”童軒道:“按族裡的規矩本來就是等長輩先吃完了才輪到晚輩分吃。師叔祖在這裡的輩分最高,大夥等一等是應該的。”
少年心中暗道:“這幫龜島的死腦筋,就連規矩也定得這麼刻板。”搖搖手道:“不吃了!不吃了!你且和我說說那秘境的情況,我今天就去看看!”童軒喜道:“如此甚好!”少年又道:“慢着!你先招呼他們用飯。不然我無法安心辦事!”
童軒點頭,忙安排衆人分配食物。自己帶着少年和任雪來到偏廳坐下,又叫人上了茶水,這纔回憶道:“這事要從我按着古法將秘境解封說起。當時因爲其中存放的玄武魄晶,使得整個秘境外祥雲籠罩,瑞靄高升。夜放霞光,萬里之外清晰可見。晝噴彩氣,四海之內無不同瞻。所有龜島衆的血脈之力,果真如古籍中提到的那樣得到了提升。在之後與海族的幾場大戰中龜島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這使得我們又過了一段太平日子。可是後來那血脈提升的效力開始減弱,所幸由於霞光仍在,那些海族亦不敢如何囂張。直到十年前。孟秋朔日,夜半子時,下了一場血雨。天明時,那秘境周圍再無祥雲瑞靄,並且還往外冒出了毒瘴。那海族趁機進攻,將我龜島民衆殺的殺。抓的抓。當時島上有三四千的族人,最後只有我們這些退守崤山宮的人得以存活。如今海族又要我們貢獻童男童女。這龜島是要被它們逼入絕路了!萬望師叔祖憐念,不要嫌棄玄武經,與玄武帝君一起救救龜島吧!”
少年聞言,點頭嘆道:“你們這裡也是受了不少苦,然而既有血雨的徵兆,你們爲何不到秘境中去探探究竟呢?”童軒道:“只因那毒瘴厲害,裡邊又不知住了什麼妖魔。總之每次派去的人,全沒有一人回來。我們龜島已因此失去了不少精英。”少年道:“也罷!我這就去那秘境中看看。”童軒顧慮道:“不知師叔祖的玄武經練得如何?若是能將玄武帝君招出或者還有辦法。不然以你現在的修爲只怕也是難辦。”少年笑道:“可惜我只練到了第二重至玄,仍未能將玄武召喚出來。不過那毒瘴我卻是不怕。只先探探路倒也無妨!”
童軒道:“那麼,師叔祖打算帶幾人前往?”少年道:“只我一人足矣!”任雪道:“那秘境不知被何物所污,又日久無人進出,恐怕會生惡物。哥哥你讓我隨你一起去如何?”少年道:“你也知我在鳴淵山天池下得到了什麼,光是這些毒物實不在我眼裡。只是那些海族囂張,有你待在這裡我才能放心離開。”童軒見這兩人一問一答,這纔想起來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剛巧那吳剛這時走進來聽見,忙在童軒身旁耳語了幾句,童軒這才恍然大悟,向白狐少女行禮道:“呀!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怠慢了!”任雪還禮道:“哥哥去哪,我就去哪。宮主不必多禮。”
少年嘻嘻一笑又問道:“如此,那秘境到底在何處?”童軒道:“在龜首處有一殿宇式建築,從正殿處往下走,穿過十二層樓便是那存放魄晶之處!”
少年一聽又是一處寶藏,拍手笑道:“甚好!甚好!你們在此各做各事,待我打探清楚便即回來!”畢竟不知那龜島秘境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