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鍾潭才以爲無望之時,王喬竟然穿着一套喜慶的新衣來了。
大喜過望的鐘潭才慌忙迎了出去,好似見了寶貝,忍不住訴苦道:“當日忘了派人送至府上,竟失去了音信,真乃徹夜難安,王兄果然是君子也。”
王喬笑道:“客套話就別說了,船在西門碼頭,妹夫趕緊穿戴整齊,前去接親吧。”
“好嘞!”鍾潭才大笑。
一個時辰後,把新娘子順利接回了家,下了轎子拜天地等等,揭開了蓋頭,露出了花容月貌,因盛裝打扮,比上一次愈加嬌媚了十分。
鍾潭才險些魂飛天外,心裡美滋滋的,又見川流不息的擡進來十八個皮箱,個個看上去異常沉重,越發的驚喜了。
雙方都不想驚動親戚鄰居,簡簡單單擺了幾桌喜酒,招待些必要的客人。一番熱鬧下來,夫妻二人早早在新房裡對飲,王喬夫妻笑吟吟的陪着。
當晚夫妻二人春風一度,心滿意足的鐘潭才清晨又摟着嬌妻求歡,完事後,這才起牀梳洗。
王氏吩咐道:“把箱籠打開幾個,讓夫君過目。”
丫鬟遂打開了幾隻皮箱,就見裡面都是些金銀細軟,王喬也打開了幾隻箱子,盡是衣服首飾等等,又將八張田契拿出來,請鍾潭才收下。
鍾潭才心中狂喜,粗略算算良田果然不小於千畝,最後一絲疑心至此煙消雲散,很痛快的將庫房鑰匙交給王氏保管,他的金銀共計三萬兩。
此後夫妻二人如魚似水,整天步步不離,真是十二分的恩愛。
如此過去了二個月,眼看着秋天即將過去,一日王氏說道:“奴家想去秦淮河逛逛,夫君願意帶着我去麼?”
“這有何難?”鍾潭才馬上吩咐人去僱艘畫舫。
中午吃了飯,夫妻二人坐船玩去了,臨走時吩咐王喬照管家裡。王氏當面把鑰匙交給哥哥收好。
鍾潭才留了個心眼,趁機叮囑管家盯着。
在秦淮河上游覽了半天,摟着美人的鐘潭才自然意氣風發,笑看着兩岸的遊人百姓。
不想途中竟偶遇了徐海,徐海黑着臉盯着他,鍾潭才就當做沒看見,兩艘畫舫交錯而過。
等船走遠了。心裡一個勁哆嗦的鐘潭才緩了過來,暗道怎麼碰到了他?恐怕非是吉兆。趕忙說道:“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原以爲方興未艾的妻子會不高興,結果王氏順從的道:“既然夫君累了,那快回家吧,今天我已心滿意足,回去給夫君做幾道可口小菜,喝點酒解解乏。”
鍾潭才眉開眼笑的道:“有愛妻陪我吃酒,人生莫大享受也。”
到了家,已經是黃昏了。王喬夫婦接了出來。見家中平安無事的鐘潭才心神大定,暗道自己真是做了虧心事,成天提心吊膽疑神疑鬼。
過了幾天,鍾潭才與王喬商議道:“如今到了收晚稻的時候,明日勞煩哥哥去鄉下走一遭,米租早收早完事,省得天冷不便。”
王喬說道:“我想好了。今年妹夫同我一起去,叫佃戶認識下老爺,不知妹夫意下如何?”
鍾潭才心說是這個理,哪有自家佃戶不認得主人的道理,欣然同意。
次日一早,王氏早早起牀準備了早飯。伺候哥哥和丈夫吃完,叮囑一番,送二人一起去了鄉下。
中午,走到了某縣城,王喬說道:“我擔心王家親戚跑來鬧事,這樣,我先去看看。若沒事你再去,若有事我就回來商量。”
“行。”鍾潭才答應了。
等王喬走了,他在城內隨意閒行,見有個戲班子唱戲,進去坐了半天。
看完了,天色也黑了下來,返回船上,問道:“王大舅回來了麼?”
家人說道:“沒呢,這麼晚了,可別出了事。”
鍾潭才擔心起來,說道:“或許就在路上,咱們等等再說,就算有事也得等天亮。”
當晚睡在了船上,大早起來,還不見人回來,鍾潭才心說萬一王喬被王家親戚扣下了,我去了也白搭,不如派人去打聽,我先回家,真有事也好在金陵找人幫忙。
當下吩咐開船回家,中午到了家門,鍾潭纔沒等進門,就見丫頭慌慌張張的跑出來,叫道:“老爺,奶奶今早就不見了,我們到處尋找,誰知後-門開了,人不知去了哪裡。”
鍾潭才大吃一驚,急忙進了內宅,結果所有的財物全都消失了。
“不好,中計了。”萬念俱灰的鐘潭才跺着腳,“我的銀子啊,我的銀子啊。”
一屁股坐在地上,忽然看見房樑上貼着一張紙,上面寫道:“萍水相逢,半文不費,竟圖萬頃良田。早聞君賣妻求榮,實乃謀財強盜,妾固然媚色設謀,君豈無失財之罪?罪系一樣,法分輕重。
如今妾學西子遨遊,君請亡羊於歧路,想君此際欲哭無淚,再休想錢過北斗,恐番成身葬南山;勸君想想女兒,幸無嘆息,只有香餌釣魚,不聞無餌釣鱉,切謹記得便宜處失便宜,貪字亦是個貧字,南柯一夢爾!”
河南彰德,趙王府。
這些年來,朱高燧有感於皇位無望,不惜重金修建了偌大的趙王府,廣納美女,開始過起了奢華無度的生活。
期間雖然也策劃了一些事,奈何京城堪稱鐵板一塊。尤其是徐灝對宮闈安全上的態度,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朱高燧的人手幾乎都被排除了。
再來自從張皇后故世後,朱高燧很久沒能回京了,影響力日益減弱,估計朝野內外已經遺忘了他這個趙親王。
唯一還算安慰的,是他與二哥朱高煦一南一北,遙相呼應,朱高煦帶着軍隊去了海外,他的封地位於後世河南安陽,乃是北平與金陵之間的交通重鎮。
這兩年,等待機會的朱高燧膩了衆嬪妃,獨寵一個出身低微的宮女。此女天然豔麗,無需脂粉裝扮依然風韻過人,擅長歌舞彈唱,這令其她嬪妃深爲不滿,遂合謀伺機發難。
時間久了,朱高燧經不住輪番詆譭,便疏遠了那宮女。
而這位宮女是甄嬛類型的女人,極有心計,千方百計想再得到王爺的歡心。
因朱高燧打小喜歡吃烤肉,於是宮女花錢進了膳房,拜了一位老廚娘做乾媽,學習燒烤之道。
學成後,宮女別出心裁的加了一味紫酥,又在乾孃的指點下,配上甜麪醬和大蔥提味,重金收買了內侍,親手把烤肉端到了朱高燧的面前。
朱高燧心情不太好,一瞧是她,不免勾起了情意,心情好轉過來。在宮女殷勤服侍下,胃口大開,烤肉吃的有滋有味,問道:“這菜可有名目?”
宮女嘻嘻一笑,答曰:“紫酥肉。”
朱高燧笑道:“今後本王每天都要吃你親手烹製的紫酥肉,你高興不高興?”
宮女自然受寵若驚,加倍的奉承討好,如此重新得到了趙王的寵幸,可是好景不長,沒多久宮女失蹤了,宮人都說是她自己走的。
以上只是一段朱高燧的風流韻事,總之紫酥肉傳到了民間,成爲豫菜譜上的一道名菜,其中開封的紫酥肉最爲有名。
去年,有一家軍戶遷到了趙王府,哥哥叫做伍星,三十五歲。因娶了媳婦,就把軍職轉給了膽大心粗的弟弟伍雲,伍雲自小有使不完的力氣,被趙王府安排在城外軍營。
伍家初來乍到,不受趙王府信任,所以沒能在王府謀個差事。但還是得背靠王府生存,伍星的遠親是趙王府的一個宦官,得以在王府門前弄個小買賣度日,有親戚照應,倒也不愁餓肚子。
伍雲隔一個月來家一次,這個月,伍星去了營中探望弟弟。
到了中午,伍娘子在家無水煮飯,自己提個小桶打側門進了王府,從水井打了水拎着往回走,不料迎面撞見了無所事事的朱高燧。
見到王爺,伍氏也忘了規矩,急急忙忙的躲回了家。
擱在往常朱高燧只定會動怒,今日則問道:“好一個美人,她是咱王府之人麼?我怎麼沒見過?來人,把楊慶給本王喚來。”
沒多久,內侍楊慶急匆匆跑過來,朱高燧說道:“你下面有這樣閉月羞花的美婦人,爲何不通報我?”
楊慶忙回道:“王爺,那人家姓伍,上年移來的,是趙麻子的遠親。其次伍星的兄弟是個有名的粗人,時常打架傷人,人在營裡做護衛,所以小的就沒說,畢竟是王爺您的麾下。”
朱高燧一撇嘴,不屑的道:“那算什麼麾下?我認他老幾?整個王府都是我的麾下,敢情我一個娘們都不能碰了?”
楊慶見王爺這麼說,隨即笑道:“如此美人,伍星也消受得起?”
“行了。”朱高燧吩咐道:“你必須替我謀之,而且不能讓伍家兄弟怨恨,心甘情願纔好。”
楊慶笑道:“伍雲雖然魯莽,他哥哥伍星爲人卻非常老實,想他靠着王府吃飯,小的這就前去勸說,若識趣的話,王爺賞他三五十兩銀子,免了房租給個差事;若不識趣,攆他走人,再尋他的過失,到時不怕他不屈服。”
朱高燧說道:“你看着辦吧,事成之後,自當重重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