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兒想了想,又問,“那奴婢該如何下手,還請皇后賜教?”
烏喇那拉氏終於有了食慾,緩緩起身落座酸枝如意圓桌前,高貴矜驕地拿起桌上的銀筷,一邊打量着滿桌菜色,一邊笑道,“先去內務府查查金蘇的底細,看她還有什麼家人。用他的家人爲要挾,若是這個法子行不通,便用同樣的方法離間她與年氏的關係。不過本宮想,定是用不着如此。金蘇本宮多少也有些瞭解,以前沒有跟着年氏時,是在先皇身前的妃**中做事,本是爲人正直,一心想着期滿後出宮與家人團聚。”
她一邊品嚐着今日的黃芪烏雞湯,一邊又道,“依本宮之見,金蘇跟着年月荷,必定也是身不由己。年月荷做了那麼多陰毒之事,必定讓金蘇良心不安。看來這金蘇要比初問容易收買得多,你且去照辦吧,事後再來與本宮回稟。”
佩兒見烏喇那拉氏將半碗黃芪烏雞湯飲盡,不由又盛上一碗湯,“奴婢見皇后近日夢寐纏身,總是睡不安睡,特意吩咐御膳房的人在湯里加了黃芪。娘娘喝着入味,就多喝一碗吧。奴婢這就去辦您交待的事。”
烏喇那拉氏滿意地點點頭,“去吧,這裡有其他人侍候。”
至弘緒出生至今已有又有半月餘日,年月荷從未抱過他,哪怕給他一個作爲母親的慈祥微笑。這一日,天氣本是晴空高照,卻突然下起了驟雨,弘緒也跟這天氣似的哇哇大哭。金蘇可憐弘緒,坐在搖籃前急忙安撫。
年月荷卻因這孩子的哭啼聲厭倦極了,“煩死了,哭,哭,哭,整天都知道哭,快給本宮抱出去。”她遠遠地坐在羅漢榻前,看也不看弘緒一眼,當真這孩子非她親生。
金蘇哄這孩子約莫半個時辰,終於叫他停止哭啼,並且還衝着她微笑。這模樣可愛極了,她急忙將孩子抱到年月荷身前,興高采烈道,“娘娘快看,皇子笑了。娘娘抱抱他吧,他一定十分貪戀額娘溫暖的懷抱。”
年月荷隨意望來,
弘緒果然在笑,勉強從金蘇懷裡接過來抱在懷裡,嘴裡正嘀咕着若不是還要利用他奪寵才懶的管他。這語音剛落,弘緒竟然撒了一泡尿,將年月荷一身淋溼,立即惹怒她,將她生硬地推回金蘇懷裡,“快抱走,煩都煩死了。”
弘緒似是能聽懂人話,立即又哭啼不止。金蘇只好讓人將他抱遠,並侍候年月荷更衣,期間只覺主子的怒意十足,心下不忍她這樣等弘緒,想勸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夜裡,弘緒哭得更厲害了,而且高燒不止,而且臉上莫名地起了幾粒紅色的疹子。金蘇立即稟報年月荷,年月荷卻只懶的起身,只命她前去通傳御醫。這御醫一來,看着弘緒這般模樣,也拿捏不準究竟是得了什麼疾病。到了第二日,弘緒燒得越發厲害,解手一摸滾燙無比。景仁宮連着來了好幾個御醫,在人前年月荷卻又裝作一副慈母樣,待御醫診治一番後立即將弘緒抱在懷裡,“索額大人,弘緒究竟得了什麼病?”
這語聲裡透着太多的關懷,看似愛兒心切,年月荷卻極其厭煩抱着又哭又啼的弘緒,特別是他夜裡滿臉長滿的紅疹子,讓人瘮得慌。
索額是太醫院的右院判,本是烏喇那拉氏孃家的人,在他面前年月荷當然不能露了馬腳,只好裝作慈母樣。
“回稟娘娘,阿哥病恐怕有些棘手,依現在的病情來看,許是得了斑疹。能一夜間全身長滿紅疹,定不是一般的斑疹。先皇在世時,宮中曾鬧過一場斑疹,傳染無數也死傷無數。”
聞言,年月荷的臉色驟變,“索額大人的意思是說,弘緒得的病會傳染?”一股厭煩之情頓時心生,年月荷卻不敢表露出來,摟着弘緒的雙手莫或僵硬起來。
索額點點頭,“斑疹確實會傳染。”
年月荷徹底驚愕,臉色也瞬間蒼白。金蘇急忙去抱這孩子,“娘娘,您身子要求,莫要被阿哥傳染了,讓奴婢來抱吧。”
“不礙事,弘緒是本宮的孩子,本宮怎會
嫌棄他。不管他得了什麼病,本宮都會想法子治好他。索額大人,能有什麼法子治癒嗎?”年月荷強裝鎮定,心裡卻怕極了自己也被傳染。
索額緊鎖眉頭,思量片刻,只道,“臣先替景仁宮的宮人開些預防傳染的藥方,讓接觸過阿哥的人都服下這藥,以免病情傳染到宮外。斑疹實屬罕見病種,臣也要回太醫院和大家商量,儘量想法子替阿哥診治。”
年月荷佯裝聲淚俱下,“本宮懇求索額大人一定要想辦法救救皇兒,皇兒就是本宮的命,若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本宮也活不成。”
索額行禮告退,“臣一定竭盡全力。”
待索額走後,年月荷一抱將弘緒扔給金蘇,拍了拍自己的身子,極其厭煩道,“快拿水來給本宮洗洗,去取了藥煎來給本宮服用,本宮可不想染上這疾病。金蘇你當初是怎麼辦事的,找了個什麼樣的孕婦,竟然讓這小兒染上這種怪病,要是傳染給本宮甚至傳染到景仁宮外,那可怎生是好?”
金蘇抱着懷裡哭啼不止的可憐弘緒,低低地垂着頭,“娘娘,當初巧鳳的身子確實是健康的,許是阿哥出生後奴婢照顧不當才染上了疾病……”
年月荷不煩惱地揮揮手,“行了,行了,抱弘緒抱走,不要出現在本宮面前。還不快讓人去煎藥,是想景仁宮的人都傳染這斑疹嗎?”
果不其然,僅僅在第二日,年月荷與奶媽還是平日裡照顧弘緒的翠兒都染上了這斑疹,儘管他們都服用了索額開的藥方,身上還是或多或少地長出了紅色斑疹,倒是與弘緒接觸最多的金蘇相安無事。這一消息很快傳遍後宮,立刻引起皇上及太后烏雅氏的重視。最爲開心的當然是坤寧宮的烏喇那拉氏,得知如此,不由慶幸,“好,很好,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知道這孩子不是皇家正宗血統,所以要年月荷染上這怪病。”
這一夜,烏喇那拉氏本是輾轉難眠的,卻突然睡得很安穩。翌日早早就去了景仁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