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氏捶了捶沉鬱不已的胸口,長長嘆一口氣,望着胤禛這百口莫辨卻又急着替辰嬪洗脫冤情的模樣,失望地搖了搖頭道,“到如今你還護着這賤人。她定是怎樣?她與年羹堯難道只是兄妹之情?這信箋是她與年羹堯親筆書信,不假吧?虧得皇上還如此替她辯護,莫不是你當真會聽從衆大臣的意見,立弘曆爲儲君?”
胤禛不知作回辯解,垂着頭良久不發一言,忽而又將冷冷的目光投在烏喇那拉氏身上,似是將所有的錯都歸結在烏喇那拉氏身上一般。烏雅氏見狀,不由訓斥道,“你別怪皇后,這事與皇后無關。是鍾粹宮的惠貴人向哀家告發此事,皇后並不知情。哀家沒了主意,才叫皇后過來與哀家商量此事。”
烏喇那拉氏佯裝十分委屈的模樣垂了頭,眼裡登時有了淚晶瑩的淚光,“額娘,您別怪皇上了。皇上定是正心煩意亂,額娘容皇上自己琢磨琢磨吧。”
胤禛望着烏喇那拉氏,低沉地問道,“惠貴人還說了什麼?”
烏喇那拉氏一臉茫然,搖了搖頭道,“臣妾並不知情,惠貴人來永和宮找額孃的時候,臣妾根本不在場。”
烏雅氏又道,“沒有人陷害辰嬪。事實就擺在眼前,這是鐵證如山的事。孝容去讓佩兒將弘曆抱回來,讓皇帝好生瞧瞧,他最喜愛的皇子究竟和他有什麼地方相像。”不一會兒佩兒抱着已不哭鬧的弘曆又返回大殿,烏雅氏讓胤禛抱着弘曆。他細細瞧了瞧弘曆的模樣,確實是與自己沒有任何相像之處。早前他便與辰嬪說笑,這孩子怎這般不像他自己,如今被太后如此一說倒真是讓他心中越發生疑。
弘曆衝着胤禛甜蜜一笑,胤禛卻緊緊皺眉地讓人將弘曆抱開。烏雅氏趁機又道,“辰嬪是去往承德避暑之時懷上弘曆的,這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皇上必定是清楚得很,還用哀家再跟你一一道明嗎?”胤禛回想當初去承德之時,寄思遭遇黑衣人劫持,是年羹堯不顧生死前去救援,並與辰嬪單獨相處了兩天一夜。這之間只有初問一個人陪着,初問定是知道
所有實情的人。
胤禛卻不想聲張此事,將信箋收起,登時起身,“額娘,此事兒子自會查清,不必額娘如此操心。”他退開半步,做告退狀,垂首又道,“兒子必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辱皇家顏面之人,更不會隨意冤枉任何人,還請額娘切莫操心,兒子告退。”語畢,胤禛揚長而去,空氣之中瀰漫着沉鬱之氣,迫得烏雅氏越發愁苦不堪,望着皇上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宮門盡頭處的方向,悠悠地嘆一口氣道,“皇上怎如此執迷不悟?難道僅僅因爲辰嬪替他奪得了這個江山,他便要如此縱容她嗎?”
烏喇那拉氏一邊替烏雅氏捶着雙腿,一邊勸慰道,“額娘放寬心吧,皇上自有定壓,您這般氣急攻心對身子不好。想必皇上也愁苦得很,攤上這等事他必定也傷心不已,容皇上再喘口氣。事已至此,皇上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就算衆大臣力薦四阿哥爲儲君,皇上也會三思而定奪的,額娘就不要再操心此事了。”
事後,烏喇那拉氏將弘曆抱回長春gong,面對憂心忡忡的寄思與裕嬪,不由寬慰道,“瞧二位妹妹,本宮只是抱着弘曆前去讓太后瞧瞧,又不會害了弘曆,怎還如此擔憂。本宮不是將弘曆安安整整地抱回來了嗎?”
寄思從佩兒手裡接過弘曆,這孩子還在歡樂地衝着她笑,印在酒窩的小肥手放在嘴裡吸允個不停,她不由安心了許多。烏喇那拉氏又道,“弘曆也給你抱回來了,本宮就不打擾了。”待烏喇那拉氏走後,裕嬪不由擔憂道,“太后與皇后今兒是怎麼了,怎突然想着要見弘曆?”
寄思緊摟着弘曆,生怕失去這孩子,心事重重地搖了搖頭,“妹妹不知,不知明日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妹妹的心好不安生。”懷裡的弘曆忽而哭鬧起來,裕嬪急忙提醒道,“妹妹別太弘曆太緊,孩子都哭了呢。”想來寄思必定是怕了,所以才這般緊緊摟着孩子,甚至迫得孩子不舒服而哭鬧起來。
夜裡胤禛忽然來了長春gong,並不是去探望坐褥期內的裕嬪,而是徑直朝寄思寢殿走
去。奶媽正喂完弘曆的奶,寄思望着搖籃裡心滿意足不時地舞着小手的弘曆,緊緊地皺着眉頭,似乎在深思熟慮。連胤禛來了也不知曉,宮人們正要稟報,胤禛卻揮了揮手示意宮人退下。寄思這才驚覺,立即從搖籃前起身,福了福身子朝他行禮。
胤禛大步邁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扶她起來。雙手的力道迫得寄思有些不適應,起身後見胤禛並不打算鬆手,不由目光疑惑地望着他道,“皇上這是怎麼了,今兒怎突然來了長春gong?”
他望着寄思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緊握她雙手的力道並未減輕,反而加重了,重得寄思越發不適,“這話正是朕想問辰嬪的,你又是怎麼了,怎這般小心翼翼地待朕,難道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寄思望着他眼裡的重重疑問,心不由一顫,“皇上這是什麼話,臣妾還能揹着皇上做什麼對不起您的事嗎?臣妾待皇上的心意,皇上還不清楚嗎?”
胤禛本想反駁,話到嘴邊又有如流沙般倒流回去,將他的心刺得好痛,好痛。他多想問她與年羹堯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多想問她是否是欺騙了他,可是他答應過她要互相信任,無論經歷怎樣的磨難都要不離不棄。所以那些話硬是被他吞了回去,緩緩鬆開她的雙手,才發現已將她的手掌握得發紅。本想安撫她,卻隱忍心中鈍痛坐在牀榻上,想了良久纔不冷不熱地問道,“這些日子朝中衆大臣向朕舉薦立弘曆爲太子,不知辰嬪作何感想?”
寄思仍舊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回稟道,“弘曆尚且年幼,是否有資歷擔當重任還並未知曉。更何況臣妾並不希望弘曆被封爲太子,臣妾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還望皇上三思。”
胤禛陰冷地望着她,見她垂頭望着身前一方地毯,又問,“平平安安?弘曆是朕的兒子自當會平平安安地渡過這一生,只要朕好好保護他,誰又敢動他分毫。辰嬪這話的意思,是怕弘曆出現意外?”
這話語聽起來十分刺耳,寄思只好答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