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輝輕輕掙脫,又雙腿跪地,“辰娘娘,兒臣有一事相求。”
寄思俯身去扶他嬌小的身子,卻拗不過他,“剛跪了,怎又跪,有什麼話快起來說。”
“兒臣不起,兒臣懇求辰娘娘在皇阿瑪面前替額娘求情,準額娘回宮。兒臣知道,額娘去安遠廟並不是爲國祈福的,而是犯了錯不能再回宮了。”弘輝直入主題。
寄思握了握拳,聲音不由冷了幾分,“你不該求我此事,若你額娘無罪,便不會被你皇阿瑪遣去安遠廟。”
“辰娘娘,只有你能救額娘,兒臣求你大發慈悲,在皇阿瑪面前替額娘求求情吧。”弘輝一邊說道,眼角不由熱淚直落,思母心切難免掩不住孩童本xing,不由勾起寄思的憐憫之情。她卻不能答應,“恕辰娘娘不能答應你。”
“辰娘娘,兒臣求求你了,只有你能救額娘。別的娘娘都巴不得兒臣自甘墮落,唯有辰娘娘像額娘一樣希望兒臣奮發圖強,希望兒臣好。辰娘娘如此心善,就救救額娘吧,安遠廟遠在城外,額娘必定在那裡受了不少的苦。皇阿瑪如此喜歡辰娘娘,辰娘娘說的話,阿瑪一定會答應的。”
寄思略怔了怔,仍舊拒了大阿哥。
當夜,聽聞大阿哥去了乾清宮親自向胤禛替烏喇那拉氏求情,胤禛因此事將他逐了出去,他便一直跪在乾清宮門外頭。
夜色已經深了,寄思派去的人說大阿哥長跪不起,她難免擔心,在長chungong的潤楠木前來回徘徊,終是放不下心,披了一件四合如意雲肩後就朝乾清宮而去。弘輝果然一直跪在宮門外頭,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跪久了卻沒有絲毫的怠倦之意,可見他的救母心切。見了前來扶他的寄思,卻怎麼也不肯起身,急拽着她的衣裙哀求,“辰娘娘,只有你能救額娘,兒臣求你在阿瑪面前替額娘求求情。”
今日,弘輝不再有一滴眼淚,那執著的行徑卻惹得她的心裡十分不好受。這樣的深宮當
中,一個小小的孩童也必須去面對這些勾心鬥角與黑暗潮涌,那是多麼殘忍的事。
她左右爲難,弘輝鬆了手不再拽緊她的衣裙,卻更加誠懇的在冰冷的漢白玉上磕了幾個響頭,保持着這個磕頭狀任憑寄思如何勸說也不肯起身。
這時候胤禛陰冷的走來,停駐在他們身前雙手負在身後,忽地有一颼冷風襲來,“從今以後,你的母后就是辰嬪,至於安遠廟的烏喇那拉氏,不許任何人再提。”
“皇上,大阿哥他也是思母心切,你就莫要再責怪他。皇后去了安遠廟也有有數月了,不如……”寄思求情道,卻被胤禛斬釘截鐵地打斷,“你沒聽朕說任何人都不許再提及烏喇那拉氏嗎?”
寄思頓時啞口,不知胤禛是哪裡來的火氣,這語聲實在太過兇猛,一時之間讓她有所不適,心裡莫名的升起一股委屈,卻還是斗膽道,“皇上,你讓皇后去安遠廟的時候也曾說過,皇后什麼時候洗心革面了,便什麼時候回宮。皇后這一去也有四五月了,日日盤坐青燈古佛前,想必早已受佛主薰陶,該悔過的都已懺悔,皇上何不往開一面?”
“住嘴,朕說了不許再提及烏喇那拉氏,你是覺得朕對你寵愛更多,所以越發放肆了嗎?”胤禛的聲音兇猛起來,迫得左右奴才臉色慘白,寄思連忙跪地,“臣妾不敢。”
“從今往後,不許任何人替烏喇那拉氏求情,否則朕定不輕饒。”胤禛甩袖而去,留下蘇培盛倉促地安慰她幾句後也緊跟而去。
“辰娘娘,是兒臣連累了你。”跪在寄思身邊的弘輝見她良久不發一言,不由望着她急忙安慰。夜風自遠處一波一波的襲來,帶着絲絲春日裡的寒意,撩得她的心冰涼冰涼的。胤禛何曾如此厲聲呵斥過她。她要的,不是他能給她多與其她妃嬪的寵愛,而是像平常的夫妻一樣相處。難道因爲他是帝王,所以註定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是嗎?心裡的許許多多的酸澀和委屈,排山倒海壓迫着胸口,迫得她
快要喘不過氣來。
面對弘輝的安慰,她擡起頭來勉強一笑,“辰娘娘沒事,只是真的幫不上你什麼忙。不管怎樣,辰娘娘一定會視你爲己初,沒有皇后在的日子,辰娘娘會照拂你的。”
“不怪辰娘娘,是兒臣無用。”
回到長chungong的接下來幾日,寄思茶飯不思。這幾日,胤禛也從未來過,她倒是去了幾次乾清宮,都沒有見着胤禛,也不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後來,蘇培盛才告訴她,西北烽火連臺,戰事吃緊,皇上正是爲此事犯愁。而身爲西北大將軍,又是先皇欽賜的承恩公費揚古,因爲皇后烏喇那拉氏的受罰,故意以各作看似正當的理由拖延戰事。偏偏羅卜藏丹津組織判亂,來勢洶洶。
先皇在世時,皇十四子胤禵被封爲撫遠大將軍,進駐西北,其震懾力足以懾伏這羣蠢蠢欲動的判賊。然而先皇歸天后,皇十四子被雍正禁於景陵,不許其返京。雍正愁着該派誰去西北平定叛亂,卻遲遲找不到合適人選。
寄思明白了其中原由,也就在心裡原諒了胤禛,心情卻越發沉重,憂胤禛所憂,便更加茶飯不思了。前幾日還好,還能勉強的飲一些粥湯,這兩日她是吃什麼吐什麼,短短几日就消瘦了許多。初問始終不放心她的身子,特地請了御醫前來長chungong,待御醫診斷完畢,大喜特喜地恭喜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這是身子有喜了。”
初問和小圓子還有秀錦欣喜若狂,寄思眉間的愁容也瞬間散去,“薛太醫所說的當真?”
薛儀做施禮狀,“回稟娘娘,千真萬確,娘娘確實是已有身孕。至於娘娘近日出現的噁心嘔吐症狀亦屬正常,待微臣替娘娘開幾服溫和藥方調理調理便可。”
胤禛說,她所生的兒女,他都要親手教導。莫名的有種幸福感油然而生,竟讓她的臉上閃現出嬌羞的幸福來,卻還是思慮周到的朝薛儀吩咐道,“本宮有喜的事,不許聲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