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寄思卻是睡眠不佳,半夜遽然咳嗽,又心事重重。年羹堯於她不僅是舊識,更對她有救命恩情,此次西北戰事連連戰敗,且又得知他深中巨毒。這樣的消息一直是塊石頭堵在心口,派陳數前去支援卻三十餘日杳無音訊,迫得她越發不安?如此一連幾日,病情越發加重,連碰一下弘曆也不敢,生怕將風寒之症傳染給弘曆。幸好初問一直不辭艱辛,社弘曆爲己出,日夜照拂。
胤禛得知寄思染了風寒,時常前來探望,元太醫說她的病並不嚴重,只要能得到充足的休養加以服藥便能痊癒,問題就出在她一直無法安心休養,一要操心弘曆,二又心事重重。
倒是初問的所作所爲讓胤禛十分欣慰。胤禛每一次前來長chungong除了探望寄思,更加特意叮嚀幾句,讓初問也注意身子。這不禁讓初問心裡美滋滋的。
佩兒將這樣的消息稟報於烏喇那拉氏,不由擔憂,“皇后,這惠貴人該不會過河拆橋,當上貴人後就把咱們忘記了。”
烏喇那拉氏坐在羅漢榻前漫不經心地品着蜜餞,別有深意道,“你着什麼急,還怕初問背叛本宮不成?如今她日夜侍候着四阿哥,定是沒有機會侍奉皇上,就算哪天她重新搬回鍾粹宮,哪怕皇上日日臨幸,也不可能順利懷上龍子。你忘了靈巧在她屋子裡所有的花盆底放有麝香嗎?眼見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本該大起來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只要我們抓着這個把柄,就算她想造反也不成。更何況,你怎知道她是過河拆橋。她這一招甚是精明,看似待辰嬪全心全意,實則是臥底長chungong打探消息。”
佩兒垂了頭,佩服道,“皇后分析得是,是奴婢目光短淺了。”
烏喇那拉氏細細地品嚐着杯中蜜餞,心裡也甜滋滋的,“等着瞧吧,到最後惠貴人還是會爲本宮所用。”
這一日,長chungong突然來了稀客。
寄思本是坐在院落晨,一邊曬着秋日
,一邊服着那苦不堪言的藥汁。小圓子急急來稟,宮外有誥命夫人求見。她與初問和裕嬪互相對望,不由疑問,“誥命夫人是何人?”
初問剛被封爲惠貴人,對此也並不知情,一邊搖着弘曆眼前的鑼鼓,一邊搖頭道,“妹妹不知。”
寄思又將目光投向裕嬪,“姐姐可知這誥命夫人是誰?”
裕嬪由銀月在懷裡不安分地亂動,索性將她放在地上,“銀月乖,你且自己去玩會兒,玩累了再回來找額娘,額娘和辰娘娘惠娘娘就在這裡哪也不去。”銀月邁着搖擺不定的步子,隨宮人走遠。裕嬪這才細細想了想,又道,“我倒是記得皇上曾經賜封撫遠大將軍的夫人爲誥命夫人,不知是不是?”
寄思又望向小圓子,“這誥命夫人可是撫遠大將軍之妻?”
小圓子回稟道,“奴才不知,她只說自己是誥命夫人,要求見娘娘。”
寄思想了想,又道,“傳吧。”待小圓子將人領進宮門,這一看果然是年羹堯之妻古秀蘭。她與古秀蘭有過一面之緣,那是在一年以前,弘輝落水溺亡,她也亡命天涯,最後被年羹堯救回年府。秀蘭還曾誤會過她是年羹堯的紅顏知己,並打算替年羹堯CAO辦着將她娶進年府。
初見古秀蘭時,她給寄思的印象十分靜默柔順。如今再見到秀蘭,她依舊是那身素靜得體的打扮,身上着了一件荷花紋淺綠色旗裝,髻間的銀釵珠翠越發襯得她淡然如菊。如此打扮,既不失身分,又斯文得體。她朝三位主子一一見了禮,一直垂着頭不敢東張西望。
寄思急忙起身摻扶,“秀蘭快快起身,這裡都不是外人。這是裕嬪娘娘,這是惠貴人,都是本宮的好姐妹,無需見外。”
古秀蘭認得裕嬪,卻不認得惠貴人,又朝二人施以一禮,直讓初問和裕嬪誇她端莊得體。
“不知秀蘭今日來長chungong是何要事?”寄思招呼她入座,急忙讓人去沏茶。古秀蘭望了望裕嬪
和初問,眼裡隱有隱憂。寄思很快會意,爽朗笑道,“秀蘭放心,有什麼話直說無妨,裕嬪和惠貴人都不是外人。”
古秀蘭卻深深地蹙着眉頭,爲難道,“臣妾今日前來確實有要事想求,娘娘可否摒退左右。”
裕嬪很快識趣地抱走一旁玩耍的銀月告退,寄思望了望不動聲色的初問,笑道,“妹妹也隨姐姐去吧。”初問這才抱着弘曆離開,眼下左右都已摒退,古秀蘭才稍微鬆懈。
寄思這才笑道,“秀蘭現在可以放心說你的要事了吧?”眼見秀蘭欲言又止,她也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微微皺眉,又問,“可是與年將軍有關?年將軍突破敵軍的圍困了嗎,他身上的毒解了嗎?”
秀蘭搖了搖頭,“家夫帶領的幾萬精兵只剩下數千人,被羅卜藏丹津圍困山角下已有月餘日了,將士們死的死,傷的傷,早已斷了糧藥,偏偏山角下的河流也被羅卜藏丹津下了毒。家夫與將士們,只靠着山上的野草和野果子活命。”
聞言,寄思深深蹙眉,一臉愁容,“秀蘭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古秀蘭眼裡閃爍着深深的憂愁,“本來臣妾對此事也是一概不知,整日在年府替夫君燒香拜佛。昨兒陳將軍突然來了年府,臣妾才得知如此惡訊。此次皇上必定對家夫大失所望,家夫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寄思見她眼裡已然有了模糊的淚水,急忙握緊她的手安慰,“年將軍向來百戰百勝,這一次一定有辦法突圍出去的。本宮已經探得消息,皇上派了陝南的陳成將軍前去支援。陳成將軍的三千精騎定已趕到西北,剩下的二十萬將士也會很快支援。你所說的陳將軍,可否是陳數?”
秀蘭一邊拭淚,一邊點頭,“正是。陳數將軍本是要進宮向娘娘覆命,可是他見了家夫後也身受重傷,好不容易逃出來。昨兒夜半,臣妾見到陳數將軍時,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寄思焦急道,“陳將軍可有性命之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