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從虎頭山以北前來的兵馬正是隗冉率領的北路軍騎兵。
隗冉與昌琦二人分兵之後,昌琦繼續拔除沿途的幾個小山寨,他則帶着騎兵綴在張臨的身後趕來。
隗冉領先隊伍一步,打馬來到顏良的本陣來參見主帥。
“啓稟將軍,末將隗冉率房山營、上艾營一千七百騎兵率先抵達,昌營督率其餘步卒沿着清漳水一路南下,預估明日可達。”
顏良上前拉起隗冉,爲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進武辛苦了,有進武到來,攻克飛燕寨就更穩妥了!”
隗冉道:“末將當不得將軍如此稱讚,我北路軍並未按期到來,更縱放賊人援兵來到虎頭山下,還請將軍責罰。”
隗冉說得是事實,若是按照事先的約定,北路軍至少應該在兩天前就派先頭部隊來到虎頭山下與主力會師。
然而,顏良也早就說過,兩邊出征之後,各按軍情自行定奪,不必完全按照約定的計劃來。
他可不會蠢到把帶兵將領們的靈活機動性盡數抹滅,想當然地遠程微操。
至於隗冉爲何延遲到來,顏良先前已經收到隗冉的報訊,也收到了軍謀、宣導、軍正等文職幕僚的報告文書,大體有所瞭解。
即便是沒收到這些書信,光憑剛纔張臨所部賊人那悍勇的表現,顏良也是能夠理解。
畢竟有這麼一支難纏的敵人一直在身後騷擾威脅糧道,任誰都不能坐視不理。
這就好比是游擊戰,敵人地形比你熟,而人數也不弱於你,以多對少有一戰之力。
你派兵去清剿,他們就撤走,你人一落單,他們就衝殺來圍殺,不把你打死也把你拖垮,不把你拖垮也把你噁心死。
所以對於隗冉讓開道路,把賊兵放進山裡再反過頭來圍堵住的計劃,顏良也是十分贊成,以他來看,即便是換作自己來,也不可能處置得更妥當。
面對隗冉的自請責罰,顏良一丁點兒都不怪罪,反而說道:“進武何罪之有啊!此番進山,我軍便是要剿滅一切黑山賊中的死硬分子,我是巴不得進武把這夥賊兵放進山來,以免遺落在外,日後更爲患不小。”
“我聽聞進武的甕中捉鱉計劃後,當即拊掌稱讚,並調度諸路兵馬配合,可惜進武來得稍遲了一步,沒能看到剛纔那番攻戰景象。”
顏良一邊說還一邊作出十分惋惜的表情,不過隗冉卻答道:“末將雖然未能親眼目睹,不過我等在路上就已經聽聞了將士們戰勝後的歡呼聲!”
聽聞此話,剛剛從前線回來的始作俑者牛大咧開了大嘴偷着樂,顏良則說道:“那既是歡呼聲,也是向黑山賊下的最後通牒!”
由於方纔連場大戰,攻守雙方都需要一些時間來緩和調整,也臨近黃昏,所以今天白天的戰事宣告停歇。
漸漸西斜的太陽馬上就要掩藏到羣山之後,昏黃的夕陽灑在山坡之上,山坡上到處散落着各式各樣的屍骸,足以證明方纔那場大戰是如何慘烈。
討逆營中派出一些輔兵幫着打掃戰場,救治本方的傷員,收集散落的兵械,更時不時對準躺在地上的賊人屍骸補上一刀一槍。
這倒不是因爲輔兵們手段殘忍,而是因爲曾經有過例子,一些受傷倒地的賊人躺在地上裝死企圖矇混過關,遇到打掃戰場的討逆營將士前來打掃時暴起傷人。
在那之後,軍中便規定在打掃戰場的時候,但凡倒地之人沒有穿本方士卒的紅色袍服,便先補上一刀,以免發生意外。
而這部分打掃工作,多會派遣沒有多少戰鬥經驗的新兵來做,也算是變相地讓他們見見血。
在飛燕寨寨牆之上,守寨的賊兵們默默看着山坡上的打掃工作,時不時有些尚未死絕的賊兵在補刀時發出悽慘的哀嚎,一個個都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他們對此狀況也無可奈何,賊兵中倒是也派出人手出來打掃戰場,可尚未靠近便被討逆營將士的巡梭騎兵與弓手們打了回去,人沒救回反而還多搭上幾個。
討逆營將士也不與賊人們講什麼人道主義,勝利者得到一切,失敗者一無所有,此乃戰場上的真理。
兩三刻鐘後,山坡上便被清理乾淨,兵械甲仗都被收納整理,屍骸也被運去山下挖坑填埋,一些坑窪不平的地方也重新填平,方便之後攻打作戰。
戰場上漸漸平息,但雙方的山寨與營地中卻依舊喧鬧,軍吏們忙着分派駐地、守衛,伙伕們則升起了炊煙準備飯食,將領們則需要展開下一步的軍議。
在飛燕寨大堂之中,張燕父子屏退旁人,單獨拉着張臨問起了外邊的形勢。
由於討逆營多路來攻,導致近來虎頭山與外邊的消息傳遞極爲滯澀,堂堂黑山之主,竟然已經無法獲知外部最新動向。
張方道:“兄長能衝破重重阻礙來援,實在是太好了,敢問兄長此來一共帶了多少人?之後還有沒有後續?”
面對張方的問題,張臨十分尷尬,又不好回答說他是揹着叔父張坦的意思私自前來,除了自己這批,之後會不會還有人來他也不清楚。
見張臨不語,早已猜出大概的張燕說道:“方兒,你張臨兄長方到,哪裡可以這麼問,還不給你張臨兄長倒些水來解解渴。”
張方依言拿來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張臨,張臨接過之後喝了一口才答道:“張將軍,阿方,我南下之時,最多時候召集了五六千衆,不過在上艾與常山人遊鬥了多時,最後跟隨我來到虎頭山下的,約莫只有三四千之數。至於後邊還有沒有人帶兵前來,我也不太清楚。”
見張臨絲毫不提張坦,張燕便心知肚明,也不去說破,只說道:“嗯!賢侄有心了,上艾方向如何了?”
張臨道:“上艾方向諸山寨的情形都不太好,最靠北的那幾個早就被破,稍南一些的山寨則還在堅守,不過我也只是走了其中一條道路,其餘山路上的情況我也並不知曉。”
張燕又問道:“那山外的情況呢?上黨、太原等地有何異動?”
張臨道:“在上艾時,我派出去的斥候有報說一支打着幷州旗號的兵馬,數日前從沾縣以西南下,看其去向,應當也是進了山中。”
張燕點點頭,心道這應該便是高幹的兵馬,卻不知他已經走到哪裡了。
對於高幹帶兵前來,張燕倒並不太在意,因爲他已經到了蝨多不癢債多不愁的程度。
相反,張燕知道高幹與顏良絕對不會一條心,隱隱間還有些期盼高幹早些到來。
不過這些話張燕卻不會在兩個小兒輩前表露,只是繼續問道:“楊恪那邊,可與你們戍夫山通過消息?”
張臨先前已經從嘴快的銅頭處得知他是近些時日來唯一來援的兵馬,當時他就疑惑以楊恪兵馬之強,應當不會見死不救。
如今聽張燕提及楊恪,張臨也忍不住反問道:“楊恪兄長並未與我戍夫山聯繫,難道楊恪兄長沒派人過來麼?”
張燕嘆了口氣道:“楊恪賢侄應當是派過人來,不過往南的大大小小道路都被阻斷,卻也不知究竟到哪了。”
張臨聞言也是默然,只有張方依舊樂觀地道:“楊恪兄長的兵馬肯定也會來到,數月之前,我們三寨曾帶頭立約守望相助,必不會相負。”
張燕見狀暗暗嘆道自己兒子隨是聰明,但畢竟年幼,還少了些歷練,不知人心之險惡。
“張臨賢侄,你方經大戰,且先好好歇息一下,稍後我設宴爲你洗塵。”
張臨也是心思沉重地答道:“是,那小侄先去看望一下同來的部衆。”
待張臨走後,張燕道:“方兒,你張臨兄長不避艱險而來,你一定要承他的情,日後若有不決之事,還要多與他商量商量,你可知曉?”
張方自是點頭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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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將軍領豫州刺史郡國相守: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擬也。曩者,強秦弱主,趙高執柄,專制朝權,威福由己;時人迫脅,莫敢正言;終有望夷之敗,祖宗焚滅,污辱至今,永爲世鑑。及臻呂后季年,產祿專政,內兼二軍,外統樑、趙;擅斷萬機,決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內寒心。於是絳侯朱虛興兵奮怒,誅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興隆,光明顯融: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騰,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民;父嵩,乞匄攜養,因贓假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操贅閹遺醜,本無懿德,犭票狡鋒協,好亂樂禍。幕府董統鷹揚,掃除凶逆;續遇董卓,侵官暴國。於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收羅英雄,棄瑕取用;故遂與操同諮合謀,授以裨師,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輕進易退,傷夷折衄,數喪師徒;幕府輒復分兵命銳,修完補輯,錶行東郡,領兗州刺史,被以虎文,獎蹙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而操遂承資跋扈,恣行兇忒,割剝元元,殘賢害善。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俊偉,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首被梟懸之誅,妻孥受灰滅之咎。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于徐方,地奪於呂布;彷徨東裔,蹈據無所。幕府惟強幹弱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故復援旌擐甲,席捲起徵,金鼓響振,布衆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位:則幕府無德於兗土之民,而有大造於操也。
後會鑾駕返旆,羣虜寇攻。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故使從事中郎徐勳,就發遣操,使繕修郊廟,翊衛幼主。操便放志:專行脅遷,當御省禁;卑侮王室,敗法亂紀;坐領三臺,專制朝政;爵賞由心,弄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羣談者受顯誅,腹議者蒙隱戮;百僚鉗口,道路以目;尚書記朝會,公卿充員品而已。
故太尉楊彪,典歷二司,享國極位。操因緣眥睚,被以非罪;榜楚參並,五毒備至;觸情任忒,不顧憲綱。又議郎趙彥,忠諫直言,義有可納,是以聖朝含聽,改容加飾。操欲迷奪時明,杜絕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國。又樑孝王,先帝母昆,墳陵尊顯;桑梓松柏,猶宜肅恭。而操帥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屍,掠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懷!操又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
身處三公之位,而行桀虜之態,污國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細緻慘苛,科防互設;罾繳充蹊,坑阱塞路;舉手掛網羅,動足觸機陷:是以兗、豫有無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歷觀載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於操爲甚!
幕府方詰外奸,未及整訓;加緒含容,冀可彌縫。而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乃欲摧撓棟樑,孤弱漢室,除滅忠正,專爲嫋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孫瓚,強寇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外助王師,內相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比濟。會其行人發露,瓚亦梟夷,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耳乃大軍過蕩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質,爭爲前登,犬羊殘醜,消淪山谷。於是操師震懾,晨夜逋遁,屯據敖倉,阻河爲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車之隧。
幕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長戟百萬,胡騎千羣;奮中黃育獲之士,騁良弓勁弩之勢;幷州越太行,青州涉濟漯;大軍泛黃河而角其前,荊州下宛葉而掎其後:雷震虎步,若舉炎火以焫飛蓬,覆滄海以沃熛炭,有何不滅者哉?又操軍吏士,其可戰者,皆出自幽冀,或故營部曲,鹹怨曠思歸,流涕北顧。其餘兗豫之民,及呂布張楊之餘衆,覆亡迫脅,權時苟從;各被創夷,人爲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