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彤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許是在道符裡呆的久了,她渾身都感覺很不舒服,尤其是妖丹被封住,先前不適的感覺,此刻排山倒海的襲來。她強忍着沒哼出聲,只是死死盯着景禹溪,生怕他又中途變卦。
景禹溪的視線落在**榻上躺着的燦身上,燦的臉色呈現中毒的黑青,已是彌留之際,他瞳仁裡有極緩的光快速閃過,隨後又很快消失不變。他面無表情地看向火彤,冷漠道:“需要本座怎麼坐?”
火彤咬着牙,惡狠狠道:“換血。”她本以爲景禹溪會再次討價還價,可沒想到對方不置可否,用腳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了**榻前,冷漠道:“還愣着幹什麼?不是說要換血嗎?那現在還不動手?你這是想讓你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損失掉?本座倒是不介意他現在就死。”
火彤大怒,受不了他這麼詛咒她的孩子,幾乎要上去跟他拼命,可想到現在也只有這個人能救燦了,深吸一口氣,愣是把自己退口而出的各種惡毒話都吞了回去,才轉過身,面對墨祈:“王,我身子骨不受力,換血的事就交給你了,這是妖器飲血杵,拜託了!”火彤腳下一個踉蹌,直接跪在了墨祈的面前,她知道她這個妖王叔一向冷血冷情,如今也只有妖王叔能幫她能幫燦了,如果說來之前,她還存在着唯一一點希冀的話,景禹溪惡毒的話與態度,讓她徹底絕望,甚至生出了與景禹溪同歸於盡的想法。
墨祈望着火彤的血瞳,眯眼,從她手裡接過飲血杵,彎腰把她撈了起來,推給了離歌:“阿離,帶她出去。”
離歌應了,也不敢耽擱,帶着火彤就出了房間。離歌一直沒鬆開手,墨祈不是多話的人,其實取血火彤在場也沒關係,可墨祈突然這麼提了,離歌總覺得他話裡有深意,再對方火彤絕望空洞的雙眸,心裡咯噔一下。她第一次見到火彤時,那般明媚驚豔的模樣還近在咫尺,所以這樣的火彤,讓她有種對方下一瞬就會消亡的錯覺。
離歌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墨祈的意思是,火彤可能會做出對自己對景禹溪不好的事情?她攙扶着火彤走了出去,帶去了隔壁的房間。火彤像是一個行屍走肉般,任她帶着坐在了桌旁,離歌倒了一杯茶水給她,她端着,卻也不喝,只視線空蕩蕩落在一處,眸底卻沒半點神采。離歌怕她真的想不開,猶豫片許,才緩聲道:“火彤姑娘,燦肯定會沒事兒的。墨祈的本事你還不知道,換血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等燦好了之後,你就帶他回妖界,其實妖衆也沒那麼不通情達理。若是你怕你父親反對,可以讓墨祈去說,他好歹是你的妖王叔,他的話,你父親總歸是會聽的。否則,燦一個人留在人族,先前你也許沒看到,他蛇尾一露出來,人人喊打,好生可憐。”
火彤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神情悲切,顯然是悲涼到極致:“是我對不起他……”火彤的聲音沙啞得緊,聽得離歌眼眶發熱:“你沒錯,只是你以爲這樣對他最好,可一個人待在山洞裡,不人不妖的活着,其實他也很痛苦,所以,你更要好好的保重身體,若是你沒了,他怎麼辦?人族妖族都容不得他,那麼,即使今個兒他活了,以後怕是還會遇到這些情況,那時候你不在了,誰還幫他?”
火彤的心神被離歌的話觸動了,她連連頜首,沙啞着嗓音喃喃道:“對,對對,我不能死,我不能與景禹溪同歸於盡,我還要照顧燦……”
離歌心底大驚:她果然是想不開了嗎?
離歌又仔細勸服了火彤,直到確定火彤不會再有這個想法了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夜已深了,隔壁的房間還沒有任何聲響傳來,離歌打起精神,時不時就會陪着火彤說上兩三句話,火彤輕輕應着,顯然也是毫無睡意。
直到吱呀一聲響,隔壁房間的門被打開了,離歌連忙站起身,匆匆走過去,打開了房門,就看到門外站着墨祈與一臉深沉蒼白的景禹溪,他失了不少的血,臉色瞧着很不對,不過精神頭很好,墨黑的瞳仁閃着冷酷的勢在必得,眯着眼,盯着離歌身後不知何時也走過來的火彤:“人,本座已經幫你救回來了,你也該履行你的約定了吧?”
火彤並沒有說話,卻也沒理會景禹溪,而是往燦的房間去。
只是經過景禹溪身邊時,被景禹溪一把扯住了,他臉色更難看了:“你想毀約?你就不怕本座毀了你的妖丹?”
火彤頭也未回,只是扯了扯手臂:“等我看了燦兒,自會與你回去。”
景禹溪哼一聲,這才鬆開了手。
火彤走了進去,不多時就出來了,離歌卻不敢大意,雖然火彤答應了自己不與景禹溪同歸於盡,可萬一她要是再改變主意呢?更何況,她真的這麼心甘情願地跟景禹溪走?以後成爲他的禁臠?離歌想到那座塔樓,以及裡面的道符,心裡一陣難受。墨祈不知何時握住了離歌的手,安撫地拍了拍。
“走吧。”
火彤只是冷冷留下這麼一句,就率先朝着樓下走去。景禹溪顯然沒想到火彤竟然突然這麼好說話,愣了片許,直到火彤回頭不滿地看他一眼,景禹溪才擡步跟了上去,錯身而過時,景禹溪道:“那小東西以後就交給你們了。”
墨祈沒回答他,只是視線望着他們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眯了眯眼。
離歌心神不寧:“墨祈,我們不攔着火彤嗎?她看起來不像是真的打算跟景堡主走的樣子,不會是還打算跟景堡主同歸於盡吧?我先前勸了她,可她說不會再這麼做了。”可現在火彤卻突然又跟着景禹溪走了,怎麼瞧都不對勁吧?
墨祈安撫了離歌幾聲,先是回了房間,在燦的四周設置了結界,隨後就帶着離歌,尾隨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