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祈同意了去春獵，卻沒能順利出宮。
他剛走到御書房門口，就被太后派來的小太監截住了，請他跟墨凌霄去太后的坤寧宮用膳。
“九弟，看來母后很喜歡你啊。”墨凌霄從身後走了出來，擺擺手，讓小太監先行一步。
“嗯。”墨祈垂眼，不置可否。
“不過說起來，表妹早些時日也進了宮，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若是九弟也有心，朕成全了你們如何？”墨凌霄笑笑，眸色卻很深，帶了幾分試探。
“臣還沒有娶王妃的打算。”墨祈的掌心慢條斯理地揉了揉離歌毛茸茸的腦袋。
離歌仰着頭，聽到墨凌霄的話，激動的眼睛都瞪得溜圓了。
又有好戲看了嗎？
不過想到上一次家宴差點引火燒身，她撓了撓腦袋，考慮還要不要去。
“這樣啊，那不急。”墨凌霄似是而非地說了句，朝前走去，並未給墨祈拒絕的時間，徑直往坤寧宮走去。
離歌小聲唧了聲：他到底是想娶柳念念還是不想娶啊？
墨凌霄雖然是皇帝，可他宮裡已經這麼多女人，十之**跟利益掛鉤。
否則，蘇貴妃跟梅賢妃出事的時候，也沒見他多難過。
甚至都不怎麼生氣。
若是娶柳念念對他的帝位穩固有幫助，那還真說不定。
墨祈搖搖頭，摸了下她的腦袋，沒說話。
離歌趴在他肩膀上，也懶得計較他的意思是不想娶還是不知道了。
坤寧宮正殿。
離歌趴在墨祈肩頭踏進去大殿時，一眼就看到依偎在太后身邊的柳念念。
不過與前幾日所見不同，今日的柳念念眼圈泛紅，身着素色的衣衫，看起來愈發孱弱、惹人憐惜。
離歌眨眨眼，趴在墨祈耳邊小聲嘀咕：“唧。”她怎麼了？
墨祈低聲道：“求情。”
離歌誒了聲，求情？
隨即回過神，是了，可不就是求情？
曹月娥因爲殺了素桃被關進了刑部，同時關進去的還有崔姨娘跟大夫人，翠兒因爲已經病死了，倒是逃過了一劫。
柳念念看到墨祈，抽噎了下，幽怨地瞅着他，喚了聲：“王爺表哥。”
“祈兒來了啊，過來坐，聽念兒說你當真在柳府捉了個妖怪？跟哀家說說，是什麼妖怪啊？”太后捻了捻念珠，安撫地拍了拍柳念念的手背，讓她別擔心。
“一隻百年的桃妖。”墨祈坐在一側，空出一個位置，剛好墨凌霄坐下。
離歌趴在墨祈的肩膀上，當一個合格的寵物。
眼觀眼鼻觀鼻，就是不去看柳念念。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被這小姑娘惦記上了。
“哦？桃妖？可哀家聽說，還死了一個小丫鬟？都死了好幾年了。”太后繼續問道。
“是死了幾年了。”墨祈大致把素桃的事簡略講了一遍，就不再多言。
“竟然這樣？曹家那丫頭，這件事做的的確是過分了。”因爲嫉妒殺了人不算，竟然還要將人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這的確是過了。
太后這些年吃齋唸佛，心軟了不少。
可心軟的前提是，沒有利益的牽扯。
曹家家主一早就派人送進宮了不少東西，明裡暗裡都是想討個人情。
更何況以曹家家主的實力，的確不好閃了臉面。
“是，已經交給刑部了。”墨祈看離歌眼睛盯着不遠處的小蒸包瞧，夾了兩個在小碟子裡，讓她自己用爪子抓了吃。
太后眉頭皺了皺，這老九還是軟硬不吃。
交給了刑部，意思是他也管不了？
可他送進去的人，想要放出來，卻非要他點頭不可。
“哀家聽說，念兒的娘也進去了？”太后捻了捻念珠，臉上慈眉善目，目光卻是銳利。
“是，幫兇。”墨祈瞧着離歌很快吃完了，又夾了別的吃的。
“以哀家來看，念兒的娘當年也是被矇蔽了，罪不至此，關進柳府的小佛堂警告警告也就算了。”
“是啊是啊，王爺表哥，娘年紀那麼大了，吃不得苦的，你說說，讓他們把娘放了吧。”柳念念眼圈更紅了，隔着太后跟墨凌霄，遙遙瞅着墨祈。
離歌耳朵尖動了動，狠狠咬了一口珍珠雞。
入口酥軟，可這次吃的卻沒滋沒味。
大夫人是年紀大了，可這也不能是她草菅人命的藉口。
只是因爲自己兒子看上的不是名門閨秀，她就這麼對素桃，那素桃向誰喊冤去？
離歌沒胃口了，唧唔一聲，要往墨祈懷裡鑽。
墨祈輕拍了她一下，拿了帕子擦乾淨了她的爪子，這才任她近身。
“祈兒？”太后不滿了。
她堂堂後宮之主，難道還不如一隻小狐狸重要？
“這事要看刑部的意思，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這事昨夜已經傳遍了整個都邑，若是就這麼放了，怕是要讓人覺得吾皇族有意包庇近親。”墨祈涼涼回了一句，驚得太后與柳念念臉色大變。
“什麼？都傳遍了？這是怎麼回事？”太后猛地一拍桌子，臉色黑沉。
“臣不知，大概是昨夜送進刑部時鬧得太大，有人嘴碎傳開了。”墨祈回答的滴水不漏。
離歌貓在他懷裡，卻是偷笑了聲。
有人？
怕是墨祈自己找人傳的吧？
她聽墨祈這麼說，終於放下了心，剛開始她還真怕墨祈妥協了。
素桃死得這麼慘，還有桃妖爲了素桃毀了百年的修爲，要是最後該懲戒的人都沒懲罰到，那多讓人心寒啊。
墨祈的話讓柳念念短促的哭了聲，“姨母這可怎麼辦啊？娘她……”
“好了，等用過膳再說吧。”墨凌霄突然開口。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可一錘定音，柳念念的話被噎了回去。
抽噎了下，卻不敢再開口。
太后也是從來都捉摸不透墨凌霄的性子，想了想，沒再開口。
離歌多看了墨凌霄一眼，她還以爲這廝會幫太后呢。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墨祈還要費口舌了。
“九弟，爲了慶賀你這次除妖有功，朕特意找人開了兩罈子上好的清風玉露酒，今個兒可是要多飲兩杯。”墨凌霄擺擺手，立刻有人搬來了兩罈子酒，打開，頓時酒香撲鼻，勾着肚子裡的饞蟲。
離歌吸了吸鼻子，眼睛瞪得溜圓瞧着倒在面前杯盞裡的清酒。
澄綠色的瓊漿倒映出她毛茸茸的狐狸腦袋。
她巴巴瞅了眼，仰起頭看墨祈。
墨凌霄與墨祈攀談了幾句朝堂上的事，她趁着墨祈不注意，探過小腦袋，直接把小腦袋扎進了杯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