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祈神色冷漠道：“本王爲何要照顧她？”他朝前走了一步，遮擋在了離歌的面前，擋住了冥長老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同時，警告地掃了冥長老一眼，讓他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最好就都不要說了。
冥長老被墨祈這麼一瞧，心裡咯噔一下，王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讓他突然意識到，王難道真的對這個小妖怪動了心思？
可若是真的話，那璃雲姑娘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罷了？他知道若是讓王知道九千年前發生的事，王也許會改變想法，可……那件事卻不好再提，若是提了，怕是整個三界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王爺，璃雲姑娘是我們……的恩人，這件事自然是要落到你的頭上的。”冥長老還不死心，想先把女子放在九王府，處處不就有感情了？也許王爺能想起來對姑娘的感情就更好了，這小妖怪有什麼好的，哪裡比得上璃雲姑娘當年爲妖界做出的犧牲？
“本王會治好她，其餘的事，本王自有定論。”墨祈握住了離歌的手，離歌耷拉着小腦袋，蔫蔫的，冥長老的話落入耳畔，讓她心裡很難受。
不過她也知道，墨祈至少是站在她這邊的，這就夠了。
她深吸一口氣，輕嘆一聲，回握住墨祈的手，搖了搖，讓墨祈不要擔心，她沒事兒。
墨祈回頭看她，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又警告地看了冥長老一眼讓他別找事，就打算帶着離歌離開。有恩他自然會報恩，可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可就在他們剛轉過身時，房間裡突然傳來一聲細微不可聞的嚶嚀。
本來應該是聽不到的，可在場的人都是高手，自然沒錯過什麼一聲，墨祈皺了皺眉，可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安撫地拍了拍離歌的肩膀，轉過身，冥長老已經撲了過去，撲到牀榻邊，連柺杖也不要了，“璃雲姑娘？璃雲姑娘？你怎麼樣？你還認識老朽嗎？老朽是冥長老啊？冥長老？這個是王，你看看，你看看還有沒有印象？王，你怎麼還戴着面具呢？先把面具摘了，讓璃雲姑娘看看你的臉……”
墨祈涼涼看了他一眼，冥長老這才忍了忍，最後把頭還是轉了回去。
離歌捏着墨祈衣袖的手攥得緊緊的，這次倒是真的生氣了，抱住墨祈的手臂，她都還沒看到墨祈的臉，怎麼就能這麼被別人看了去？不過想到這女子可能以前就看到墨祈的真面容，她又像是漏了氣，蔫蔫耷拉下小腦袋，不吭聲了。
女子躺在牀榻上，無聲無息的，長長的睫毛顫抖着，在眼下打下兩道暗影，不知過了多久，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眸。
清透的眸仁裡，一汪清水般，只是眼眸裡一開始並沒有焦距，也沒有神采。
怔怔然瞧着前方，神色呆呆的，木木的。
冥長老原本的驚喜轉化成一抹恍然，隨即意識到這是什麼，眼圈立刻就紅了，又擡起袖子無聲無息抹起了眼淚，弓着背脊，看起來好不可憐。
離歌也愣了下，看衆人沒有說話，瞧着女子，看着她眼底呆呆木木的神情，扯了扯墨祈的衣袖：她怎麼了？
她怎麼瞧着這女子這麼奇怪呢？
墨祈安撫地摟了摟她的肩膀，讓她別擔心，稍後他回去自會與她解釋。
離歌腦海裡閃過女子魂魄受損的事，心裡莫名咯噔一下。
頓時先前所有的抑鬱都化作了擔心，不會真的有什麼事吧？
墨祈上前，走到了牀榻前，冥長老聽到動靜，立刻讓開身，抹着眼淚對墨祈道：“王，你快看看，這……璃雲姑娘還能……好嗎？”
墨祈輕嗯了聲，擡起手，掌心發出一抹流雲似的的金光，離歌站在他身後，只感覺他周身瀰漫的都是靈力之氣。
墨祈掌心放在女子的眉心上方，溫潤的靈力渡入到女子的體內。
女子眼底依然呆呆木木的，似乎感覺到動靜，慢慢動作僵硬地轉過頭，朝着墨祈看了去，眼神依然沒有神采，是視線對上墨祈，卻是突然揚脣笑了起來，單純稚氣的笑容讓冥長老眼淚嘩啦就下來了，哭得差點站不穩，被老管家扶住了，才慢慢站穩了。
墨祈對上女子的目光，眉頭擰了擰，卻沒說話。
離歌望着女子那笑容，心裡涼了一下，她不會……傻了吧？
那笑容她太過熟悉了，癡癡呆呆的，不就是癡傻之人才有的嗎？可女子怎麼會有？難道真的是因爲魂魄受損，所以導致心智不全？
離歌心底柔軟的一片被激了起來，對女子的同情被牴觸完全替代，她忍不住朝女子走了過去，滿眸都是擔心不已。
若真的像冥長老說的，這女子爲了他們魂魄受損……
離歌揉了揉腦袋，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墨祈收回手，冥長老立刻撲上去，“王爺，怎麼樣？”
“與你預料的差不多。”墨祈側過身，斂目道。
“啊……”冥長老急得直捶胸膛，“王你一定要趕緊找到十三……那東西，讓璃雲姑娘趕緊恢復啊。”
墨祈沒說話，只是打算朝離歌走去，只是他剛走了一步，衣袖卻是被扯了下。
他回頭，就看到自己的衣袖一角，被一隻瑩白如玉的小手給緊緊攥着，他皺着眉朝上看去，就對上了女子單純的癡傻的笑，女子也只是笑着，也不說話，大概是已經不會說了，只是那麼懵懵懂懂地笑着，墨祈眉頭皺得更緊，想要讓她放開，可又想到她大概聽不懂，擡起手，指腹間一抹流光閃過，被女子捏住的衣袖被他劃開了，女子的手隨即也落回到軟榻上。
她歪了下頭，似乎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低着頭瞧着自己手裡攥着的衣袖，想動彈因爲身體僵硬又無法動彈。
只是又重新擡起頭，茫茫然得望着墨祈。
“王，你看你看，璃雲姑娘是不是還記得你？”冥長老又興奮了起來。
“……”墨祈皺着眉沒說話。
離歌腦海裡嗡嗡嗡的，雖然心裡同情這女子是一回事，可現在瞧着這一幕，心裡還是不舒服，扭頭無聲無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