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因爲要安排去人界,蕭非衣倒是忙了起來。
蕭非衣沒說,離歌也沒問。
左右有玄青打理,蕭非衣也不過安排人手,準備後續,防止離開魔界之後,左右護法會趁機找事,不過,沒人知道蕭非衣如今的情況,加上先前的事,離歌想,左右護法應該不敢亂來。
蕭非衣一不在宮裡,離歌乾脆整日都變成了狐狸。
因爲她體內黑玉珠的關係,她體內的魔氣壓制住了那些微的靈力,她如今,幾乎成了一個魔。
先前墨祈教她的修煉妖氣的辦法已經沒用了,離歌遺憾之下,卻也沒辦法。
入夜之後,離歌在時隔這麼多日,她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墨祈,怕自己一旦開了頭,就會止不住心底的思念。
可她還是太想墨祈了,日有所思,夢裡她看到墨祈背對着她,一直往前走,四周很黑,她朝前追去,卻怎麼也追不過去,耳邊只聽到墨祈的聲音:不要來找我了,你找不到的,只要血誓在的一日,你都不能來,我也不能去……阿離,忘了我吧。
離歌從夢中驚醒時,額頭上的冷汗簌簌往下落,打溼了她的眼睛,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她身上被冷汗浸溼了,溼噠噠的貼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她擡起手抹了一把臉,等心情慢慢平復了下來,才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去了殿外打水沐浴。如果這時候有魔婢,自然有人安排下去,不過,因爲離歌的固執,整個偏殿別說是魔婢,連只別的活物都沒有,四周黑漆漆的,她記得一處有個井。只是她剛走出寢殿,一道黑影就出現在了離歌的面前,離歌嚇了一跳,擡起手一縷黑氣已經纏繞在了手腕間,可等看清楚了對方的面容,離歌收回了手:“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裡?不是說不用讓人守着嗎?”
鳳重搖搖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偏殿外,又指了指魔宮的方向。
離歌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蕭非衣讓你們守着的?”
鳳重頜首。
離歌嗯了聲,也沒說別的了,繼續往井邊走。
鳳重亦步亦趨地跟着,等看到離歌開始打水,立刻明白離歌要做什麼了,上前,代替了離歌,同時讓離歌先會寢殿,離歌卻沒回去,而是看着男子把水打上來,一手提了兩個,就開始往小廚房去。
這偏殿有個小廚房,不過卻沒有生過火,冷鍋冷竈的,什麼都沒有。
離歌忍不住問道:“平日裡的熱水都是哪裡來的?”
鳳重搖搖頭。
離歌發現他沒有再比劃了,估計是想到自己不認識,比劃也沒用。
她想了想,道:“不如你教我手語,下次你再比劃我不就知道了?”
鳳重眼睛一亮,隨即一黯,搖搖頭。
離歌道:“你怕我學不會?”
鳳重搖頭。
離歌問:“那是什麼?我要是真學不會,你多教幾遍不就行了?”
鳳重垂着眼,許久,還是沉默地搖了搖頭。
離歌看他實在不願意教,也不強求,等水開的時間,兩人誰都沒說話,可離歌先前做噩夢時的那份不安,卻因爲身邊待着的人,漸漸給撫平了。
差不多等水差不多熱的時候,殿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離歌坐着沒有動。
身邊的男子背脊僵了下,隨後不動聲色地站起身,退居到了一旁。
離歌像是沒看到他的動作,等那人走近了,也沒有轉過頭,就坐在門檻上,靜靜望着前方的明火。
蕭非衣進來時,就看到這一幕,魔衛站在角落,離歌卻是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發呆,他走近了:“怎麼不讓他們去做?”
離歌道:“小事而已。”
蕭非衣揮揮手,讓鳳重去安排別人進來,說罷,已經要動手去拉離歌起來,離歌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手臂時,已經站起身退開了,徑直往寢殿走去。
蕭非衣無奈,卻也不生氣,她能如今好模好樣的與他談話,已經算是客氣了。
他跟了上去:“還是找兩個魔婢過來吧。”
離歌頭也未回:“不必了,過幾日就要離開了,我倒是覺得鳳重辦事挺牢靠的,這兩日就讓他在寢殿伺候着好了。”
蕭非衣愣了下,回頭朝那魔衛看去,後者畢恭畢敬的,因爲除了心,整個人冷冰冰的,頗爲寡淡冷漠,他放下心思,想想,頜首道:“如此也好,這兩天,我有些忙,等解決了這裡的事,我們就出發去人界。”
離歌掩脣打了個哈欠:“行啊,你去忙吧。”
蕭非衣剛從宮外回來,想了想天色,道:“你怎麼這會兒還未睡?”
離歌道:“哦,做了個噩夢。”
“噩夢?”蕭非衣顯然沒想到離歌會與他講,眼睛微亮了亮:“做了什麼夢?”
離歌一腳已經踏進了寢殿,聽到這,轉過身,道:“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她眸仁極深,仰着頭望着蕭非衣,後者突然就意識到了她噩夢的來源,心口微縮,勉強道:“早些歇息。”
離歌嗯了聲,目送蕭非衣離開,站在那裡很久都未動彈,說不感動是假的,可她一切痛苦的根源卻也是因爲他,她又該怎麼辦?
鳳重很快就把木桶給抱了過來,幾桶熱水冷水倒進去,就退下了。
離歌在他離開之前,道:“這兩日送膳進來由你來,不要讓我看到玄青。”
前幾日的威脅還歷歷在目,離歌發現自己討厭玄青比討厭蕭非衣還要討厭,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太過忠心,打算用自己的壞襯托出蕭非衣的好,真是愈發的可惡了。
果然翌日端着膳食進來的是鳳重。
鳳重進來之後也不多話,把膳盒打開,端出裡面的膳食,看到其中一道菜時,眉頭微微皺了皺,卻沒多說什麼,只是擺放的時候,那道菜卻是離離歌遠了一些。
離歌並未注意,只是等動筷的時候纔看到,忍不住詫異,也不知道這鳳重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口味,竟然把她最討厭的那道菜擺的遠遠的。玄青每次送來的膳食,總會多一道自己不喜的,離歌每次都會與他脣相舌戰,如今換成了鳳重,離歌覺得自己今個兒能多吃兩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