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送別了佟嶽翎，看着她挺直着背脊，義無反顧地往宮外走去，離歌其實想問她，她真的決定了嗎？
放棄了自己的親人跟着豹妖遠離青城，在一個全是妖的族落裡生存，她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更何況，她決定好要怎麼跟喬子驍交代了嗎？
畢竟她現在算起來還是喬子驍的未婚妻。
離歌甚至不知道豹妖會不會再放棄她一次，畢竟，她能感覺的出來，不是說豹妖對她無心，可在族人與她之間，豹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身爲後者的她，若是再一次被放棄，該是有多難過？
可這是佟嶽翎的選擇，看着雀躍的佟嶽翎，離歌不知道自己此刻心裡是什麼心情，畢竟她不是佟嶽翎，不是豹妖，不能替他們的人生做出任何決定。
不過很顯然，喬子驍要比離歌想象中要來得快，佟嶽翎還未從離歌的視線裡消失，就被得到消息匆匆趕過來的喬子驍給攔住了。
離歌一看情況不對，連忙跳下了馬車，提着裙襬匆匆趕了過去。
幾個暗衛對視一眼，迅速跟了上去。
“……佟嶽翎，你就真的這麼狠？”剛靠近，喬子驍低沉的怒吼傳來。
“我以前就說過，我們的婚約本來就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非我本意。”佟嶽翎頭垂得低低的，不敢擡頭看他。“更何況，”佟嶽翎深吸一口氣，“你已經納了妾，就好好對人家。”
“我說過了，那不過是氣你做戲而已！”喬子驍氣得咬牙切齒。
鐵鉗般的大掌死死捏着她的肩膀，使勁兒地搖晃，想要讓她清醒過來。
“……對不起。”佟嶽翎搖搖頭：“我已經決定了。”
她眸底閃爍的堅韌，讓喬子驍眼底閃過一抹痛意：“這麼多年，我做了這麼多，就半分沒有打動你？”
“是。”佟嶽翎咬咬牙，點頭。
“好、好好！很好！”喬子驍連說了幾個好字，陡然鬆開手，佟嶽翎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可對上對方猩紅難過的眸子，到底沒再多說什麼，擡腳一步步走遠了。
離歌站在幾步外，到底沒走近，剛想轉身，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拍巴掌的聲音：“堂弟啊，你這真的是越來越出息了，爲了個女人要死要活的，她想走，那就讓她走啊，難道你還娶不上娘子不成？”嬌媚的嗓音傳來，離歌聽着有些耳熟。
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等看清楚走過來的女子，眉心跳了跳。
對方赫然是先前在宮裡有一面之緣的良妃。
“呦，離歌姑娘也在啊，徐妃有找過你吧？”良妃扶着宮婢的手臂，朝這邊走了過來。
喬子驍抹了一把臉，梗着脖子怏怏回了句：“大表姐。”
離歌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了下，倒是沒想到這良妃竟是喬家的。她朝良妃點了下頭：“是找了。”
“那離歌姑娘這是知道徐妃跟九王爺的舊情了？”良妃捂着嘴偷樂。
“知道了。”離歌不知道良妃要做什麼，乾脆不多話。
“姑娘這心裡怕是不舒服了吧？”良妃走近了，上前就要去握離歌的手。離歌迅速退後幾步，暗衛立刻上前。
“嘖，瞧瞧，瞧瞧，九王爺這護人跟護犢子似的，本宮還能怎麼着離歌姑娘？”良妃也不惱，淡定地收回手，朝還蔫蔫的喬子驍看過去：“好了，瞧你這點出息，爲了個女人要死要活的，本宮向太后給你求了個職位，這幾年邊境不太平，你帶兵出去幾年吧。”
“我不去。”喬子驍梗着脖子拒絕。
“由不得你，先出宮去吧，聖旨大概已經到了。”良妃斂了眼底的笑意，冷冷道。
喬子驍怒瞪了她一眼，轉身飛快往宮外跑，似乎是想要阻攔聖旨。
等人離開了，良妃才重新笑了起來，道：“這人啊，就是要受點罪，才知道以前過的日子有多舒坦。”
“……”離歌茫然，她怎麼覺得良妃意有所指呢？
“離歌姑娘聽不懂吧？”良妃鬆開手，揮揮手，讓宮婢嬤嬤都走遠了，才指了指不遠處的涼亭道：“去坐坐？離歌姑娘這個面子可要給本宮啊。”
離歌想了想，左右都在眼皮子底下，她也不能做什麼吧？
更何況，她現在靈力充沛，真有個萬一，還對付不了良妃？
那還有這幾個墨祈留給她的暗衛不是？
離歌在涼亭下坐了下來，看向對面儀態風情萬種的女子：“良妃娘娘，你剛剛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那佟嶽翎這麼義無反顧走了，以後必然有她的大苦頭吃。”良妃笑着。
“良妃娘娘怎麼這麼確定？”離歌心頭一動，畢竟她雖然猜到是一回事，可被人這麼直接點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姑娘大概還不知道，那豹妖那一族如今還剩下多少人吧？”良妃掩着脣笑得歡快。
“多少？”離歌心頭一動。
“不足二十隻。”良妃單手託着下巴，望着遠處的奼紫嫣紅，笑意盈盈：“那豹妖帶着那些人回去之後，爲了壯大豹妖族，勢必是要儘快生下新生力量。人妖本就不適合在一起，更何況，是生下健康血統純正的妖？你覺得，豹妖會怎麼選擇？”
離歌心底咯噔一下：“……也不一定。肯定還、還有別的豹妖能繼承族長之位。”
“離歌姑娘，你這也太單純了吧？皇上肯放豹妖與他的族人走，自然是因爲，族裡只剩下他一個年輕的妖，其餘的可都是老弱殘兵了，否則，皇上怎麼放走給自己留下後患？”良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離歌呼吸凝重了下：“他……”他怪不得這麼好說話！
“所以，離歌姑娘懂本宮的意思了？”良妃捂着嘴笑着：“等她吃了苦頭，自然就回來了，不過，在此之前，可是要把本宮那傻弟弟給送走了。”
離歌腦海裡空蕩蕩的，她想去追，想告訴佟嶽翎，可她卻又很清楚，即使告訴了佟嶽翎，她還是會去，因爲不甘心，這麼多年，不賭一賭她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了。
她揉了揉眉心，可突然手指一僵，驟然放下手看向良妃：“不對，你怎麼知道這些的？還有你知道我跟墨凌霄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