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落下帷幕,南宮淺妝在衆人眼中無疑是完勝者,她卻並沒有多開心,在她看來輸的一敗塗地,自認疼愛她的孃親,在南宮家面前選擇捨棄她。
面目冷清的佇立在落妝閣院落前,透過打開的門扉,依稀可瞧見屬於她的一切都被撤走,換上南宮筱的風格。
而她的東西,被扔在旁邊窄小的廂房,咋眼一看,宛如一間堆滿雜物的儲存室。
“小姐…”碧涵擔憂的看着無波無瀾,卻散發冷意的南宮淺妝,她也沒有想到夫人對小姐的態度,在老夫人回府來個大轉折。
“無礙。”南宮淺妝收回淡漠的視線,捂着漸回暖的心房,清晰的感受到有些東西慢慢流失,冷卻!
“小姐,夫人可能有苦衷。”碧涵忍不住替蔡蓉說話,因爲夫人是這府上唯一對小姐好的人,只是性子柔弱。
南宮淺妝擺了擺手,從寬大的袖擺裡掏出黃色平安符,這是她誠心替蔡蓉求的,她發誓她要好好護着蔡蓉,在這異世,無人可欺。
她一回府,發現她所做的都是那麼的可笑!
“簡單挑選一些要用的搬到北苑竹影軒。”垂下眼睫,嘴角掛着嘲弄,轉身,揚手扔掉手裡的平安符。
碧涵望着南宮淺妝落寞的背影,咬着脣跟了上去,無人發現在她們離開後,一個黑影出現,撿走了地上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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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軒,淚竹清脆,細葉疏節,亭亭玉立,清逸而脫俗。
南宮淺妝背手而立,環視被翠竹環繞的院落,滿意的點頭,這兒環境清幽又雅緻,只是稍稍偏僻,離主院太遠,所以纔會空着一直沒有住人。
好在院落裡東西一應俱全,草草的收拾一番,鋪上帶來的錦被帷帳,便可以住人。
剛坐下歇一口氣,便遠遠的瞧見蔡蓉與南宮蕭緩步行來,南宮淺妝心一沉,吩咐碧涵備上茶水,靜坐等候。
須臾,蔡蓉進了屋子,擡眼環顧簡陋樸素的竹影軒,看着閒散躺在竹榻上的人兒,微微嘆氣,眼眶溼潤的說道:“妝兒,將軍府的一切,將來都是你和你哥的,爲了勤王,你何必與你父親置氣,日後苦的是你。”
南宮淺妝不語,鳳眸晶亮的盯着蔡蓉,想分清她是虛情假意,還是真情實意的掛心她。許久,纔開口:“娘,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妝兒聽着。”
蔡蓉一愣,張了張口,到嘴邊的話倒是有些難言啓齒,側頭看了眼兒子,訕笑道:“妝兒,你一個嫡女怎能住在這僻靜小院,孃親等下安排馨雅閣給你住。”
南宮淺妝眉頭緊蹙,心下確定蔡蓉有事相求,若真的心疼她,怎會一聲不吭的任由南宮筱霸佔她的院子,把她的東西隨意扔在廂房?
“孃親,這兒比落妝閣旁邊的小屋相比,好上許多,馨雅閣我看還是算了,免得日後又得給別人騰地方。”南宮淺妝不鹹不淡的說道。
蔡蓉笑容一僵,不自在的說道:“孃親是打算等你來在收拾院子,哪知發生這樣的事情,妝兒可是在怪孃親?”
搖了搖頭,南宮淺妝疲倦的閉上眼,只有不再奢望,不管他們做什麼,說什麼,纔不會受傷、失望。“娘有什麼話直說吧,妝兒有些累了。”
“妝兒,你一個女兒家掌管這麼大的家業,難免照看不來,正好你哥哥這段時日閒賦在家,你可以交給他替你打理。”蔡蓉尷尬的說出來意,她沒有想到南宮淺妝的手段那麼狠厲,奪了大半家產,日後南宮蕭繼承家業,日子就要清苦許多,纔會無奈的找她商談。
“娘,在今日以前,我認爲你性子柔弱,爭奪不過其他妾侍,纔會忍氣退讓,討好老夫人。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的想法錯了,你不是不爭,而是不願爲我而爭,如若是大哥面臨我這般境地,恐怕你不惜與父親撕破臉,也要搶回屬於大哥的東西。”南宮淺妝不喜不悲,淡漠的述說,仿若事不關己。可心底卻仿若有無數隻手在撕扯她的心,痛的她要窒息。
只是幾天而已,蔡氏那碗燕窩粥卻融進了她心底,就像染了毒一般,想要戒掉是如此的痛苦。
蔡蓉被堵的說不出話,卻沒有覺得她有錯。
“娘,你不爲我爭,爲我搶,所以我自己爭,自己搶,只有真正的握在手心,纔會踏實、安心。”說着,南宮淺妝忽而口氣一轉,眉宇間盡是失望。“知道我爲什麼要搶這麼多?那是因爲我替你把南宮家欠你的這十幾二十年一同搶了回來,準備帶你離開南宮家,過上沒有陰謀爭奪的日子。可你讓我失望,只要你今日來不說,哪怕你有這心思,我也會把東西讓給你。”
話落,眼角餘掃過南宮蕭慍怒的臉,眼眸暗沉,不得不認清她在蔡氏心中的地位太過薄弱的事實。
蔡蓉一愣,這樣說來,就是不給了?
“妝兒…”蔡蓉忙不迭的起身,焦急的想要解釋,卻被南宮淺妝打斷。“娘,你們回去吧,我想要休息了。”
“這…”蔡蓉還想再說,被一旁緘默不語的南宮蕭制止,沉聲道:“娘,我們走。”
擦過南宮淺妝時,南宮蕭陰鷙的瞪了她一眼,冷聲道:“希望你真的能抓穩這筆財產。”
南宮淺妝目送他們離開,視線落在窗外嘰喳跳躍的麻雀,心裡躁亂,捋了捋微微起皺的袖擺,把南宮傲天給她的地契和銀票塞進懷裡,叮囑碧涵在院子守着,翻牆出府。
望着丞相府幾個鑲金大字,心裡燃起一團火氣,儼然把在南宮府的不愉快拋擲腦後,唯一的念頭是百里玉那黑心的,那麼有錢,居然還要坑她一百兩黃金。
怒氣衝衝的從後院翻牆入內,掏出讓冷霧給她畫的地圖,輕而易舉的找到書房。
“嘭!”一腳踹開緊閉的門扉,一眼便瞧見端坐在楠木桌後面辦公的百里玉。
“來了。”
南宮淺妝跨步進去,面色不善的說道:“你府上那麼有錢,爲什麼還要坑我金子?”
百里玉手一頓,這事不是用暖玉抵銷了?
“你是爲銀子而來?”
“不然呢?”南宮淺妝撇撇嘴,本來在受打擊後,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只有百里玉,能排難解憂的只有他,正想把錢財讓他幫忙打理,可看見那鑲金大字,讓她瞬間想到過去的那點不愉快,若是都給他了,日後能討的回來?
“那塊極品暖玉價值連城,算起來你欠我的。”百里玉笑的如沐春風,提醒着南宮淺妝之前的口頭之約。
“我現在被南宮家趕出來了,你先借點銀子給我,不然我就把你牌匾熔了兌換銀子。”南宮淺妝說得頗有些無賴意味。
百里玉眼一沉,推開公務,扣着手指問道:“說說你的遭遇,讓我娛樂一下,興許會借銀子給你。”
南宮淺妝氣的牙咬咬,隨即想到之前的事情,也沒心思扯嘴皮子:“我鬱悶的發現,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這是多麼讓人不爽的事。不過,你雖然黑心一點,卻是比我那所謂的親人好一些,所以找你來喝酒,順便把我在南宮家撈的銀子拿來寄存在你這裡。”說着,掏出鼓鼓的一疊,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會私吞我的吧?”
百里玉挑眉,好笑的搖頭。
“那好吧,暫且相信你,到時候可一定要加倍還給我。”南宮淺妝不捨的把全部家當放在百里玉手裡,吁了口氣,盯着窗櫺道:“玄武街利潤好的店鋪撥給南宮蕭吧。”就當償還蔡蓉給她的那絲溫情與暖意。
百里玉脣一勾,單手支着下巴道:“我沒有任何好處?嗯?”
南宮淺妝不屑的睨了眼,惡聲惡氣的說道:“百里玉,做人要無私,太摳了,娶不到老婆!”看着他屋子裡的擺設,嫉妒的眼睛疼,那麼有錢,還想着搜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