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宜安侯府,安墨焱直接將樑雪柔從馬車裡抱進了淑香園。
傷口雖是經過些微的處理,但血水仍是滲透了樑雪柔的衣衫,連後來安墨焱爲她披上的最外層衣裳都是一片的紅。
宛娘見狀迎上前,連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夫人怎的傷的這樣嚴重?”
她今日方纔歸來,聽聞榮王府發帖請衆人小聚。從前也知道這些富家公子之間的例行聚會,便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是煮好了茶,打算泡給樑雪柔喝,誰知竟看到這樣一幕。
安墨焱知道她懂得醫術,便沉聲吩咐道:“你去到我房裡取藥,直接向戴勇開口便是。快去!”
宛娘正要轉身,一旁的晴兒便道:“我去吧,我和戴勇……宛娘懂醫,還是留下照顧夫人吧。”
宛娘點了點頭,自個兒雖說是和晴兒一道來的宜安侯府,但經常只是跟在樑雪柔身邊,確實和安墨焱身邊的人不熟,晴兒去也好,於是便點點頭,吩咐道:“快去快回!”
晴兒提着裙襬便跑着去了,安墨焱也不理會,命人端來了熱水,親自一層層解開樑雪柔傷口已然染成紅色的布條。
傷口不是很大,但看起來卻是觸目驚心。宛娘臉色有些蒼白,用毛巾仔細爲樑雪柔擦洗着傷口附近的皮膚。
不多時,晴兒便跑着回來了,將藥交給安墨焱,連忙端着一盆血水出去了,重又打了盆乾淨的水來。
安墨焱親自爲樑雪柔上了藥,一陣清涼之感,瞬間讓樑雪柔因爲多時捆綁而麻軟無力的手臂恢復了些許,但疼痛的刺激,也讓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宛娘看了看樑雪柔的傷口,又用銀針探了探盆裡的血水,對安墨焱道:“無毒,並沒有大礙,只是傷口有些深,幸而侯爺及時處理,現下可放心了。”
安墨焱對上樑雪柔的目光,腦中回憶着事情的經過,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了口:“你究竟……是真心爲我擋了那一劍,還是隻爲了演戲給一旁的榮王殿下看?”
樑雪柔有些驚訝的看着安墨焱,臉色蒼白卻仍是笑道:“侯爺以爲如何呢?本能反應,卻硬要解釋出個理由來,那侯爺當時爲
何死死守在馬車旁邊不願孤身逃走,是爲了演戲給榮王殿下看,還是真心爲了我?亦或是……真心爲了我的身份和宜安侯府的名聲?”
安墨焱一愣,全然沒想到她竟會這般反擊,一怒之下便拂袖離去。
他剛一走,樑雪柔便斂了笑,滿臉的怒氣,躺在牀上,瞅見一旁盆裡的血水,呵斥道:“趕緊把這鬼東西拿出去倒掉!”
晴兒趕忙端了水就走,知道她在氣頭上,並非真心想要呵斥自己,自然也犯不着委屈。
留下的宛娘忽然笑了起來,道:“夫人這一劍,捱得值得。不僅掙來了侯爺的關心,還斷絕了榮王的念頭,一舉雙得呢。”
樑雪柔氣呼呼道:“說的好似你便在旁邊看到了一般……你怎知榮王便會就此沒了這心思?”
宛娘嘆了口氣,微笑道:“夫人這般精明的人,也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是真的心亂了。人也只有心亂了,纔會如此口不擇言。若非榮王真的沒了心思,想來侯爺也不會因此這般生氣吧?”
樑雪柔轉頭,看了看她道:“我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他們要怎麼想,跟我有什麼干係。我只是讚歎,長姐越發本事了。”
宛娘不再多言,知道今日小聚上必然發生了不少事,否則斷不會如此。
樑雪柔卻是陷入了沉思,但沉思內容卻不像宛娘想的那般。
其實,連她自個兒也不知今日究竟是幾分真心幾分演戲。看到那羣黑衣人,再透過簾子瞥見暗處站着的榮王和樑心敏,她便已猜到樑心敏的意思了。但還未及多想,便看到寒光閃過,劍尖直指安墨焱心口,想也未想的便跳下馬車,擋在了他的身前。
身體在她考慮之前率先做出的反應,這種本能,可不就是對待至親之人才會有的麼?
想來想去,最難解的,便是感情二字。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樑雪柔便索性不再多想,躺在牀上沉沉睡去。
宛娘念她受了傷,便在外間將就了一夜。
翌日一早,宜安侯府便被驚動了,人人眉飛色舞的說着昨日柔夫人爲宜安侯擋劍一事。以至於樑雪柔還未曾起牀,便被來看望的太夫人驚醒了。
正要起牀,太夫人趕忙走上前,扶着她半躺好,笑道:“既是傷了,便好生躺着休息就是,不必起來了。”
樑雪柔點點頭道:“是,兒媳明白。”
大夫人楊氏將備好的傷藥交給宛娘,沉聲吩咐道:“夫人受了傷,你們伺候起來更要格外小心,盡心盡力不出差錯纔是。”
宛娘和晴兒連忙應“是”,樑雪柔笑道:“我傷的並不重,倒是讓母親和嫂子這般擔心,實在過意不去。”
楊氏笑道:“說的哪裡話,咱們都是一家人,自該關心。你救了墨焱,於整個宜安侯府都是有功之人呢,便不要推辭了。”
話說到了這份上,樑雪柔自也不好推辭,只好到:“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正說着,放好東西的晴兒又進來通報道:“崔夫人派人送補品來了……”
樑雪柔點點頭,道:“快請!”
來得是凝雲,見太夫人等人都在,連忙行禮道:“夫人聽說柔夫人爲了救侯爺而受傷,特命奴婢前來看望,並送上補品。”
說着,將手中盒子交給宛娘,而後走上前來,看了看樑雪柔的氣色,笑道:“夫人身子不好,可也記掛着柔夫人呢。現下看柔夫人神色並無大礙,奴婢回了夫人,夫人也可放心了。”
樑雪柔道:“本來便無大礙,倒是勞姐姐掛念了。你回去待我謝過姐姐,說我好些了便親自前去道謝!”
凝雲道:“夫人吩咐了,柔夫人身子不便,道謝就不必了。還請夫人好生歇着便是。”
樑雪柔淡然笑了笑,太夫人道:“罷了,看也看過了,咱們都走吧,讓雪柔好生歇着。這般亂哄哄的,她也無法靜心休養。”
衆人應“是”,盡皆退下。樑雪柔覺得有些疲累,招來宛娘,正要吩咐,卻聽見外頭一陣吵鬧不休,王太夫人不等丫鬟稟報便自行推門而入,見到躺在牀上的樑雪柔,便冷冷道:“喲,我還以爲傷的多重,原來還好,不過是躺着裝死呢!你還真厲害,受個小傷,也能驚動了侯府上下,你……”
“雪柔傷重,該歇着了!”安墨焱冷冷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王太夫人的冷嘲熱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