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眼中寫滿不爽，“陌兒！不準去。那小白臉也不知是存了什麼心思，你也是，昨天稍稍被他勾引下，就倒在他的懷裡，要不是我去的早，說不定他…”
厲語陌餘光掃視了一眼，飛快穿上了衣服，“你以爲廖冬雪跟你一個性子嗎？昨日是我喝多了，跟他沒有絲毫關係。”她穿戴完後，臨出房門前還不忘跟慕白說道，“玉綃和洢妍也許還不知你在這兒，現在你給我躲到房樑上，要是讓她們知道你在這兒睡了一晚，準會笑話我。”
她聽聞慕白一聲悶哼，只覺好笑，輕手輕腳地將房門反扣上。
“小姐，有什麼好事麼？笑得那麼開心。”
“沒事。”她提起步子，向大廳走去，還順手拿過洢妍手裡的信封，拆開。
淡黃色的宣紙上有很好聞的清香氣息，她平緩打開。
公主，如今應當稱呼你爲公主了。昨天你能陪我，我當真高興。心漪去後，蕭太后受驚，閉門不出。皇帝今晨也未能上朝。據說大火燒了一夜，那歸寧宮中只剩一點焦炭，慘不忍睹。皇帝站在歸寧宮外四個時辰，方纔纔回殿。我念及你對心漪一片掛念，將此事告知。另，皇帝受了風寒，一回殿便臥牀不起，百官皆跪於殿外。
厲語陌雙手微微合攏，眸子裡一道精光。她將宣紙胡亂捲成一團，丟回到洢妍手中。
蕭月明受驚，上官煜彥病了。這倒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燒了它，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是。”洢妍正欲走，卻聽見厲語陌喚魅的聲音。
“小姐，你叫那混蛋幹什麼！”
“自有我的用處。”
“他…他…”洢妍有些結巴。
厲語陌見她想說不想說的樣子，挪揄道，“難不成心中暗自喜歡他，所以不好意思見他？”
洢妍睜大了雙眼，猛地搖頭，“怎麼可能！喜歡他？我還不如去喜歡乞丐。”
“洢妍…原來你一直都是這樣看我的？”魅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幽幽的，很是陰沉綿長。洢妍忽然感到有一絲熱氣在脖間流動。她眉間一怒，就往魅跨下踹去。魅訝然，狼狽躲開。
“要是再敢靠過來，我就要你斷子絕孫。”
魅蹲下身，一臉委屈，“我又做錯了什麼？母老虎。”
厲語陌停了步子，嗤笑地看着他們兩人，心裡卻是百轉千回。
她昨日分明聽見魅和玉綃在說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此刻卻又來調戲洢妍。這該如何是好？
厲語陌想罷，連忙搖頭，把腦袋裡的胡思亂想趕跑。
說到底還是慕白的問題，都是他教出來的好下屬！她瞅了眼魅，見他正嘟囔道，“明明那三天裡就像只小白兔一樣…現在又是母老虎了。果然女人都是善變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站了起來。從懷裡掏出小冊子，遞給厲語陌，“你再看一遍吧。然後讓洢妍當我三天的婢女。”
“這倒不用。”她將他的手推回去。“你只要幫我把那件事情辦好就行了。”
洢妍聞言，一驚，眉間有些失落，“小姐，洢妍也可以幫你。”
“你不是找不到人麼，我叫
魅去辦，會好一點。”
“哦…”聲音立即低了下來。
“說起這件事。”他在小冊子上翻着，找到一頁，眉目一喜，“我利用商人的身份對外宣稱要賣掉古琴鳳凰琴，沒想到還有很多人想買。”
“然後呢？”
“沒想到那把破琴居然可以賣到一萬兩，我就把它給賣了。”
厲語陌扶額，幾乎都要伏地長嘆了。
“不要以爲我是爲了銀子，其實我心裡是有打算的。按照你說的，如汐會對鳳凰琴感興趣的原因，主要是因爲柳傾城。柳傾城一走，她勢必會收到風聲，所以我懷疑，買走鳳凰琴的人就是如汐。她既然會暗算你，想必十分聰明，應該會懂你的意思吧？”魅側着頭，說道。
厲語陌就差沒長吁短嘆了，這人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她轉身，“算了。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眼下，我還有更爲重要的事情要辦。”
“那洢妍…”魅說着。
她走了數步，有些有氣無力地對洢妍說，“洢妍，不要再讓我看到他。”
洢妍一聽，鬥志即來了。她死命拽着魅的衣領就往後拖。
“洢妍，你放開。”
“混蛋，敢戲弄小姐，看我不收拾你。”
魅一個轉身，將洢妍的手反握住，他忽然一個激靈，“想不到你雖然是母老虎，但這爪子還挺細的嘛。”
“混蛋！”洢妍怒了，抓起一旁的棍子就往魅身上打去。
厲語陌在這熱鬧聲中，回到了房間，她一入房，即深深嘆了一口氣。慕白果真待在了房樑上，他湊了頭出來，說道，“怎麼？那小白臉想跟你說什麼？”
“一口一個小白臉，真難聽，他可是有名有姓的。”
慕白心裡有些吃味，飛身下來，在厲語陌臉上輕啄了一口。“那麼快就幫上他了…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有我了，爲夫可不許你惹些桃花回來。”
她走到櫃子前，打開，不知在翻找着些什麼。“胡說些什麼！廖冬雪心中早已有愛的人，真正讓我感動的是他對楚心漪的癡情”
厲語陌想着，手一抖，他是即墨，對自己可能殘留念想，可他心中不是已有了楚心漪了麼？
“難不成你還真以爲廖冬雪對楚心漪的是男女之情？”
“什麼意思？”她一僵，回頭。慕白掩嘴嗤地一笑，“也沒什麼，我只覺得廖冬雪不會中意楚心漪那般女子，他或許喜歡你多一點。”
厲語陌聞言，有些薄怒，將剛拿出來的衣服往慕白身上一丟。
“人家好心好意送信過來告訴我們眼下的狀況，卻還被你這樣說。少說一句，將衣服換了。”
慕白紫眸一縮，他攤開手，一件淡紫紗裙，“你…你又讓我穿女人的衣服。”
“這樣出去方便一點。蕭月明受驚，上官煜彥風寒。若錯過這次機會，再難接近禁地。”
“原來你心裡打得是這個主意。”慕白眼裡讚賞幾許，目光柔和。“看來上次我放在袖子裡的東西你留意到了？”
“磷粉？”
“不是。那東西是深海珍珠摻加各類毒物所製成的粉末，可不是磷粉。磨成粉後
，毒性已褪，且入地即化，有氣味，再加上我手中的引物，自會有蝴蝶領我們去禁地的。”
厲語陌一時半會兒沒聽明白，只看見慕白輕巧地換上女裝，弄暈了門口的守衛。
“眼下沒有什麼人。走。”
他忽而抱着她乘風飛在牆巖上，一路多有宮女，但她們竟沒有注意到有人，只道是風大了些。如此輕易就被慕白忽悠過去了。
他在離擒歸樓不遠的地方穩穩落下，一臉嘚瑟，“怎麼樣？爲夫厲害吧？”
“今日事多，守衛被調走了大半。你該慶幸自己撿到便宜了。”
慕白見厲語陌絲毫不給他面子，也不惱。將她緩緩放在地上，牽起她的手。
他的紫眸再襯上紫衫裙，頭髮柔順披在腦後，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意。
那模樣比女人還美。
他取出一塊精緻的玉佩，在風中一揚。香氣越發濃郁。
“這是…”
“是花香。隨着粉末的痕跡一路到禁地。”
果不其然，不一會的功夫，只見彩蝶翩然，圍繞在四周，翩然起舞，明豔動人，勝過萬縷春光，
慕白攬上厲語陌的腰，腳尖一點，乘上如流水般娟娟的彩蝶，微風吹拂袖擺，香氣氤氳。紫衫在空中放肆地舞動着，美如夢境。
“好看嗎？”他輕問着，“其實要留下到禁地的痕跡，有千萬種方法，唯獨這個，我想讓你看看。”
“嗯，很美。”厲語陌怔神。她恍然間有些懂了雲裳和曲妃的心情。經歷過這番美景，此生再難忘卻，偏偏回眸之後，卻是滄海桑田。
厲語陌此刻只感腦袋暈沉，花香溢鼻，竟有些醉意萌生。
一路無人，道路廕庇，四周瀟瀟風動，唯落葉滿地。
三刻鐘後，他們乘着彩蝶來到了一片綠茵草地，生機勃勃的嫩綠和那不遠處茂密陰沉的樹林形成鮮明的對比，那嫩綠在足下肆意蔓延，如沐春光般的清新，一望無垠。
足尖落地，她依着他的手站穩。
他的瞳眸微微看向那陰沉沉的森林，在那林口立有一塊石碑，正是禁地所在。
“走。”
“等一下。”厲語陌猛然拉住他，往後一退，她驚疑地看着遠處不知從哪裡走出來的醜姑，眼眸中多了幾分嚴肅，“她爲什麼會在這裡？”
遠遠看去，醜姑愁容滿面，走得很慢，右手還不斷戳摸着額頭，顯得有些焦慮。
“這個老婦人可是太上皇身邊的人？”
“正是。我們走遠點好了，不要讓她看見了。”厲語陌急急出聲。
慕白倒是一笑，“來不及了。她向我們走過來了。”
厲語陌一驚，恍然間瞅見她依舊是滿面的愁容，正邁着步子朝這邊走過來。
“要是逼不得已…殺了她。”慕白攬着她，面無表情地說着，“要是讓人知道我們來過禁地，最後不過死路一條。”
“不行。不能殺她。”厲語陌擲下這一句話，沉聲，“她幫了我許多。若在此殺她，倒顯得我們心思狹隘了。再說，她是太上皇的婢女…”
話未說完，醜姑已踱步走至身前。
（本章完）